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一臉茫然,不知道《葵花寶典》是什麼意思。
曹正淳則是吃驚看向裴文德,笑意蕩然無存,眼色陰沉壓抑,極爲懾人。
朱無視雖然算不上江湖人士,但他當年擊敗古三通後卻是隱然已經被視爲天下第一高手,數十年無一敗績。
饒是曹正淳對自己修煉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有着一種近乎自負的自信,也不敢說自己對上朱無視後就一定能夠穩操勝券。
《葵花寶典》這本意外出現的秘笈本來是他打算留着用來對付朱無視的最後殺招,關係重大,哪怕在東廠中也無第二人知曉。
若是殺招弄得人盡皆知,還有什麼出奇制勝的作用。
甚至他不惜遮掩身份也要提前出現在這裡,就是爲了保證秘笈萬無一失。
此時在他心中,《葵花寶典》的份量實不在那兩件有望將朱鐵膽拖下泥潭的御賜重寶之下。
只是卻沒有想到,他還沒有修煉這門功法,只是借鑑了其中運勁法門在裴文德二人身上試演一下效果,就被裴文德一口道破來歷。
裴文德有沒有淨身自宮,他這個內宦大統領自然可以一眼看得出來。
那麼裴文德又是從哪裡知道了這個消息。
會不會一開始就是朱無視聯手那幾人給他設得圈套。
曹正淳心中一驚,陡然生出這個念頭,然後就再也無法壓下。
“咱家改變主意了。”
曹正淳看向裴文德,陰冷開口,“像你這般冥頑不靈,不識擡舉的傢伙,還是送去和朱鐵膽一起上路的好。不過在這之前,咱家會好生招呼你,讓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來。”
“改變主意”四字方自出口,曹正淳腳尖一點,話未說完,就已經掠至裴文德兩人身前。
一道青虹炸起,斷念劍應機出鞘,被裴文德握在掌心,反手向上撩去。
陰陰一笑,曹正淳身形驟然一折,捨棄了一劍在手,氣勢大漲的裴文德。左手擡起,屈肘提至胸前,運轉真氣護住心脈要穴,御攻於守,應對裴文德後續變化。
右臂一甩,曹正淳五指探出如鷹爪,自上而下,對着上官海棠右肩抓去。
曹正淳能夠從數萬內宦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是癡傻之輩。
裴文德武功明顯要比上官海棠高出一兩籌,又有神兵利器在手,任他武功再高,數個回合內也絕對無法輕易拿下,一旦被兩人聯手拖住,曹正淳想要脫身不難,但是籌劃就要盡數落空。
既然如此,當然要拿更弱的上官海棠下手。
灌注真氣手指之下,他手指足有裂石開金之力,只需一擰一拽,就能將一條臂膀扯斷。
到時候上官海棠淪爲廢人,他自然可以安心料理裴文德。
“來得好!”
裴文德眉毛一挑,心中暗念一聲,順勢還劍於鞘,身形一垮,化作一道青煙,不見如何動作,就已經避開曹正淳隱而不發的左掌,後發先至,從一個刁鑽角度擠至對方右臂之下,正正擋在上官海棠之前。
身法詭譎如魅,與他之前武功路數截然不同。
面對向着面門罩落而下的如鉤五指,裴文德不慌不忙,驀然想起熊霸天最爲得意的那一記殺招,左腳猛然踏地,以踵爲基,腰身一旋,帶動右肩發力,向着曹正淳大開中門狠狠撞去。
近身廝殺,本來最見血腥,偏偏裴文德使出,卻是隻覺流暢,沒有任何氣勢可言,彷彿被他有意收起。
曹正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方纔面對龍魂刀鳳血劍,他可以不退卻偏偏退了一步。
此時若是被裴文德撞實,傷勢比起之前還要更重,他卻偏偏不退,反進一步,磅礴內勁瞬間傾瀉全身,撐開粗布褐衫,手指顯見漲大一圈,拼着受了這一記肩撞,也要給上官海棠或者裴文德留下一個深刻教訓。
指風所至,裴文德頭巾裂開,長髮披散而下。
裴文德眼中靈光一閃,炙熱戰意生洶涌而起,不復方纔無悲無喜,一片死寂,不見如何拔刀,一直被按在腰間的斷念劍就已出鞘,掄出一道車輪,裹挾着肉眼可見的渾厚氣勁向着曹正淳肘處斜劈而去。
速度,力道與方纔相比何止倍增。
曹正淳身形一滯,小臂兜兜一轉,右手強行扭轉方向,由下抓改爲橫拍,側向拍在斷念劍身。左掌同時齊齊向前推出,抵住裴文德發力手腕。然後向後一退再退,直直後掠數丈開外,背靠牆壁,雙手十指翻飛如蝶,或彈或撥或挑,一時間不知變換了多少招數,將那數十口破空飛來的暗器一一崩飛。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護龍山莊中,天字第一號段天涯曾今前往扶桑學藝我是知道的。”
曹正淳伸手在胸前一拂,讓因爲裴文德而導致的激盪氣血平復如初。
雙手下垂,隱於袖中,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痠麻之意,看一眼紛落一地的特製金錢,曹正淳不屑搖搖頭,擡頭看向裴文德,沙啞道:“本督主若沒看錯,你方纔拔劍分明也有些扶桑武道中所謂拔刀術的意思,和你之前武功路數截然不同。是你本身師承還是和段天涯切磋之後領悟?”
雙手握劍,緩緩抖動,裴文德沒有開口回答,只是暗暗調息,同時體會消化方纔交手領悟。
方纔雖然不過瞬息,攻守變換一次而已,但論起兇險程度卻還在他對陣僞裝的烏丸與利秀公主之時。
只是他這催動氣機逆流,強行提升威力的內力終究不是自身錘鍊打磨而來,氣血翻涌激盪,比之生受了一肩的曹正淳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