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的情勢越來越不好。
九阿哥他們雖明面上對我還是客氣有加,禮遇周到。但對我還是有了防備之心,去九爺府上送賭坊租金的時候就明顯感受到了,也不知道哪一天這個賭坊就要關門大吉。
剛進屋就見得李德全坐在廳裡喝茶,忙上前去給他請了安。
“蘭姑娘今天去了九爺府?”李德全撥弄着茶水頭也不擡。
“去送房子租金。”我如實以告。
“都見了些什麼人啊,府上可熱鬧?”
“九爺,福晉,幾個和九爺有生意上往來的商戶。”九阿哥纔不會在這個時候讓我在他府裡見到不該見的人,他又不是笨蛋。
李德全“唔”了一聲,喝了口茶,然後就跟我聊了聊生意上的事情。
我知道康熙的國庫一直都很空虛,這幾年我做生意是賺了不少錢。臨走的時候我就塞了兩百萬兩的銀票給李德全,讓他帶回去給康熙,另外包了一個十萬兩的紅包給李德全。美其名曰,我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賺的銀子當然也是皇帝的。這樣的話讓李德全很受用,康熙也受用。
夏日炎炎,知了在枝頭上知了知了的叫着,火辣辣的金色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落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秋菊端來解暑的酸梅湯進屋,我順手接過來就喝,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解暑的上品。對秋菊甜甜一笑,“真爽啊。”
秋菊在我對面坐下,掏出手帕來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我喝完酸梅湯把碗伸到秋菊面前,笑嘻嘻地道:“我還要。”
秋菊微微皺了皺眉,勸道:“蘭雪,你已經和了三碗了,酸梅湯解暑是解暑,但喝多了也不好……”
秋菊的嘮叨還沒完,我胃裡霎時涌起一股噁心感,翻江倒海得厲害,忙捂了嘴跑到門邊乾嘔起來,密密的汗珠溢滿額頭。秋菊一看也慌了,用手帕幫我拭額頭上的汗珠,焦急道:“蘭雪,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了啊。”
完了。這是當時出現在我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深吸口起鎮定下來,臉上擠出一個蒼白的笑來,“秋菊,你去幫我請個大夫吧。”這事還是要確定一下,但願是我想錯了。
半個時辰之後,秋菊領了個大夫回來。大夫幫我把脈之後,細瞧了一下房間,我當時在想他是不是在看男主人,思索着該如何開口。
我淡淡道:“大夫,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小姐,是喜脈。”大夫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在平靜地敘述這個事實。
“蘭雪。”秋菊一臉喜氣的抓住我的手,我佯裝開心的對她一笑。
我道:“那請大夫幫我開副藥方。”
大夫應了一聲,拿出筆墨刷拉拉開出一副藥方來,秋菊接過藥方就去藥鋪抓藥了。
趁着秋菊出去,我思索了一下,從銀櫃裡拿出一萬兩銀票,一臉嚴肅,眼裡是嗜血的殺氣,“大夫,你拿了錢就走吧,有多遠走多遠,改頭換面,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做個小本生意,以後也不要從醫。今天的事也不得對任何人提起,否則小命不保。”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本應該殺了他的,但他是無辜的,只要他答應永遠保密,我就放他走。
大夫嚇得抹了把冷汗,顫抖着手接過銀票,說話的聲音都不穩,“好,我答應,我這就走,這就走。”他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東西,逃也似地出了門去。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啊!康熙那隻老狐狸一定能猜到孩子的阿瑪是誰。太多未知的定數,我不敢拿他們作賭注。打掉孩子,又於心何忍。我苦惱地閉上眼睛,手撫上還很平坦的小腹,那裡面有一個小小的生命。
該如何是好啊!
喝過秋菊給我熬好的藥,秋菊就非要我上牀躺着休息。我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牀頂。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又似什麼都想過一遍。後來好不容易睡着,可是又不停的做夢,夢裡面出現了好多人,千姿百態的臉,各種各樣的眼神,康熙的憤怒、胤禛的喜悅、九阿哥的譏諷、十阿哥的嘲弄,十三阿哥的黯然,每個人一種眼神完完全全充斥在我的腦海裡,直到我在一聲驚呼中醒過來。
“蘭雪,你怎麼呢?”秋菊從門外奔了進來。
“沒事,只是做噩夢了。”我從牀上下來,走到桌子邊坐下。
秋菊幫我倒了杯水我沒接,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皎潔的明月,淡淡的月光是那麼柔和,一點兒也不帶有白天陽光的強烈和灼熱。
我把來這個康熙王朝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像過電影一樣想了一遍,事情都是按照既定的歷史在發展,雖然中途有細節出現波折,但總的而言,大體上是沒有改變什麼。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而在很久之後,這個決定影響了滿清王朝幾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