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才

奇門遁甲篇中寫道:“遠古時天地間火山、洪水不斷,災難頻生,伏羲自感力量微弱,不足以改變天地,終日苦惱困惑。一日他在滔滔肆虐的黃河邊思考深奧至理時,卻見到河中出現一龍馬,背有河圖;後來他經過洛水之時,又看到一玄龜負洛書而出。”

“伏羲便從河圖洛書之中推演出太極、陰陽、八卦等多種道家至理,善分陰陽,定兩儀乾坤,平定天下災禍。後傳至軒轅黃帝時,與蚩尤魔神爭奪天下,又有九天玄女下凡賜以無上仙法,立五行神獸大陣,才終於在逐鹿之野擒殺了蚩尤。黃帝感玄女功德,遵其爲帝師。玄女離開之後,黃帝念道法神通,前往峨眉山尋找仙人治世,又得天皇真人‘五牙三一之文’。軒轅將河圖洛書、玄女仙法和天皇真文結合,終於創出了太乙、奇門、六壬三術,自此天下一統,得百年盛世。”

讀到這裡,寧楓方纔恍然大悟,怪不得道家三式被稱爲帝王之學,原來竟然是軒轅黃帝所創。念及此,心頭頗爲歡喜,這最爲深奧的至理玄機竟然便在自己手中這一張羊皮紙上,若能參透,還怕找不到走出天氓山的方法麼?

當下便朝後看去,只可惜剛讀了一會兒,胸中的那番熱情和興奮便有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寧楓還自認悟性不俗,縱是再困難的術法,多讀兩遍總會參詳領悟。哪想到這奇門遁甲篇中所言盡是些數理、法理等言,極其晦澀難解,不過讀了幾句話,寧楓便花了足足有兩個時辰方纔理解一二,若依此推論,要盡悟這大約千字的奇門篇,恐怕沒有個幾年也不可能完成的。

寧楓心頭沮喪懊惱,難以言喻。一時不由坐立難安,在山谷旁來回走動。良久之後,暗暗思忖:“修習道法最重要的便是心性清明,空無旁騖,這才能事半功倍。我若是一直這樣急躁功進,怕一輩子也掌握不了這奇門之術。”

便又念起師父所傳的凝心法訣,壓抑神識中的躁動不安。鼻息間掠過山谷中的青草花香,周身感受着山頂拂過的陣陣涼風。一刻鐘之後,寧楓才沉下心來,又朝後看去,但越是後面的口訣,越是深奧難明,而且不知是前人故意爲之,還是囿於羊皮紙的大小,許多足可以用一本書來詳解的觀點論述,竟然僅僅用一段話,甚至寥寥幾個字便將其囊括。

寧楓雖極力參悟,但仍不能領會。又過了一個時辰,卻還是困在其中一句:“三奇遊六儀,玉女守門扉……”上面。困惑萬分,寧楓第一次覺得人智有所盡,這奇門篇不愧是遠古諸多聖人之言匯聚的至理,果然博大精深,非一日可解。

既這般想,心頭懊惱稍稍緩解了一些,突又想到:“師父曾經說過,不管是多麼艱深的法術,都可總而綱之。諸如凝心法訣,雖有千言,但其核心離不過‘致虛極,守靜篤’六個字。陣法有陣眼,龍圖有精睛……這奇門術應當也逃不過這個道理,不如先總覽一番,看能否尋出一些線索!”

想罷便也不管理解與否,一目十行,不過數分鐘,便將整個奇門篇看了遍。但莫說是什麼綱要總領之言,便是奇門本身,後面的前後語在寧楓看來也無所關聯,簡直像是穿鑿附會,強湊在一起的一般,若不是此羊皮紙乃是師父妙應仙所留,寧楓幾乎要以爲這是哪個無聊之人隨手寫就,拿來消遣後人的。

“咦?”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寧楓突然眼睛一亮,目光投向羊皮紙的最下緣處,像是幾行極其微小的文字,便是眯眼細瞧,也看不真切。寧楓心頭一動,喜道:“難道這纔是奇門篇的綱要麼?”

