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等人乘坐的商務車是防彈的,美國定製,安全級別爲元首級。裝備複合防彈裝甲,車內安裝了精密的導航儀器,甚至還裝有防生化武器的獨立空氣循環系統,可以在複雜條件下仍保持車內空氣純淨。這輛車即便是在美國也只有國會參議院級別的人物纔夠資格定製。李虎丘這輛車來自聶摩柯。
殺人不是比武,一包炸藥和幾十年苦功都能用來殺人,二者相比,顯然前者更容易擁有。
李虎丘說後邊帕薩特車裡的年輕夫婦身上纏了炸藥。從撞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一直在試圖製造一個李虎丘和張永寶同時下車的機會。撞車後論理是第一次,女人走向李虎丘時,一隻手暗藏在衣兜裡,李虎丘察覺到她的血液流向,力道匯聚在那隻手上,四根手指握定一物,拇指的力道最大,卻一直在控制着。李虎丘判斷那是一個引爆裝置。殺手的動作很隱蔽,但只能瞞過肉眼,卻騙不過賊王的心眼。女人吵鬧意在把事情激化,但李虎丘良好的態度化解了這個機會。血痕刺客以任務爲天命,他們受命是要炸死或者炸傷李虎丘和張永寶兩個人,機會只有一次,男殺手見張永寶不肯下車,只能以暗號示意女殺手不要輕舉妄動。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男殺手請虎丘他們幫忙推車,這又是個合情入理的藉口,但李虎丘顯露身手獨自將帕薩特轎車推到路邊。於是男人又藉口轎車不能發動請李虎丘幫忙連電,這個活兒有些技術含量,要懂得一點機械常識的人才會,男殺手的打算是如果自己沒有被識破,就可以把張永寶引下車來幫忙連電。可惜,李虎丘還是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李虎丘提出來可以幫他們把車拖到前邊的城市裡。此計再度落空。
李虎丘將這些事情一說出口,馬家姐妹和羅小寶不禁齊齊變了顏色。斷沒有想到這看似平凡的事件背後竟藏着這麼多兇險。
馬春曉說:“那你剛纔豈不是很危險?”
李虎丘從容自信:“談不上危險,在那個距離內,他們沒有機會引爆炸彈。”
馬春暖有些後怕,抓住虎丘的手,“這麼冒險的舉動不能再做了,你當心大意失荊州。”
羅小寶回頭看了一眼,罵道:“姥姥,丫裝的還真他媽像那麼回事兒似的,領一孩子辦這種事兒,忒他媽不是人了。”
張永寶目露寒光,“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們根本沒機會跟到這裡。”
馬春曉恨恨的:“利用孩子做掩護,真卑鄙!”
李虎丘感受到掌心柔夷的溫暖,眼中倦色更濃,“我從幼年起便跟一個盜門無賴學藝,那時候親眼見他掰斷很多夥伴的胳膊腿,毒啞他們,看見他對燕子姐做的獸行,又氣又恨,夢見他的歹毒,經常在深夜裡切齒難寐,如今,江湖路走的久了,每每思及那人對我的教誨指導,許多正面的傳統的東西對我一生都影響深遠,一個人縱然做了十惡不赦之事,也可能只是因爲道德觀的差異,血痕的人和盜門中人一樣,都是一羣被舊江湖洗過腦的病態者,我們所謂的卑鄙,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做事的手段。”
馬春曉直言不諱:“你爲什麼沒有被洗腦?”
一句話觸及了虎丘內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因爲什麼呢?
那雙溫柔的眼?
北風裡那枚掉落的茶蛋?
還是那張藏着黑土地溝壑的老臉?
還是盜門那些陳規鐵律?
