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姬家來客

日子就這麼古井無波,確切的說是風平浪靜。只是暗地裡是否激流涌動,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並不知道,也並不在意。所謂的“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大抵便是需要像他們這樣,身具足夠維持自己清寧的力量纔可以吧?不只是他們兩個,連帶的葉凡也是深受裨益,這段時間可是安生了不少。

只是人畢竟不是活在虛空之中,總有些事情是避免不開,甚至要主動參合進去的——除非你真的無慾無求,只是真個無慾無求的存在,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只怕是連朽木也不如了吧?

常言道“風起於青萍之末”。許多微不足道的消息,經有心人略作分析,便能得到一些至關重要的答案。卻說葉凡與姬紫月的事情雖不至於鬧得沸沸揚揚,但對於姬家來說,卻也稱得上是一場地震,姬家小一輩最爲重要的種子,元靈體的小月亮竟是被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兒擄走了,怎麼不是一樁天大的笑話?自是早早地就開始了行動,無論如何,也要帶回自家明月。

偏偏那段時間葉凡與姬紫月小心翼翼,每每讓聞訊趕來的姬家長者撲了個空。直到到了拙峰,有着知非道人鎮壓,葉凡也好,姬紫月也好,都不自覺的在潛意識裡放鬆了警惕,漏出了太多的痕跡,被有心人稍一分析,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結果,這不,對方直接就找上了門來來了?

不得不說,這位姬家的來人在修爲上的確有着不凡之處,除了知非道人與李若愚長老,便連石青璇一時間也未能察覺。倒不是說石青璇就真的太次了,只是到底算是重修一回,許多神妙之處,自是遠遠及不上原來。知非道人略有所思,心中又浮現出一個念頭,隨即暫時放開,且先讓李若愚老人去應付吧,至於他,先和石青璇演奏完這一曲他們倆一起完成的作品“紅梅白雪知”吧。

“是何人來到了我拙峰之上,爲何不出來一見。”李若愚本來正在與葉凡和姬紫月講解拙峰道法,忽然停了下來,望向一邊。接着便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

只是到底沒有作用,周圍靜悄悄,並沒有任何聲音,沒有絲毫的異常。事實上當然不是如此,葉凡知道李若愚老人絕不會無的放矢,這是一個隨性自然卻又一絲不苟的老人。於是,葉凡也放出了他強大的神識,掃向八方。他本來就是天賦異稟,神識在泥丸宮中已經化作了一汪金色湖泊,並且顯化出了元神——一個通體金色的小人。再加上得了知非道人傳授的天罡法,對神識的打磨運用上遠遠超出了這方世界的極限,有心探查下,很快的便捕捉到了那一股與拙峰格格不入的氣息。

石青璇在李若愚說話的時候便心有所感,只是相信知非道人既然沒有動作,那便說明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也就熄了尋根究底的念頭,好生將這一支曲子演繹完美或許更爲重要。

沒有迴音,李若愚老人長身而起,面色平靜,矗立在卓峰之巔,像是磐石一般,堅韌而不可移動。葉凡與姬紫月相視一眼,靜靜站在李若愚老人身後,意識到了大敵當前,山雨欲來的氣氛,他們兩個自是不會肆意妄動,給李若愚老人添了麻煩。至於爲何沒有想到知非道人出手,那卻是他們都知道,知非道人決然不會沒有發現有人來了拙峰,既然沒有動作,那一定是有着知非道人自己的考量。更何況,修行中人,自有一種氣度,如何能時時想着託庇於人?若沒有獨面風雲的勇氣,那還談何修行?

“原來是姬家的強者,大虛空術名不虛傳,可穿越虛空而行,果真是震古爍今,不愧爲無上秘術。”李若愚老人忽的擡頭凝望,已經有所發現,便再次點破了來人的行藏。與此同時,他渾身依然巍然不動,卻有一條蒼翠欲滴,頂端還有一個散發着光華的花苞的藤蔓,像是舒展腰肢,又像是春來時生命勃發,刺向了半空。在這短短的,還不到一瞬的功夫,藤蔓便不斷生長,快速伸展,如蒼勁的虯龍一般,衝到高空中,那花苞迎風綻放,花瓣晶瑩剔透,燦燦生輝,將一片虛空禁錮,包容在巨大的花朵中。這是自然之道的一種運用,妙在隨行所欲而又不着痕跡,若是修行不到家,只這一下,便吃受不住,會被深深困在花苞織成的牢籠之中,生殺予奪皆不能自主。

然而,來的是姬家赫赫有名的人物,李若愚老人這心神一動便自發動的一擊自是困他不住。只聞得虛空中一身爽朗的輕笑,那花瓣織成的牢籠便自打開,像極了一朵流光溢彩的蓮臺。一個聲音響起:“拙峰一脈,果然不凡,難道要出現第二位大能了嗎?”伴隨着話音落下,虛空幻滅中,一個相貌清癯的老人從虛空慢慢現出身形,立身在晶瑩的花瓣上拙峰上,說不出的自在寫意,氣質風骨簡直絕佳。

葉凡將目光放在這位驟然出現,多半是敵非友的老人身上,細細打量着。只見這位老人一身青衣,華髮如雪,卻並沒有用簪子束起來,就那麼隨性的披散着,卻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逍遙意境。葉凡直覺裡,這位老人可是要比知非道人更具道家風範。而老人身後一片漆黑,猶如夜幕降臨,又似一口無底洞,連着整片虛空,給人以大道如淵的感覺。莫名的,葉凡想到了莊子逍遙遊裡面的北溟鯤鵬,只是相比於鯤鵬吞吸的恐怖,這老人身後的無底洞卻又似乎另有玄機,只是葉凡道行尚淺,一時間看之不透。

說是劍拔弩張,那是一點也不爲過。李若愚老人面色略顯凝重,青翠藤蔓在半空中扭動似巨蟒騰空,張牙舞爪。青衣老人卻是紋絲不動,只是腳下發力,只聽得“啵”的一聲輕響,他腳下的花瓣暗淡,竟像是如湯沃雪一般,很快的消融。接着便是藤蔓枯萎,墜落下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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