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留意到這一點，青葉此女只是癡癡望着裴文德，目不轉睛。
有些忐忑，但更多還是緊張。其間微妙複雜，實在難以解釋清楚。
對於契約者而言，職業者與非職業者間的界限差距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單看看他們那支小隊組成就很清楚。
和尚與老周作爲唯二的正式職業者，實力與地位遠在剩下的五六人之上。
而且對於她來說，成爲正式職業者除去長遠考量外，還有更現實的要求。
雖然當初她靈機一動，仗義直言，給熊霸天留下印象，得以有機會加入對方將要組建的隊伍。
但她心中清楚，與和尚相比，自己在熊霸天心目中本就可有可無，只能算是買一送一的添頭。
哪怕對方沒有刻意暗算，自己實力如果還是目前這般，自然而然會被落下淘汰。
就在這時，裴文德突然出現給她指點了一條光明大道出來。
忍者雖然在現實的扶桑武道中受到輕視，甚至幾乎落得傳承斷絕的下場，但在文字傳說及影視作品中卻是屢屢出現。
作爲武俠類強化分支的忍者固然比不上那些頂尖的修真類劍仙，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更有一定普適性，將來或許還可以轉職成爲其他強力職業。作爲過渡職業是一個不錯選擇。
唯一讓她疑慮的地方就是想不通裴文德爲什麼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自己，這已經不單單是生存點數的問題，要知道轉職道具等在輪迴空間中本來就屬於有價無市。
有這個機會，對方怎麼不乾脆用在他自己身上。
她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裴文德想要得到的東西。
和尚面色如常，手指輕輕捻動念珠，開始在心中計算起來。
雖然只是瞬息便將心念收攝回來，但裴文德見到他與青葉兩人時，剎那間的心神變化還是清晰映入他眼中。
這讓他瞬間明白，裴文德與熊霸天之間關係絕不至於達到同心同力的地步，攜手之餘也在暗暗提防。
想想也是，他們小隊好歹與裴文德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歷交情，最後還是弄了個拔刀相向。
熊霸天認識裴文德還在他們之後，攏共也沒幾天時間，如果說就這樣敞開心懷，真正當成自己人。
那麼熊霸天一個散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輪迴空間中活這麼久。
此時場中六人，正好分爲三方，明顯要數熊霸天與那個繼承了劇情人物身份的紅葉最強。
其餘兩方大概在伯仲之間，都比不上熊霸天一方。
想到這裡，和尚心中瞭然，大概明白了裴文德心中想法。
無非是效仿孫吳與蜀漢聯合共抗曹魏的打算。
說是共抗或許有些過份，但肯定不能讓熊霸天輕易主導一切，這一點和尚也是贊同。
老周等人畢竟死在裴文德手上，雖說有咎由自取的成分，算不上無辜。和尚自己也可說是被老周逼走。
但和尚兩人畢竟與老周他們在一支小隊中相處合作那麼長時間，說是沒有任何感情肯定不會有人相信。
故而裴文德才會拋出忍者職業作餌引誘拉攏青葉消彌裂痕。
不過饒是想通這些，和尚心底還是忍不住佩服裴文德出手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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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德環視一週，感覺氣氛微妙變化已經沒有先前那般緊張，微微一笑，從從那位三姨娘手中接過清亮茶湯，輕輕啜飲，餘光微不可查地在其身上掠過，將對方方纔反應暗暗記在心底。
和尚有着“心眼”技能在身，感知不弱於裴文德。