李虎丘已分析不出所以然來。
馬春暖察覺到虎丘心中的悸動,溫柔的:“往事已矣,你現在已不是那個江湖浪子李虎丘。”
李虎丘對她淡然一笑,閉上眼,藏起目中疲色。腦海中那個舊江湖世界清晰無比,郝瘸子的聲音似在耳側響起,不準欺師滅祖!不準結交官府!不準大小不尊!不準江湖亂道****??李虎丘心潮涌動,這些陳規陋矩是江湖人的行爲規範,也是江湖人爲所欲爲的依據,在舊江湖人眼中,只要遵守了這些規矩,只要是爲了成就門戶中的所謂大事,行事便可以無所忌憚,法律和道德在他們眼中一錢不值。這個時代不需要這些不合時宜不擇手段的江湖豪傑。驀然想起當初成立自由社時的初衷。心中一個聲音在吶喊:砸碎它!哪怕背上一個江湖敗類的罵名!這個江湖需要去蕪存菁才能適應新時達。再睜眼時,眼中疲色盡掃。
“他們也許自有其道,但我確信他們的道走錯了,既然知道他們錯了,就不能由着他們繼續錯下去!”
商務車前行的勢頭忽然變的沉重起來。張永寶擡眼看後視鏡,“後邊的車在剎車。”
李虎丘輕輕一嘆,“我們的對手非常精明。”
馬春暖問:“他們知道自己暴露了?”
李虎丘嗯一聲,“那男的應該是在我不答應幫他連電時就知道了,之前一直在猶豫。”說着微微一嘆,續道:“前邊減速停車吧,他或許有話要說。”
馬春曉憤怒的:“跟他們有什麼好說的?”
商務車靠邊停下,李虎丘依然單獨下車,囑咐其他人不要跟來。
車外。
男人攤開雙手,手臂上掛着兩套爆炸裝置,以示他們已然放棄刺殺計劃,問道:“我想知道我們哪裡現出了破綻?”
李虎丘道:“你們是非常出色的殺手,因爲你們有與目標同歸於盡的勇氣,但卻不是非常出色的武道家,所以你們並不清楚我是什麼人。”
男人搖頭,“我們非常清楚你是什麼人,也很清楚你有什麼樣的能力,。”
李虎丘一笑,“清楚我有什麼樣的能力?你所知的是你們那位武軍師告訴你們的?”
男人默然片刻,道:“其實知不知道我們是怎麼被你識破的已不重要,你知道我們的規矩,任務失敗的結果只有一個,我們兩個是不會被你利用的。”
李虎丘知道他在作何打算,面前的男人是一個將要結果自己生命的人,縱然再操蛋,也算有一點令人尊敬之處。
男人面色慘淡,語聲悲壯:“我們兩個一輩子都在爲這一天做準備,可惜卻是碌碌無爲,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李虎丘向帕薩特車裡瞥了一眼,女人無聲息的躺在車座上。男人身上的悲壯和女人的死寂讓李虎丘想到了那些被歷史刻意遺忘,曾經爲理想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同盟會的刺客,首都廣場前絕食的學生,癡迷於神棍蠱惑的自焚者,不管是正的還是邪的,都是在爲理想燃燒生命。
“曾幾何時,你們也有過天下歸心,會黨羣起響應助你們推翻滿清統治的高光時代,但最後結果如何呢?同盟會元老幾乎被屠殺殆盡,你可知道爲什麼會有這個結果?”
男人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時運不濟。”
李虎丘搖頭,“運氣是失敗者的藉口,成功者的助推劑,敗了運氣使然,成了天命所歸,真正的強者都不指望運氣帶來勝利!”
“你說是爲什麼?”
“陰謀不是走上成功之路唯一途徑,順應時代,衆望所歸纔是成事的關鍵,搞不清楚這一點,你們的理想永遠是空中樓閣,永遠是逆潮流而動的失敗者。”
“什麼是時代潮流?怎樣算衆望所歸?還不是造勢而已?時勢造英雄,古往今來所謂大勢所趨有多少不是人爲的?”男人語氣憤憤不平,顯然絕不認可李虎丘的觀點。
李虎丘道:“天道輪轉,無情又無敵,沒有人能妄造時勢,滿清三百年,造時勢而起的英雄多不勝數,成功者有幾人?從吳三桂到洪秀全,由夢紅龍而生到天父降子,最後結果如何?更何況今時今日,舊江湖已經被新時代淘汰,你們爲一門之慾勾結外鬼,罔顧民族利益,爲殺一人不惜以無辜孩子爲掩護,這般做法天厭鬼憎,而你卻絲毫不覺得慚愧,這樣的門戶,這樣的江湖道德有什麼資格談天時地利人和?”