運靈入眸,仔細看去,才辨認清楚,一字一字念道:“餘雖封了太乙、六壬,獨留下奇門遁甲篇。但一來此術也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不可爲人輕得,遂將其中言語打亂,不成文章……”

寧楓哭笑不得,師父平日裡一直慈祥平和,想不到竟會用出這等招數。不過好笑之餘心頭也極爲佩服,若是被其他人得到了這帝王之術,還不是奉若神明,不敢擅改一字?縱是感覺前後毫無關聯,肯定也是想自己才疏學淺,不能理解,又有誰能想到其實內容早就被師父顛倒錯亂了!

但既然這樣,沒有人從旁指導,不知奇門篇的正確順序,還如何理解其中含義呢?寧楓暗暗驚奇:“師父學究天人,留下奇門篇,絕對不是爲了拿後人開玩笑的,其中必然另有方法。”

又向下看,念道:“……太乙、奇門、六壬三式的綱領共而同一,稱爲三才。但三才之道顛覆常理,不爲世人所容,所以後人若得此書,若不經奇門篇的隱晦難通,恐怕難以靜下心來領悟三才……”

寧楓心頭涌起一陣莫名的悲切,三式雖能算盡天下,但師父卻仍避免不了一生孤獨,明明深愛夢慧大師,卻不能相見相守。他定然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不願後人迷信三式,飽受其中之苦。但他老人家慈悲心善,雖在真訣中留下了頗多阻礙,但其實暗地裡也一步一步引導後人來領悟這天地至理。

心底不由對那所謂的三才之道生出無盡的好奇,師父說其“顛覆常理,不爲世人所容”,怪不得那日在九老仙人洞時自己想拿出來和雨兒妹子分享,她卻剛看幾句便斥之爲“異端邪說”。

他將羊皮紙翻過一面,看其寫道:“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始有陰陽二炁,五行之靈,隨後交化生克,化生萬物,成就了這番大千世界,是以神州大地無處不可見綠樹、溪流、雷火……”

寧楓體內負有鬼魂極陰之力,不太擅長五行術法,雖後來獲得了九鼎,能夠運用而出,但終究是借用外物的力量,始終達不到隨心所欲的境界,所以每次與人爭鬥,都是窮智竭力,方纔僥倖勝出。不過他自小精學藥理,對陰陽五行學說早已爛熟於胸,看到此處,也覺頗爲平常,暗暗詫異:“難道師父口中所說的‘不爲世人所容’便是指的這個麼?雖然其中頗有新解,但理解起來也不是難事……”

忍不住又向後砍去,念道:“上古人類眼見周遭種種異事,風雷成火,水來土掩,金融水生……皆逃不過五行規律,便認爲世界一切皆循其而生,此雖非謬誤,但卻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也!”

真訣雖言語氣陡變,峰迴路轉,寧楓心中一驚,暗想:“五靈學說乃是道門一切術法之根基,佛門雖另闢蹊徑,但也脫不得此道,爲何這‘太清真訣’說其一葉障目,將其貶入塵埃,難道竟是有人發現了更爲高深的真理麼?”

寧楓心中涌起強烈好奇之心,暗想:“便不談術法,即使是採藥煉丹也是按照其五行屬性,然後根據所治之疾調和金木水火土各自配比,達到相生和諧的效果,這已被千年藥學之人奉爲不可變的金科玉律,難道這些都是謬論麼?”雖然知曉太清真訣作爲太清門的無上心法,必然有其道理,但他不禁心生疑竇,便又想:“且看這‘太清真訣’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言來?”

“利刃可裂草木,堤壩可阻江河,然爲何刀劍鏽蝕,巨木依舊參天?爲何各朝大興水利,而九州洪水濤濤,卻不斷絕呢?蓋因五行相生相剋雖是世間大道,但卻非至理。金之刃可斷木之靈,但若樹木紮根於土,卻是刀砍斧削,無窮盡也!土之堤擋水之流,但若是江河氾濫,摧枯拉朽,土壩也將泥盡消融,化爲濁流!此非金不能勝木,土不能克水,乃是其不佔其勢也!是以陰陽五行乃是顯之道,而三才方是制約萬物的隱之道。”

寧楓念至此處,心頭狂汗劇震,難以用言語形容,之前所認爲是控制萬物的真理被瞬間推翻,彷彿是之前十數年都在歧道上奔走,越行越遠一般,他壓住體內奔涌氣息,暗暗思量:“這‘太清真訣’果然不愧是師父推崇的道門心法,其一字一詞皆是驚世駭俗,但細細想來,彷彿又確是如此。

