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個“好”字說得微微有些遲疑,十三阿哥大概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設計了,狐疑地打量着我,猜測着我要耍什麼把戲。
“那奴婢先謝十三阿哥恩典。”我滿臉帶笑地給他蹲了個萬福,然後得意洋洋地說:“十三阿哥請下馬,奴婢想要借騎您的這匹千里駒到北京,剛纔您已經答應過奴婢了,想必您是一定不會反悔的。”這匹千里駒在木蘭圍場的時候我見十三阿哥騎過,聽說是他的心頭肉,很是喜歡的。現在被我這樣輕而易舉地就要走了,不心痛纔怪,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十三阿哥,您可是答應過的……”還有那麼多的侍衛、宮女、太監看着呢!
就這樣,十三阿哥悻悻地下了馬,萬分不捨地把他的寶貝馬交到我手裡,千叮嚀萬囑咐地要我善待它。我就一直笑着點頭,心裡爽翻天,口口聲聲地說好好好,滿口答應會好好照顧它。他才最終把繮繩交到我手裡。
燦爛的陽光照耀下,一個人笑得花枝亂顫,那個人是我。另一個人灰頭土臉的撫摸着心愛的馬捨不得撒手,那個人就是被我設計了的倒黴的十三阿哥。
溫柔地摸了摸馬,得意洋洋的翻身上去,姿勢優雅,技術嫺熟,就像一個勝利的舞者。一臉燦爛的笑着,騎着它往前走去,忽然覺得背後射來幾道銳利的目光,調轉馬頭回頭一望,看到好幾個重要人物——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干子人全到齊了。
上次很不留情面的拒絕大阿哥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到他,他看起來還是老樣子,不過似乎又有什麼地方不同,到底哪裡不同,又說不上來。四阿哥的目光冷冷的,板着那張千年不變的寒冰臉,肅殺冷凍射線差點兒沒把我凍成了冰雕。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微微皺眉,真是不見也罷。八阿哥一直微笑,微笑,謙謙君子模樣,不過越看越覺得深沉。九阿哥到是一臉毫無表情,目光卻顯得更加的陰狠。十阿哥本來就大大咧咧的,上次就沒給我留下好印象,這次他又大着破銅嗓門在那裡叫,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相,“十三弟居然讓蘭雪騎他的寶貝馬……”
換成騎馬就好得太多了,我對自己的騎術也是相當有自信的,不過這一回也是第一次把馬當作坐騎行了如此長的路程,經過一段辛苦的長途跋涉之後,幾千人的長龍隊伍終於回到了北京。鐘鼓齊鳴,樂聲大作,文武百官穿着整齊的朝服刷拉拉跪了一地,一街兩行的齊跪俯伏、山呼海嘯般高唱:“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淡然地掃了一眼四周的一切,心裡冷笑,這就是古老的北京城,古老的人們了。皇權至高無上的封建王朝。夕陽下,紅磚綠瓦,琉璃薄蘇,巍峨宏偉富麗堂皇的紫禁城屹立在眼前。這是真的到地方了,來這裡,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等待我的又將是什麼?
紫禁城,明清兩代皇帝居住的宮城,始建於明永樂四年至十八年(1406~1420),後經多次重修和改建,仍保持原來的佈局和規模,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規模最大的古代木構架宮殿建築羣。這是我對紫禁城唯一的瞭解。
以前沒有去過北京的故宮,不知道留在三百年後的故宮和現在的紫禁城有多大的區別。不過我相信,經過幾百年的風雨洗禮,一定會有很多不同之處的。其實這個也沒多大的關係,同與不同我都不甚在意,只要不威脅到我的利益,像我這種具有雜草一樣頑強生命力的人,到什麼地方都能活得很好,即使是“一入宮門深似海”。
我跟秋菊被安排着住在了一起,看得出康熙是有心的。我和其他宮女太監都不是很熟,除了和秋菊還能說上話,到目前爲止還找不到對我胃口的人。想必這一點他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這也是我故意要做給他看的,他那隻老狐狸,沒有表面那麼好做文章矇蔽過關的,何況我面對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世明君。有一點是作爲身處帝王身邊必須要明白的事情,任何一個帝王其實是很顧忌結黨營私這檔子事兒的。如果我記得沒錯,被衆人稱之爲“八賢王”的八阿哥胤禩在與衆皇子的多嫡鬥爭中,他就是輸在了這一點上。不過,這都是後話,而且這個時空還發生了像我這樣怪力亂神的事情,他們的命運到底會不會有什麼不同,最後的結局到底會怎麼樣,不是我能下斷定的,所有的一切還會遵循歷史的軌跡運行下去嗎?
紫禁城很大,從來沒來過這樣的深宮大院,難免好奇。逮了個空到御花園裡閒逛溜達。話說從古至今爲什麼這麼多人想當皇帝,甚至不惜兄弟相殘,除了被視爲至高無上的皇權的誘惑外,看看人家皇帝家的花園就不言而喻了。御花園裡亭臺樓榭,假山水池,廊橋迂迴,花開遍地,路樹成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奢華”能用來形容這裡的美麗景象了。
漫無目的的瞎逛,東走西躥,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一處偏僻地兒,這裡樹木掩映,幽靜愜意,除了蟲鳴鳥啼,樹葉顫動的沙沙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心想終於找到一個好地方,到這裡來放鬆心情正是再好不過了。打算着找一處合適的地方歇歇腳,於是也沒細想就快步向前走去,一個轉彎卻撞見了我不想撞見的事情。
就在眼前不超過十步遠的地方,八阿哥胤禩和一個不知名的宮女站在一起,他們細細的說了什麼,八阿哥遞給她一個精美的盒子,那個宮女剛想接過去,沒想到我卻闖入了他們的私密空間,她一慌張,手一抖,盒子簌簌向下掉去,八阿哥想要伸手去撈卻又停在半空,盒子啪地掉到地上發出很清脆的聲響,引得樹上的鳥兒都啪啦啦地拍打着翅膀飛上了天空。
我沐浴在他們赤/裸/裸地目光之中,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惱,萬分尷尬地站在原地遭受着他們的目光凌遲之苦。都說好奇害死貓。此話當真不錯。我幹嘛非要沒事幹無端端地來逛這勞什子的御花園,沒事不知道待房裡好好坐着。大路那麼多不走偏偏要走這林陰小道,我完全是皮癢了自找苦吃。要知道在這個皇宮裡撞破人家的好事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頭大啊!我心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