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虛竟然當着如此多人的面直接向“隨風”發出了挑戰?隱隱地,隨風幾人已經多多少少猜出了這七星門的打算了。不管這假隨風怎麼回答,若是答應,以他的實力又怎麼會是沈觀虛的對手,而且這假隨風既然是七星門安排的,若是動起手來,根本可以想見,定然會輸得極慘。
若是這假隨風根本就不敢應戰,甚至是落荒而逃的話,那對於天山派聲譽的影響來說也是極爲重大的。不但長了七星門的志氣,更是滅了天山派的威風。很顯然,以三人的眼見來看,這七星門定然會選擇第一條。
讓這兩人相鬥一番,最後這假隨風狼狽落敗。如此一來,對於天山派名聲的影響之大,簡直難以想象。
“好一條歹毒的計策!”隨風忍不住暗道了一聲,這麼一來,明擺着是要讓天山派顏面盡失,以此來凸顯他七星門的高大。不過他也只是心中想想,卻沒掛在嘴上。眉頭也只是皺了一皺,就鬆了開來。
正當他若有所思之時,就聽那假隨風沉吟了一聲,支支吾吾地道:“這……”只是他“這”了半天,卻沒說出話來。一時之間就愣在了當場,他這麼一愣,身上的氣勢頓時就弱了幾分。
反倒是沈觀虛腰身猛地一挺,向前跨了一步,冷冷地道:“怎麼,堂堂的天山派掌教,剛剛還一副傲視羣雄之態,怎麼現在遲疑起來了?該不會是怕了我沈某人吧?”
“誰…我又豈會怕了你?我只是……”那假隨風還想辯解。只是此刻任誰都看出了他已然有些窘迫和退縮了。剛剛那囂張不可一世的氣勢哪裡還剩下半分?
“只是什麼?”沈觀虛又追問了一句,悄無聲息之間,他的氣勢升騰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那兩人的氣勢整個對調了一般一樣。
面對着咄咄逼人的沈觀虛,“隨風”又向後退了一步,非但氣勢全無,連說話的聲音也微弱了幾分,道:“只是我出門有些慌忙,卻是沒有帶趁手的兵器。便是等會決鬥你佔了上風,也是勝之不武。”
他這麼一說。四周圍觀之人一下便爆發出了一陣鬨笑之聲。原來。那“隨風”的腰間就掛着一柄長劍,他這般推脫簡直就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再結合起他剛剛那狂傲之語,這其中的落差之大,衆人豈會不笑?
沈觀虛似乎並沒有聽到衆人的嘲笑之聲。淡淡地瞥了一眼“隨風”腰間掛着的長劍。淺笑了一聲。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一般。淡笑道:“這又有何妨,來人,取兵器過來。任由天山掌教隨意挑選。老夫只以一尋常鐵劍即可。如此,閣下以爲如何?”
這沈觀虛看似寬宏大量,故意讓了“隨風”一籌,其實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樣惺惺作態,不過還是鄙視“隨風”的實力罷了。
果不其然,沈觀虛這麼一說,衆人更是對這“隨風”大失所望。紛紛搖頭嘆息,那嘆息聲中的意思已然不言而明,這天山派門垂千年,不管怎麼說都是威震一方的絕強大派,想不到風水輪流轉,此番竟然立了這麼一個年輕氣盛的掌教。看來天山派衰落之日已然到了。
那假隨風長吸口氣,稍稍平息了一下心緒。剛準備說話,就聽人羣中傳來一道話音,將場中所有的聲響都蓋了下去。
“沈門主要戰便戰,只需派人來我天山之上知會一聲便可。又何須擺出這李代桃僵的伎倆,抹黑我天山一派呢。”這道聲音輕輕朗朗,雖然不似先前那“隨風”的那麼狂傲,可是一股高絕的氣勢不經意間流傳而出。所有人大驚失色,盯向了聲音來源之處。
就連那先前閉目神遊的虛宇真人都一下睜開了眼來,他不是沒有認出那隨風是假的,雖然他很是不恥沈觀虛如此做法,但礙於沈觀虛的面子還是沒有戳穿。畢竟他與隨風也就一面之緣,雖然很是欣賞,而他定光門畢竟是併入了七星盟之中。自然不可能僅僅因爲欣賞就得罪沈觀虛。
不過他卻是一下就聽出了,這道聲音的源頭定然是隨風本人!虛宇真人能夠聽出來,沈觀虛自然也可以。也是吃了一驚,不過卻被他強壓了下來,冷冷地看向了一邊。
只見人羣緩緩地分了開來,真正的隨風一身雪白的衣衫,正緩步從其中走了出來。邊走着,邊緩緩用手揭下了臉上易容的裝束,露出了他本來的面容。
正怔怔地看着沈觀虛兩人,一臉淺淺的笑意,竟沒有半分怨氣,似乎此事與自己毫無關聯一般。
不說沈觀虛兩人,就連隨風身後的青竹和松風都是嚇了一跳。他們就聽到隨風忽然轉過身來對自己說了一句:“你們就在此看着,不要妄動。”他們還未反應過來隨風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然徑直走了出去!
