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猜到她一定會有這樣的表情,我好整以暇地站在旁邊看着,但見她那副苦惱的模樣,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她聽到笑聲回過頭來,本想狠狠地瞪我一眼,卻見我挑高眉斜睨着她,氣焰一下子就沒了,委屈地噘着嘴巴。我心裡暗自好笑,真是一個連請人幫忙都不會說的笨丫頭。
大步走上前去,脫下盆底鞋,攀着假山上幾個凸起,三兩下就爬到頂端把風箏拿了下來。小宮女一看到我手上的風箏,作勢就要接過去,我揚手不讓她拿,逗樂道:“告訴我這是誰的風箏我才能給,如果風箏不是你的,我給了你,後面再有人找我要,我豈不是要賠別人一隻。”
小宮女這才明白過來,微笑道:“風箏是鄭貴人的。”
我一聽鄭貴人心裡就咯噔了一下,揣測着是不是那個人,臉上帶着笑,眼裡卻是冰冷的寒氣,問道:“哪個鄭貴人?”
“鄭春華貴人。”小宮女沒有發現我的變化,照實回答。
原來真是她!我一把捏緊了袖子裡的匕首,殺氣乍現,不動聲色地笑着把風箏還給她,說道:“快去吧,別讓主子等久了。”小宮女道了謝,接過風箏,急急忙忙往回跑去。
鄭春華!鄭貴人!
我隨着小宮女的後面悄悄跟了上去,遠遠地望見鄭春華和小宮女一邊走,一邊說着什麼。粉紅的衣衫映得粉嫩的臉頰燦若桃花,笑容如和煦的春風,百媚橫生。只是這樣的嬌柔是爲誰而生呢?
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知道是自己給以後留下了一個大禍患,握住匕首的手微微泛疼,用力太過骨節間泛起青白色,疼的是自己。我很清楚的明白,此刻殺一個鄭春華容易,但難保不會出現另外的“李春華”、“張春華”。
微風吹過,一片半黃半青的葉子從天而落……
有異動!!!
細聽風聲,憑着直覺往旁邊直奔而去。果然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何侍衛。
他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是……
我悄悄隱藏於一棵高大的松柏後面,靜觀其變。
剛過幾分鐘,見到姓黃的胖太監和那個瘦高個走了過來,三個人交頭接耳的商量着什麼,距離太遠聽得不是很清楚:“這是一個機會……不能讓……知道……相爺已經把一切準備妥當……”
真是不出我所料,果真如此!
我躬身悄悄往後退,沒料到其中那個黃公公竟有耳力極強之人,凌厲的目光嗖地射過來,一聲厲喝:“誰?出來!”聲音不大,內力倒十分渾厚,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胸口悶得發慌。
我靜呆在原地不再動一分一毫,微張開嘴,避免他雄渾的嗓音對耳膜的傷害。只要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音,藉着身前的樹枝擋住身體,他們也不會輕易發現我。我睜大雙眼靜靜地看着向這邊小心翼翼走過來的瘦高個。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緊握住手中的匕首,伺機待發。
還有八米,七米,六米……
不能再等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一躍而出,以閃電般的速度撲過去,手中的匕首直對他的心臟!
我只需要一起一落就能取他性命!
然而……
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從左邊盤旋着飛撞向我的腦袋,明明還有一米的距離我就能取瘦高個的性命,我卻不得不分神避開樹枝的撞擊。就在我往後翻飛的時候,黃公公已靈巧的跳至我身邊。出掌接掌,出拳接拳,快攻,退、擊、擋全都發揮到淋漓盡致。
一胖一瘦,兩個人配合得相當緊密,很快就互相過招幾十回,我沒什麼勝算,他們也沒獲得什麼好處。就在此時,何侍衛也殺入進來。這一次,我和他真的成爲了敵人。
然沒有想到的是何侍衛竟然沒有對我痛下殺手。我們四個人的實力相當,三對一,我佔不了上風。忽然之間,黃公公閃身而來,在我分神應付之時,瘦高個也趁機出手,就在我躲閃中,何侍衛率先一步欺身而來,念及過往,下手微微一緩,就在此刻,何侍衛一個凌厲的手刀擊在我脖頸之上。我頓時頭暈目眩,迷濛中見他不忍的眼神在眼前晃動着,飄忽着,直到我失去意識。
北京西郊的一座富麗別院裡,西北角的房間正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淡淡的陽光通過窗戶照在雕花鏤空牀上昏睡的俏麗人兒,蟬翼般的濃密睫毛在略帶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暗影,人兒秀眉微皺,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像是在擔心着什麼,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溢出,掙扎到最高處。我倏地睜開眼睛,騰地從牀上坐起,接着又全身癱軟無力地倒回牀上。
他們竟然對我下mi藥!
手腳沒有一絲力氣,我連要從牀上坐起來都很困難。試過幾次也沒有成功,汗水濡溼衣衫,悲涼的無助感席捲全身。泄氣地躺在牀上,睜着潤亮的大眼睛望着雕花鏤空的牀頂,粉紅色的紗幔在微風中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