不過他將主要心思放在了裴文德以及之前不知道的嶽靈珊身上，無意中鬆懈了這方面，比不上裴文德有意試探。
熊霸天雖強，裴文德終究和他切磋過幾場，有所瞭解，和尚二人更不必提。
唯獨三姨娘此女，裴文德連其真正面目都不知曉，難免有些好奇警惕。
不過既然對方繼承的這個身份及武功路數似與扶桑有着牽連，裴文德正好借這個忍者職業試探一下。
現在看來，不算是徒勞無益。
見青葉不再質疑就職道具由來，裴文德給青葉等人繼續解答第二個問題。
輕輕一笑，裴文德放下手中杯盞，挺直身子，身體微微前傾，將雙掌緩緩攤開，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在几案上輕輕敲下。
聲音並不響亮，更無任何玄奇景象，然而卻暗合某種奇異韻律，彷彿直入衆人身心。
室內諸人身子齊齊一震，心中頓生一種莫名的感觸，只是深淺各自不同。
裴文德停下手指動作，含笑看向衆人。
“這是……”
青葉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和尚則是迅速反應過來，雙掌合十，給青葉更是給熊霸天二人作出解釋。
“裴兄弟在上次的DD19427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位面中從任盈盈手裡得到《笑傲江湖》曲譜，當場就從中領悟出無形音攻的竅門。只是貧僧沒有想到現下你進步如此神速，明明沒有樂器在手居然也施展出來……”
和尚稱讚一聲後，繼續替裴文德做出回答。
“音攻類職業，可以看作是武者+施法者的結合體，有着兩者長處，確實比忍者前途要光明許多。不過這種特殊職業也十分罕見，想要就職恐怕沒那麼簡單。”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和假烏丸兩個交過手，所以纔會被吸納進入護龍山莊。那個假利秀公主的音波功和這有着共通之處，讓我有所收穫。不過剛纔那兩下就是虛有其表，沒有樂器寄託內力氣機，憑我現在造詣還遠遠傷不了人。”
裴文德先是點點頭，然後搖搖頭道：“這類職業雖然稀少，但輪迴空間裡面的任務世界無窮無盡，只要有心，總還是能夠找到一些的，而且我剛進入輪迴空間還沒多久，還不及着就職。”
裴文德顯露這一手出來，青葉心裡再無懷疑，只是神情更加緊張。
青葉咬咬牙，身體緊繃，摸出一雙薄如蟬翼的絲線手套，小心推到裴文德面前，說道：“我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這雙手套，出自神鵰俠侶世界小龍女手中，用白金絲打造，刀槍不入……”
說着說着，青葉聲音就自行低落下去。
這件裝備價值本來就比不上一份就職道具，更何況她也知道裴文德擅長的是劍法，根本不足以打動對方。
饒有興致打量一眼冰綃也似的雪白手套，裴文德搖搖頭。
青葉這個女人不知道他和熊霸天切磋，學有內家拳法，並不是全然不通近身搏擊之法，手套對他而言並非青葉所想的那般全無用處。
不過他確實沒有想着收下這件裝備。
裴文德推回手套，灑然一笑，道：“我既然沒想着成爲忍者，那東西在我手中就是徹底無用。即使直接贈你也是無妨，不過我猜你肯定不願接受。”
看看熊霸天與和尚，裴文德聲音一頓，給出自己想法。
“就讓他們兩位根據輪迴空間市值折半計算，從這次任務世界開始，每次償還三分之一，三次任務世界之後完全結清……”
“可以。”
裴文德話音未落，和尚已然沉聲開口，替女子契約者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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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內，裴文德盤膝而坐，翻開封面，靜靜看着那本唯有自己這個主人才能讀懂的《萬川集海》，面色陰沉肅然。
他之前已經利用自己作爲主人的權限，投影出一本刪減縮水許多的副冊分本交給青葉，並且順利助對方跨過那道門檻，正式成爲一名忍者。
