愛情和性本質都是運動。區別就是一個是心靈的摩擦,另一個是身體的摩擦。——張德帥語錄
2011年08月03日星期三晴
我將苗如芸辦公室的門一打開,曹老頭剛要進去,一個同事殷勤地說:“苗伯伯!”
這一句苗伯伯,讓苗如芸楞了下。她嘴裡輕輕地念了一遍:“苗伯伯?”說完,她那水靈的眼睛看了眼曹老頭。
曹老頭帶着慈祥的笑容解釋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帥子給了我個新身份,我是你爸!呵呵!”
聽到曹老頭這麼說,苗如芸兩眼一瞪,怒不可遏地高聲喊道:“張德帥,我要殺了你!”現在的苗如芸已經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張牙舞爪地就要衝過來。
苗如芸這一喊,引得不明真相的同事們都向這邊看來。他們肯定在猜測我究竟做了什麼讓苗如芸如此動怒。
“閨女呀,你就別動怒了。你看,我現在不好好的嗎?”曹老頭還在邊上製造麻煩。
我慌忙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好聲地勸解苗如芸:“咱先消消怒,我這不是爲了抓鬼嗎?”
“那你怎麼不說他是你爸爸呀?”蕭經理皺着眉頭說。
看來,她對曹老頭的印象並不好。
“我爸爸還健在呀,我說他是我爸爸那不是咒他的嗎?”我陪着笑說。
“我並不反對做你爸爸。只要是給別個做爸爸,我一點都不反對。給人做不是做呀!”曹老頭插了一嘴。
“一邊待着去!不是因爲你的形象,我用這樣介紹麼?我這樣說,還不是爲了讓你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苗如芸的辦公室來給她抓鬼?我的良苦用心,你們又有哪個可以懂?”說到她時,我伸手一指蕭經理。
蕭經理一聽我是請曹老頭給她抓鬼的,立刻就從和苗如芸那邊倒向了我這邊:“苗總監你就消消火,小張這樣做也不是爲了做好事嗎?他是童言無忌,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女人之間的同盟,永遠是最容易攻破的。特別是你說一個比另一個漂亮時。
“就他,還童子呢?你不看看他下面發育成什麼樣子了?”曹老頭撇了撇嘴,說道。
曹老頭,永遠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行了,你就別在摻和了。還嫌這兒不夠亂嘛?”苗如芸嘴撅得高高的,不耐煩地說。
“閨女,那我就回去了。”說完,曹老頭就準備轉身。
苗如芸一聽曹老頭又拿她開涮,就又爆發了。
這一次,又是一番熱鬧。
最終,聲音才漸漸小了下來。
等聲音一小下來,曹老頭臉上又恢復了在電梯裡的凝重。
看到曹老頭凝重的臉色,辦公室裡立刻沉靜下來。
曹老頭問道:“有紙沒有?”
苗如芸從抽屜裡拿出一張A4紙來,曹老頭抓起桌子上的筆就開始寫了。他寫得很慢,在嘴裡不停地念叨着。
我探頭一看,上面是拗口的一行字:“垽曰吾上太山府謁拜皇老君,交吾卻鬼,語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天左契,佩戴印章,頭載華蓋,足躡魁剛,左呼六甲,右呼六丁,前皇神,後越章,神師誅罰,不避豪強,先斬小鬼,後殺遊光,何神敢住,何鬼敢當,一鬼不出,斬付魁剛,急急如律令。”
曹老頭小心翼翼地將這張紙交給了蕭經理,囑咐她道:“你現在先仔細看看這禁鬼客忤氣咒,一會抓鬼時,無論如何,你都要在心裡默唸。這樣才能保你無憂。”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曹老頭這麼認真。
看來,這個小傢伙不容易對付。
蕭經理忙緊張地接過來,立刻開始唸了起來:“垽曰吾上太山府謁拜皇老君,……”
“在心裡念。”曹老頭大聲說道。
今天,曹老頭有點反常。
接着,曹老頭又在紙上畫起了什麼。但他纔剛開始畫,就停下了。曹老頭搖搖頭,嘴裡說:“這個太細了,有粗一點的紅筆麼?”
苗如芸也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
“是不是隻要是紅色就可以?”正在那兒捧着咒語默唸的蕭經理,看到這邊的情況,插嘴道。
曹老頭點點頭。
蕭經理忙在包裡翻找着,最後,她拿出雅詩蘭黛口紅來。
曹老頭一把將口紅抓了過來,在紙上開始畫他的抽象畫了。彎彎曲曲的線條在紙上鋪展着、延伸着,最後連了起來。
我看到,在曹老頭畫符的時候。蕭經理和苗如芸都心疼得要死要死的。看來,這口紅的價格不菲。
等曹老頭終於畫完他的抽象畫,口紅也被他用了一多半。
這,也許是最貴的符了吧。
“你去將這幾張符貼到門逢和窗戶縫上。“曹老頭指揮着我說。
“畫完了?“蕭經理心疼地問曹老頭。
“完了!”