譬如人常言的水火不容,兩者相遇卻並沒有必定的結果,而在於誰的“勢”更強,如果烈火熊熊碰上覆盆之水,則水定會被煮沸,最後化爲雲霧,而如果換做江河海洋的話,那這星星之火恐怕立馬便會被淹沒,化爲烏有了吧!”他越想越覺“太清真訣”所言與世間萬事萬物無不契合,當下又驚又喜,往下看去。

“三才既是勢之道,其並無定論,但窮智以察,卻也可窺一二。三才者,在道爲天地人,曰天道焉,曰地道焉,曰人道焉!天者,萬物之規律、大道皆可稱作天,地者,一切生克之基,來龍源頭皆可稱作地,至於人者,乃是事物之本身,花鳥魚蟲,走獸飛禽皆屬人之範疇。所有變化之變化,定循三才,如樹木抽芽生長,需肥沃之土壤,需滋潤之光照甘霖,更需風吹草花,種籽落地,世人以爲此乃土生木,其實土木之說不過是三才的顯化之道,兩者相較便如根生於地,而枝葉繁於天也!”

看到此處,寧楓方纔知曉所謂三才,竟是更深於陰陽五行的至理,但是當今道佛修靈之人,便是能掌握五行之一便能算作罕見高手,若是能盡知其二三,那定能橫行天下,至於五行兼備之人,怕是還從未見到過。三才更在五行之上,那若是能掌握的話,肯定能夠無敵於天下,什麼點金術、春木訣……便是使江河倒懸,日月失光,豈不是都能信手拈來?

寧楓此時已經將太清真訣和三才之道奉爲天下至理,但又想到師父只傳過給自己凝心定氣的口訣,便是後來學會的一二術法還大都是自己領悟,此時若是貿然修行這三才之道,豈不是拔苗助長,好高騖遠了麼?

但是要走出八門陣,陸師叔又不肯施以援手,那自己非得學會奇門遁甲術不可;而要學會此術,又不得不通三才之道。他怎的也抑制不住心頭的好奇心,眼睛急着瞄向羊皮紙下半頁,但三才之說戛然而止,下面的內容便是講述五行道法的各自精要以及施展方法,語言雖精簡扼要,不過也就是將各大宗門的五行術法都羅列在內。

寧楓早已看過其中內容,此處包羅萬象,繁複紛雜,雖也都是江湖人人夢寐以求的心法,但對於現在的寧楓來說,卻沒有什麼用處。

他一心想要尋找破解八門陣法的方法,便又將前篇中的內容讀了幾遍,雖仍覺心頭震撼,每次都又新的收穫,但通篇下來,對於三才還是一知半解,如霧裡看花,終隔一層。寧楓不甘心,又從頭到尾細細閱覽一遍,想將其打亂的語句還原,還是如最初一般不得其法。

當下便如見到了一桌山珍海味,卻是隻聞到了香氣,始終難以嚐到其中真味,心裡別提有多瘙癢難耐,坐立不安了。腦海中飛速思索,將羊皮紙反反覆覆地來回觀閱,突然靈光一閃,想道:“師父胸懷若虛谷,他不單單是留下這奇門遁甲和三才之道,而是將其中的關聯也在言語中暗暗說了出來。難道……”

他一拍腦袋,大叫道:“我怎的如此愚笨?凡事都講循序漸進,既然三才之道更在五行之上,那我又怎麼能光想着一步登天呢?”雖然瞬間恍然,但想到還要一步一步地從五行術法從頭學起,心中便又生出一絲迷惘,世間道法何其廣博精深,自己哪有這樣的時間和精力來細細研究?

寧楓兀自在原地思索探究,不知不覺夜色已經悄然退去,衆星閃爍暗淡,最終藏於天幕後。那東方盡頭,淡青色的雲朵泛起魚肚白色,漸漸有一絲金光從其中溢散出來,將清晨的冰冷寂靜驅趕一空。

他盤坐於地,拿着一張羊皮紙反覆端詳,周遭一切都不如其眼。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郎朗長笑,驚起一片朝鵲:“哈哈,寧師侄,你原來一夜未走,是想求師叔回心轉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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