作爲代價，這本《萬川集海》上面附着的靈光比起先前明顯黯淡了幾分，那些蜿蜒遊動的墨痕也不若先前靈動活潑。
看樣子最多不過再幫助一兩人就職，這項“冊封”功能就要暫時“凍結”。
想要重新解封，除非裴文德對其中精義以及記載的忍術領悟更深才行。
而且裴文德估計雖然輪迴空間沒有提示，但是所能收錄的契約者數目應有定數，與自身精力，體魄以及氣機多寡相關，不可能無限存在。
“不知道如果傳授任務世界裡面的劇情人物上面功夫，將他們培養成忍者，又是何等光景？”
裴文德突發奇想。
其實，也不是說是突發奇想。
當青葉藉助這件奇物成爲一名真正職業者時，裴文德便隱約察覺到對方與自己之間有了一種微妙聯繫。
與嶽靈珊情況有些類似，但要淺上許多，幾近於無，若非裴文德靈覺過人，根本不會發現。
只不過這種聯繫是單向的，那名女性契約者只能被動從裴文德手中《萬川集海》寶典中接受訊息，藉以不斷完善強化自身構築的忍者技能體系。
對方訊息並不會反饋到這件奇物當中，被裴文德察知，裴文德也不能主動引導某些特定信息光流經由主副冊之間的無形聯繫傳至對方那裡，對其加以影響。
可以說限制頗多。
平心而論，發現這一點後，裴文德並沒有失落，反而由衷鬆了口氣。
在他感知到聯繫存在時，某些念頭幾乎剛剛升起，便被裴文德強行壓下驅散，再也沒有試圖嘗試。
畢竟這種行徑，委實算不上多麼正大光明。
而若是真能做到這一點，這件奇物就太過邪門恐怖了。
裴文德手指無意識在《萬川集海》書頁上劃過，擡頭向前看去。
其實他心中隱約有些猜測。
《萬川集海》做不到這種雙向共鳴聯繫，未必永遠做不到，或許只是這件奇物本身位階或者裴文德實力限制。
有一個很類似的例子就擺在面前。
輪迴空間。
本該死去的契約者被輪迴空間復活，重塑半數據化身軀，而且可以通過輪迴空間快速掌握秘技術法等種種技能，免去許多苦功。
領悟終究不可能無中生有，是輪迴空間提取劇情人物甚至其他契約者的經驗凝練而成。
同樣，那名爲青葉的女性契約者可以從《萬川集海》這部忍者寶典中獲得忍術。
只不過她所繼承的是裴文德領會的東西。
恍惚之間，裴文德感覺自己似乎真正觸及到了輪迴空間的某些本質。
兩陣腳步聲一前一後勻速響起，打斷裴文德沉思。
裴文德眉頭微皺，《萬川集海》化爲流螢光點徹底消散空中，起身開門。
預料之中的兩張熟悉面孔。
段天涯，上官海棠。
兩人眉宇間難掩憂色。
“出雲國一事已經告一段落，丹書鐵券與尚方劍也沒讓曹正淳抓住破綻，天涯兄與海棠怎麼還是這般神色？”
手掌下揮，招呼兩人落座，裴文德搖搖頭，笑聲道。
對視一眼，上官海棠沒好氣怒斥裴文德，“烏鴉嘴！”
“還是出雲國的事情。”
段天涯輕嘆一聲，臉上憂慮之色更重，給裴文德解釋道：“義父之前猜想爲真，當日劫走太后的兩人果然身份有異，是其他人僞裝而成。出雲國使節遺骸已經被人發覺……”
聽到這裡上官海棠冷哼一聲，知道裴文德不瞭解其中關節，給他細細解釋。
“大概是因爲記恨上次用丹書鐵券與尚方劍暗算我們不成，反而折了面子。曹閹狗在御前告了一狀，說那兩名賊人武功路數出自東瀛扶桑國，然後強行與沿海一帶的巨鯨幫牽連到了一起。其實將矛頭暗暗指向了我們護龍山莊……”
“所以神侯就想派你們兩人去探查個明白，以便還巨鯨幫一個清白。”
裴文德並不意外，點點頭道：“天涯兄曾經前往扶桑學藝數年之久，熟諳其中境況，確實是不二之選，你們兩個是要和我道別？”
“是我們三個。”
上官海棠手指點點裴文德，然後手掌虛虛一罩，道：“除去一刀還要留在護龍山莊看守那個成是非外，我們三個都要動身……”
“是我向義父特地申請的。”
看一眼裴文德臉上疑惑表情，段天涯解釋道：“之前我傳文德忍術雖然不是那幾種勒令不得外傳的禁術，但畢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扶桑與大明隔海相望，恩師未必能夠順利收到我的書信。此次若是遇上同門，也好通過他們之口將事情回稟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