男人低下頭,“李先生,這話若是別人對我說,我一定當他是放屁,但你有這個資格,昨天我親眼見識了自由社的可怕力量,隱門想做的事情如果換成你來做,會比我們更有可能做成,但據我們所知,你卻一直在避免自由社成爲隱門一樣的組織,或許你說的對,但可惜你並不完全瞭解隱門,我們這個門戶一旦決心動起來時,不碰的頭破血流大傷元氣是不會停下來的。”男人說罷,嘴角邊流出一道血線,他說話時已咬破牙槽裡的毒囊。
當信仰着相入魔時,生死在它面前變的一錢不值。
這種毒劑異常霸道,幾分鐘的時間,男人體內臟器便開始大出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李虎丘抱一線希望飛縱過去,問:“主持這次刺殺行動的人是誰?”男人勉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強撐道:“血痕中人活着不受逼供,但我是自盡而死不受門規約束,我們倆是七星中的開陽和搖光,在申城主持大局的是四象殺手,他們在前邊等待我們的消息。”
李虎丘又問:“車上的孩子是哪來的?”
男人面色通紅五官扭曲,掙扎着說:“是搖光從申城靜安醫院抱來的,我們一直想生一個,如果隱門不出山,我們也許可以白頭到****??”一口氣沒上來,就此斃命。
李虎丘回到商務車上,抱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
馬春暖從虎丘手中把孩子接過來,問:“那倆人怎麼樣了?”
李虎丘面色陰鬱,“服毒自殺了,這是血痕的規矩,活着不受逼供,不過他臨死前告訴我一些事情,這趟旅程才只是開始而已。”
車入濟寧城,此地別稱運河之都,是人文極盛之所。事實上魯省地面上幾乎無處不名勝。
在高速路上困頓了一整天,馬春曉哈欠連天,羅小寶精神萎靡。
馬春暖抱着孩子說,大人可以堅持一下,這小孩子卻必須找專業醫生看看,他一路不哭不鬧,太不正常了。
李虎丘說,“這孩子是被下了藥,所以昏昏沉沉不知哭鬧,藥力過去就好了。”
馬春曉困的東倒西歪,說:“趕快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洗個澡睡一覺,不然的話,我沒被那些殺手弄死,也得被自己臭死困死。”
馬春暖想批評妹妹缺乏吃苦耐勞的精神意志,驕嬌二氣發作起來不分場合時機。還沒等她說出口,李虎丘便說:“好主意,不過城裡的酒店是不能住了,我已經聯絡了落腳點,咱們在這兒修整兩天再走。”
馬春暖到嘴邊的話變成了:“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溫寶齋,濟寧城裡一家古玩店,門口掛着多寶樓全國老號聯盟的幌兒。
李虎丘一行步入店時是上午十點,店裡只有夫婦二人,頭髮斑白,弓腰駝背,坐在櫃子後面,見人來了也不打招呼,倔哄哄的看一眼便各忙各的,不再理會。全無半點主顧登門的喜悅。
馬春曉和羅小寶覺得奇怪,想着一路上的遭遇,不禁有些疑神疑鬼。猜忌疑惑的眼神看着李虎丘,
“古玩行有俗語,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顧客上門選玩意兒,貨對眼,你便是哄也哄不走,若不對眼,你便是喜笑顏開也求人家也不會買,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李虎丘說:“華夏忒大,各省地面的風土人情不同,在燕京,在這一行裡混飯的人多,古玩行的夥計掌櫃多的是八面玲瓏之輩,不肯得罪回頭客,因而甭管買不買,都能哄你個賓至如歸。但在這兒卻完全不同,顧客登門,全憑自己眼力選去,真貨假貨自己看,頂多告訴您多少錢,這裡的古玩買賣講究的是一問一瞪眼,多少錢便是多少錢,覺得虧了假了你請隨意,張口一個價兒,覺得合適您就掏銀子。”