剛等曹老頭回答完,蕭經理一把將口紅從桌子上抓起,心疼地看着消失的那截。
我將曹老頭剛畫的符貼到門逢和窗戶縫。還別說,現在看起來還很不錯。紅紅的一片,就是貴了點。
雖然我不知道剛纔蕭經理的雅詩蘭黛到底畫了她多少錢,不過從她和苗如芸的表情可以看出。那玩意兒,老值錢了。否則,她倆也不至於心疼成那個樣子。
我剛要走過去,被曹老頭制止了:“帥子,你就站在那兒。這是用口紅畫的符,效果要差得多。我怕一會鎮不住那鬼,他一跑出去就麻煩了。”
聽曹老頭這麼說,我心裡一緊:尼瑪,這不是拿我當擋箭牌嗎?同時,我心裡拿定主意:等那隻鬼奔我來時,我就低頭。抓鬼事大,保命事更大。
“我開始了!”曹老頭一聲令下。
我心裡一下子揪了起來。說起來也夠丟人的,雖說自己是道士,但抓鬼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看到我們都沒反對,曹老頭開始發動了。
就見他以一種奇怪的步伐在地上走來走去,就好像一條腿瘸了似的。我知道這個是禹步,但怎麼走的,我還不清楚。反正呀瘸腿的人走起來很順。
曹老頭,邊走邊嘴裡唸唸有詞:“天蓬大將,北帝神君。巡遊三界,普救生靈。誅斬邪鬼,粉碎微塵,急急如律令。”
等他念到“急急如律令”時,伸手一指蕭經理的右肩。
蕭經理的右肩,先是很淡的影子,然後是影影綽綽的一團,那一團再慢慢地變黑變濃。
臉……
眼睛……
鼻子……
一點點地顯現出來。
雖然這張臉我已經看過幾次了。但他這麼清晰地露出來,我心裡還是一陣噁心。
一股難受的氣味一直向上衝,從胃一直衝到了喉嚨。
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的蕭經理,看到我們的目光都注視着她的右肩,也感覺到什麼。她順着我們的目光看過去……
就看到她眼睛瞪得牛鈴一般,嘴巴張開,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接着,就看到她的身體搖晃着。終於,她堅持不住,一屁股蹲在地上。
“嘭”的一聲。
“咒語別停,一直念!”曹老頭對她大聲喊道。我都看到曹老頭脖子邊的青筋凸得高高的。
曹老頭忙唸叨着:“天雷隱隱,神雷轟轟。龍雷大作,水雷翻波。社令雷火,霹靂縱橫。神威一發,斬滅邪精。上帝敕下,火急奉行。”
隨着他的聲音,屋子裡傳出一陣陣轟隆聲。
先是很低很遙遠的樣子,等曹老頭唸到最後,我甚至都覺得那雷聲是在屋子裡盤旋。
而在這過程中,小兒鬼都在仔細地盯着曹老頭。
他的腦袋歪向一邊,頭頂一下子掀開來。
“疾!”曹老頭猛地一喊,手指向小兒鬼……
“吱—”
好像錐子在鐵塊上滑來滑去。
高亢、尖銳。
這叫聲先在辦公室裡無頭地撞來撞去。
接着,一股腦鑽進我的耳朵。
這叫聲,順着耳朵直下,在五臟六腑中一陣翻騰,又意猶未盡地在我的心臟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頓時,我覺得鼻子一股溫熱的感覺傳出。我用手一抹,紅紅的。
曹老頭又開始念起來:“天雷隱隱,神雷轟轟……”
這一次,他剛唸了個開頭,一道黑影從蕭經理的肩膀躍起,直奔曹老頭的面門。
“呔!”
一團紅色。
從曹老頭的嘴裡噴出,射到黑影上。
看來,是曹老頭情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黑影在空中明顯停頓了一下。
接着,小兒鬼忽然變了個方向,直奔我而來。
暗叫一聲不好,我就想蹲下。但他的速度比我的反應要快得多。
就在我剛準備低身時,小兒鬼已經衝了過來。
我慌忙伸手,就想推開他。
但手卻碰到一片虛空。
小兒鬼,已經穿過我的手奔我而來。
一股冷風襲來。
眼前,全被那那白花花的都在我眼前緩緩地蠕動着的腦子佔據了。
接着,我就看到一排紅如滴血的肉(和諧)團。那是小兒鬼的牙齦向我咬來。
我眼睛一閉。看來,是出師未捷了。
這時候,胸口一熱……
“吱—”
這一次,是近距離的一聲痛苦的叫聲。
“蹬—蹬—蹬—”
我連退三步,後背一陣刺疼。
我狠狠地撞在門上。這一撞,才讓我止住了後退的腳步。
“哇—”
一口鮮血,猛地從嘴裡噴出。
我靠在門上,肚子裡一陣翻騰。
過了一會兒,我纔看清。
那團黑影,被一個白色的影子狠狠地叼在嘴裡。
原來是小吉。
小兒鬼在小吉的嘴裡掙扎着,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掙脫不開。
我揉了揉胸口,這才站起來,緩緩地走了過去。
這時候,再看辦公室裡。
蕭經理已經倒在地上,從她耳朵裡都流出一行血跡,看來已經不省人事了;曹老頭,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才走了過來;而苗如芸,無事人一樣。
小吉咬着小兒鬼的一條腿。擡起頭,一副很不情願地樣子看着我。
“現在怎麼辦?”我問曹老頭。
曹老頭掏出張符來,貼在小兒鬼的頭上。符一貼上,就看到他身體劇烈地掙扎,最後不再動彈。然後,那影子一點點地變淡、變淡……
等到影子看不到了,我對小吉說:“小吉,謝謝你!”
“你死了纔好!”說完,小吉就鑽回玉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