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借給風無一的長劍只不過是一套寶劍之中的一柄罷了,這一道長劍一共一十八把,乃是上古妖族天庭之中兵器庫之中所留。以當年妖族的實力來看,不過只是普通平常。可即便是放在道境之中都算是難得之物了,在這凡間之中更是珍貴異常。
風無一雖然不曾去過道境,但也看得出來這一柄寶劍非同一般,放眼天下也未必能夠尋出幾把來。可是師兄說借便借給了自己,連眉頭都不曾皺上一下,心中感動,向着臺下的隨風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眼神。
“現在你劍也有了,來吧!”李許眉頭一跳,看着他手中的絕世寶劍,心頭的不安之感更加濃厚。原本堅定的心緒也隨之動搖了起來。
風無一大喝一聲,身子倒懸在半空之中。頭下腳上,手中長劍劇烈顫動。隨着他的喝聲,他倒掛的身子飛速地迴旋流轉了起來。隨着他身軀的轉動,一陣陣劍吟之聲不絕如縷,片片如同飛雪一般的劍氣噴涌飛灑,從遠處看去,就像是在那擂臺之上憑空現出了一道旋風一般!
這個時候,又是一道清朗話聲從半空之中穿透了出來。
“長鯨吸水!”
四個字彷彿帶着實實在在的力道從衆人的耳蝸穿了進去,沉甸甸地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風無一的喝聲落下,他溜溜旋轉的速度更快了幾分,一道道原本分離的劍光竟然逐漸連接了起來。整個渾然一體,呈團團如雲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團雪白色的雲彩將風無一籠罩在了其中。映着天際灑下的淡淡明亮光華,像是描了一道金邊。除了絢爛的劍光隱現閃爍之外,更有着一道吸力從劍光之中傳遞了出來。
轟!轟!轟!轟!轟!
雷鳴炸響,真空震盪。風無一週身外圍繞的劍光化作一道道匹練,彷彿夾帶着撕裂虛空的力道破空而去。
李許緊皺的眉頭擰得更緊,臉上肌肉跳了跳,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了,必須當機立斷!
一聲大喝,手中長劍飛起。一連串丁丁當當的金鐵相碰之聲連綿不斷。他原本手上虎口就已然受了創傷,又強自出了這麼許多道劍招,虎口登時又撕裂開了一些。十指連心,虎口亦然,強烈的痛感刺得他渾身一振。
不過他卻不能停下,頭頂之上那一團如雲的劍光殺機凜冽,就像是一場近在眼前的狂風暴雨。他若是稍有停頓,便會陷身其中,想要脫身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李許眉頭一跳,手中長劍剛猛之氣猛增。他也沒料到這麼一個看起來半大的少年,竟能發出如此恢弘的劍招。不過這一招非但廣博宏大,而且封死了擂臺之上每一寸角落。逼得他只能奮起一搏。不然在這凌厲的劍光之下,饒是他也未必能夠堅持下來。
緊咬着牙關,手中的長劍如風般舞動。劍招大開大合,直衝雲霄,那劍勢如同要將天宇都捅出一個窟窿來一般。
縱橫交錯之間。幾道劍光織成了一道細密的劍網,絲毫不弱籠罩住了他身前一片虛空。只一下便將風無一連綿的劍雲撕裂出了一個極大的豁口出來!
畢竟同樣身爲先天境界的高手。李許也一樣是憑着自己刻苦的修行一點一滴積累才獲得瞭如今的實力。雖然被風無一驟然發出的浩大一劍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安定了下來之後卻還是有一拼之力的。
“哼,剛不可久,我倒要看看,你這般剛強的劍氣能夠堅持多久!”
李許破開了風無一的劍雲之後,更加振奮,手中劍光如龍,震盪而起。絢爛的碧色光華映得擂臺四周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綠意,劍尖直指風無一,他所有的心神都調用了起來,牢牢鎖定住了面前的風無一。
可是風無一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一樣,絲毫沒有反抗便也罷了,竟動也不動,任憑他的氣機死死將自己鎖定。
正當李許覺得有些奇怪的時候,卻發現面前的風無一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了身子,臉面直直地朝着自己,嘴角微微上翹,隱約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是的,他沒有看錯,風無一正是衝着自己微笑。
見着了風無一這麼一番反常的舉動,雖然不明就裡,可是他的心頭卻是浮現出了一道濃濃的不安之感。
不過此時已經太晚了,他就算想撤也來不及了,剩下的唯一途徑便只有全力一搏,戰勝面前之人,贏得這一場比試的勝利!
李許本就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念頭一轉,已然下了決定。臉上掛着濃濃的堅毅之色,默默將全身所有的功力都輸入進了手中的長劍之中,一時間,長劍呼嘯,劍勢滔天,他手中長劍劃過的地方,似乎連虛空都隨之顫動。
“風滿天下!”
看着李許,風無一隻輕輕吐出了這四個字來。
這四個字說罷,這才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寶劍。他舉劍的動作明明極是緩慢,按理說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都已經足夠李許將他捅一個通透了。可是好像連他自己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一樣,相隔是那樣近,卻又是那樣遠。這種扭曲的感覺,直讓他憋悶地想要吐血。
下一刻,他的耳畔一下全部被迴盪的劍吟之聲所佔滿。他什麼也看不到,除了漫天飄散的劍氣,四周的空間脈絡彷彿每一寸都被連綿的劍氣佔滿。就像是長風,充斥着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天下間沒有一個地方是吹不到風的,就算是在室內,也會有輕微的緩風浮動。
此時,風無一的劍招就像是長風一樣,充斥着李許周身外每一寸空間。無論是哪一個方向,哪一個角落都有着這劍招的存在。
就像是那四個字所描述的一樣,風滿天下,劍也滿了天下。連整片天下都被劍氣所佔據了,你又能逃到哪裡去?
“嗡嗡——”
劍吟聲向着李許所在飛速地靠近了過來,一瞬之間便已到了他面前。
李許只勉強來得及舉起了手中劍,便聽“嗤啦”一聲,他右臂之上的衣衫已然被一道道無形劍氣切割成了一條一條的碎屑,將他衣衫遮蓋之下的手臂露了出來。
風無一看了一眼,都不禁暗暗吃驚。這是一條怎樣的手臂啊,其上密密麻麻也不知佈滿了多少傷疤癒合之後留下的痕跡,坑坑窪窪,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顯然這是他平日裡訓練所留下的。風無一身上也有不少這樣的瘡疤,只是和他比起來卻小巫見大巫了。
“叮——”
李許手中的寶劍頂端裂開了一點細微的裂痕,很快,這裂痕向着劍柄所在漫延了過去。不過短短兩個呼吸的功夫,李許手中這一柄長劍的劍身之上已然盡數被裂痕所覆蓋。
接着,就像是已經千瘡百孔的房屋,終於到了坍塌的一日。長劍一震,從劍尖到劍柄,整個一柄長劍直接碎了開來,散成了砂礫大小的精鐵碎片,灑落在了地上。
李許愣愣地看着手中只剩下的那一塊劍柄,一陣長久的無言。
“你輸了。”
不知什麼時候,漫天的劍氣已然散去了,所有的一切盡數恢復了原先的樣子,雲淡風輕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李許的脖頸之前多了一柄長劍。
“這樣就輸了麼?”
李許看着風無一,眼中光芒閃爍,也不知想着什麼。過了許久,輕嘆一聲,一把將手中的劍柄丟在了地上,低聲地道:“我輸了,多謝你手下留情。”
說完,轉過身,徑直跳下了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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