那見隨風臉色一陣大變,許久才逐漸恢復了正常,臉上閃過一絲陰鷙,冷聲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的身份?真是可笑,這邊足足有各門各派近千名弟子,又豈會被你這麼一番胡言亂語所矇蔽?”
隨風輕輕一笑,卻也不辯駁,環顧了一番四周。發現看向他的眼神大多都抱有很深的懷疑之色,只有少數似是有些相信,可是也不甚堅定。
半晌,隨風才轉向看向了那假隨風,笑道:“既然你不肯認賬,那也沒有關係。”
假隨風眉頭一皺,眼見的面前這個少年非但神采飛凡、風神如玉。眉宇之間的那一絲英氣更是難以言喻,心中一陣忐忑,幾乎已然可以肯定,他就是那真的天山派掌教!只是到了這個關頭,他又如何能夠退縮?便只能硬起頭皮,索性裝到底了。
正當他思索之時,卻聽隨風一下開了口。輕喝了一聲,道:“天山派七長老何在!”
此話一出,如同驚雷般炸響。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就連一直面色淡然的虛宇真人都大吃一驚。青竹更是和松風對視了一眼,滿是驚訝地同時問道:“七長老竟然也來了天山了?”
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就聽滾滾如浪潮一般的聲波傳了過來。
“天山派長春真人護駕來遲,請掌教真人責罰!”
“天山派鶴峰真人護駕來遲,請掌教真人責罰!”
“天山派廣闔真人護駕來遲,請掌教真人責罰!”
“天山派無極真人護駕來遲,請掌教真人責罰!”
“天山派若光真人護駕來遲,請掌教真人責罰!”
“天山派司南真人護駕來遲,請掌教真人責罰!”
一連七聲從七個完全不同的方位傳了過來,每一聲都鐘鳴一般沉重。很明顯來人個個都是當世絕頂高手,沈觀虛眉頭狠狠一跳,這來的七人每一個實力都絕不在他之下,甚至於即便有了玄天劍陣相助,他也不過只有五成的把握能夠應對其中一人。
若是這七人同上,便是將這裡端了恐怕都綽綽有餘。他原以爲天山派已然衰敗,便是強於七星門,也很有限纔是。卻沒想到,竟然還是如此天差地別。想着想着,臉上不禁多了幾分駭然之色。
“刷——”又是一連串衣衫破空之聲傳了過來,只見這碧青峰的山道方向一下躥出了七道人影。正飛速地向着此處趕了過來,不過短短几息的功夫。這七人便已然到了隨風身前。
齊齊拜倒,山呼一聲,“參見掌教真人!”
隨風淡淡一笑,虛扶了一下,道:“衆位長老請起,此次卻是辛苦諸位了。”
七位長老一下擡起了身來,最正中的無極真人向前跨了一步,道:“白真子師兄要處理門中一干事項,所以暫時不能來此。特意囑咐我等想掌教賠罪,等掌教回山之後,他願受處罰。”
隨風哈哈一笑,道:“白真子長老實在是折煞我了,不過區區一點小事罷了,又何須如此勞師動衆?我本想帶上你們之中一兩位便已然夠了,卻不想你們竟然一同來此,倒是我沒有料到的。”
原來,早在隨風和無極真人商議要來這碧青峰打探情況之時。無極真人便堅決不同意他親身犯險,一定要帶上幾位長老一道同行。
隨風一時之間也說服不了他,便只好同意了下來。不過天山派幾大長老實力高絕,就這麼跟在他身後實在是有些顯眼。所以他便特意和青竹兩人同行,此事他一直沒有提起,便是青竹和松風也不知道。
青竹輕笑了一聲,道:“我倆還真是天真,公子既爲天山如此大派掌教至尊,又豈會帶上我們兩個累贅來此處犯險?”
松風一聽,也撓了撓頭笑了。
只是此刻卻有人笑不出來了,那假隨風一看如此架勢,哪裡還不知道自己惹上鐵板?慌忙道:“在下該死,在下該死……”
隨風也不生氣,反而打趣地問道:“你卻是說說,你該死在何處?”
假隨風一聽此話,立時覺得來了希望,趕忙拜倒,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竟敢冒充前輩,損了前輩的威儀。不過此事都不關在下的事啊,在下也是受了沈門主暗中的指使,所以纔會做出這等荒唐事來。你就饒了在下吧……”
他這麼一說不要緊,四周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