馬春曉哦一聲,道:“難怪這麼冷清。”
那老頭手裡正捧着一本線裝豎版的三國演義。放下書本擡頭看了一眼虎丘等人,道:“古玩行的買賣,人再多也都是虛鬧,真正的買家沒人在乎店裡熱鬧不熱鬧,只看重東西真不真。”
老不看三國,少不讀水滸。這老頭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李虎丘說:“我們是王茂介紹來的。”
老太正在織毛衣,聞言放下手上活計,道:“把孩子擱下吧。”
李虎丘又道:“還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老太抱起孩子,登時滿面慈祥憐愛,起身找來準備好的奶粉和熱水,看意思要喂孩子。老頭坐着,上身不動從櫃子後面繞出來,原來他是位不良於行的老人。馬春曉主動上前說,“我來推您。”
老太卻翻眼睛看了她一眼,道:“他自己能行。”
老頭倔強的推動輪椅向後面去了,李虎丘隨後跟過去。
後院很寬敞,坐北朝南的是正房,兩旁的廂房看樣子也有年頭了。古色古香,很有華夏範兒。馬春暖問能不能參觀一下?老頭說:“這是我們家的祖宅,如今到處在搞城區改造,這房子快剩不下了,喜歡看可以隨便看。”說着,給每個人安排了一間房,指明瞭洗浴之處後,轉身搖着輪椅回了前院。
馬春曉待老頭走遠了,皺着眉頭若有所思道:“這老頭好奇怪,招呼人一點都不熱情,那老太太也透着古怪,你們說會不會跟那些殺手是一夥的?”
馬春暖看一眼李虎丘,道:“是有點奇怪,這老夫妻是什麼人那?”
李虎丘一笑,“當然是濟寧城裡的能人,咱們不能總是被動挨打,等着人家上門來殺,我打算把那幾個殺手找出來,人生地不熟的,沒人幫忙可不行。”
羅小寶道:“找人幫忙?我可以聯絡一下本地的公安局或者國安也沒問題。”
李虎丘笑道:“那你們何必要找我來幫忙?”
羅小寶立馬兒傻眼。馬春曉道:“大傻冒,要是那些人靠得住,你們家老爺子何必找一個民間組織幫忙保護你?”
張永寶安頓好車從外面走進來說:“王茂一小時後到。”
李虎丘一指春曉和羅小寶對張永寶說:“寶叔,你留下保護他們倆,我出去溜達溜達。”
在一家叫做“老嚼餜”的飯莊裡,李虎丘和馬春暖正在品味當地著名小吃,拖板豆腐。這樣的情形是馬春暖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李虎丘安靜的注視着她,氣質美人託着一個木板吞食着白生生、嫩悠悠的豆腐,吃得津津有味。
“濟寧是孔聖人老家,水好、土地好,出產的大豆品質也好,孔子又愛吃,據說這熱豆腐就是他發明的。”
馬春暖掩脣一笑,“確實好吃,我的吃相會不會很難看?”
李虎丘輕輕搖頭,“你就是挖鼻屎的樣子都好看。”
春暖嬌嗔不依道:“哪有你這麼夸人的!”轉而又問:“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啊?”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李虎丘笑道:“少年時跟着一個賊頭走南闖北,西藏的布達拉法會,海拉爾的大廷昭寺廟會,南粵的白馬批發市場,口外草原上的那達慕都見識過,那時候剛出徒,沒多少享受,這吃是頭等大事。”
他說的地方一聽便知都是人多熱鬧處,至於他那時候去做什麼,不用猜也想得到。馬春暖想到虎丘行萬里路的代價,幽幽一嘆,“那些年你一定生活的很苦吧?”
李虎丘搖頭,“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叫苦,當時以爲餓和痛就是最苦的,直到日後經歷了一場大變故,才知道人間萬苦最苦是痛失至愛,那種苦纔是刻骨銘心,一輩子都忘不掉,時不時跳出來提醒你,有個人曾讓你抱憾終身。”
馬春暖眼神由睿智轉而溫柔,柔夷按在虎丘大手上,“我聽落雁說起過你的童年往事。”
“我其實最恨自己當年的猶豫和隨波逐流。”李虎丘灑然一笑,轉換話題,指着桌上的砂罐道:“這叫甏肉乾飯,我當年爲了吃一口這個,差點被幾個‘雷子’堵住,現在想想那味道,都還覺着值得冒險。”
甏肉乾飯是濟寧的招牌小吃之一,以豬肉爲主,除卻厚薄相當的大肉塊,還把肉餡放入辣椒內,卷在麪筋、豆腐泡和海帶裡,加上作料,將其放置鍋中一起煮制。出爐後配上米飯,噴香的美味。豬肉必須是鮮嫩薄膘的五花肉,米必須一點碎米都不能見,這家店每天都蒸制固定的米飯,多一碗也不做,幾十年不變的味道和品質,所以才被大家戲稱爲“老嚼餜”。
李虎丘有意岔開剛纔沉重話題,賣弄似的滔滔不絕說個沒完。馬春暖忘記了吃喝,深邃而美麗的雙眸盯着他,她坐在那兒,有一種靜怡之美。但實際上靜態的只是表面,在她腦海裡早已翻騰不休,他爲什麼忽然對我這麼好?是因爲他知道什麼了嗎?難道是春曉把那件事說了?她忽然開始擔心起來。
“你在等人嗎?”這句話她一直不想問的,害怕會破壞這難得的氣氛,但隨着這氣氛越來越讓她陶醉,她又開始擔心不知如何面對那一晚發生的事情。鬼使神差的便問了出來。
李虎丘透過窗戶向外看了一眼,道:“嗯,等一位同門師兄,他應該馬上就到了。”
馬春暖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在心底爲幾乎就要發生的順理成章的表白默哀了一下,展顏一笑道:“原來你早有準備,看樣子你已經智珠在握?”
李虎丘道:“對手擅長暗中行事,刺殺手段花樣百出,一味被動防禦,咱們只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我沒有這個習慣。”
店外來了幾輛車,當先的是一輛寶馬X系吉普車,王茂走下車,徑直走進飯莊。緊隨在他身後的是一老二中年三個人,餘下的人留在外面沒下車。
同歐洲的帥意一樣,書生王茂這幾年變化也很大。華夏盛世已露端倪,國內古玩行大興爲多寶樓帶來了發展機遇,又有李家勢力暗中護佑,如今的多寶樓已經是古玩行裡扛鼎者。最近一二年王茂一直致力於海外流失文物回收生意,上結交官宦富豪,下勾結各地民間藏界巨擘,名流匯聚的拍賣現場,真僞難測的黑市拍賣會,王總走到哪裡都是風雲人物,焦點匯聚之所在。
王茂行至桌前,李虎丘起身相迎,王茂緊走幾步過來與虎丘握手,正色道:“今時不同往日,自由社內先論上下後論兄弟,龍頭請坐下說話。”
馬春暖素知多寶樓是虎丘名下產業,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起身額首,算打過招呼。李虎丘爲他們彼此做了引薦。
王茂落座,讓隨行的三人回車上等着去。兩名中年人沒有異議,那老者卻微微遲疑了一下才跟着出去。李虎丘笑眯眯看着,問:“該來的人都帶來了?”
王茂點頭,嗯一聲,道:“應該不會有遺漏。”
李虎丘道:“前陣子陳天浩那邊發生的事情想必茂哥你也有所耳聞。”
王茂神情一凜,肅聲道:“是的。”反問:“龍頭有什麼想法?”
李虎丘道:“本以爲只是偶然事件,現在看似乎裡邊還藏着一些必然。”
王茂凝眉沉思,斟酌道:“這幾年自由社擴張的很快,不得不招進來很多新人,多寶樓也是如此。”
李虎丘看着王茂鬢角幾絲斑白嘆道:“隊伍壯大了,人多心雜,越來越不好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