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急轉直下

在魯仲連、甘衝等人說話的時候,田單便開始留意着衆人的表情,老實說,現在大衆都已經從心裡上接受了他的說法——武神捨己爲國化解天災而白日飛昇了。

百姓對着父親,從來就有着一種近乎盲目的推崇,而這也正是田單能使這個說法富有生命力的關鍵所在。

然而,田單還不滿意,他知道,即使人們表面上流露出來的是一種津津樂道、爲之一振的驚異神情,表現出對父親大人高風亮節的頂禮膜拜、高山仰止。

但是田單知道,在他們的內心裡,對這個說法仍舊是將信將疑。

所以田單不滿意,很不滿意。

就在田單目光留意到魚池旁的計時用的漏壺的那一刻,田單心中一動,忽然捕捉到了一些東西。

漏壺本來是計時的,可是如果需要,田單隻要在漏壺的盛水上做些手腳,那麼時間就錯亂了。然而不知情的人,卻仍舊會以爲錯亂的時間是對的,是可以參考的,是真實的,是事實!

福至則心靈,此刻他終於明白,他締造的神話正是缺少了這樣的東西,才使得他感覺神話留有缺憾。而一旦這樣東西具備了,那麼他敢肯定,不但是大衆對此深信不疑,而且連魏無忌、司馬劍震等人也要開始相信,甚至連齊王都要懷疑田單在武神一事上欺瞞了他。

這種東西,正是和魯仲連、甘衝的口說無憑相對的,這種東西,就是事實,一個鐵錚錚、爲所有人親眼目睹而且是無法理解的事實。

其實不可思議的事實,本就是神話!因爲經人們肆意的渲染,所以事實變成了神話!

然而事情總是知易行難,知道需要這樣一個事實,卻不一定能真正辦到,其中還要看手段的高明與否。看來也只有回去之後再和魯仲連從長計議了,否則一個搞不好,此事反會弄巧成拙。

自古靈異的事,之所以廣爲流傳並且延續下來,除了人們打心底願意去相信之外,那還因爲,總有一些人們不可理解的親眼所見的怪異事情隨之發生。

這就像當年吳鉤的傳說一樣。

據傳吳王闔閭得到了寶劍莫邪之後,曾下令重賞有能鍛鍊金鉤之人。有一匠人貪賞,於是殺了自己兩個兒子,以他們的精血爲引而鑄成兩把吳鉤。到他獻給吳王闔閭時,大王問他此鉤有何特別之處,匠人於是將二鉤藏於千百金鉤之中,對大王說:“這兩把鉤乃是我殺了自己兩個兒子,以其血釁金而成金鉤,只要我喚出兩兒子的姓名,我的金鉤便能自動從鉤堆中飛出來相見。”

結果匠人喚出自己兒子的姓名,聲音未絕而二鉤俱飛至匠人胸前。

吳王大驚,以爲神奇,遂重賞匠人,吳鉤也因此聞名天下。

吳鉤至今尚在天下傳說中的神兵利器之列,佔據了重要的一席之地,與干將莫邪齊名後世。

當時田單年幼,在藏兵閣見到關於吳鉤神話的記載,是百思不解,吳王當然不可能是笨蛋,而傳說也絕對並非胡說,然而人們卻和以對此荒誕之事深信不疑呢?

隨着年歲、閱歷、學識的增長,田單後來得出的結論是,當年確實有一些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但這種事並非人們想象中的那麼玄乎神奇,這也只不過是被人神話了而已。

以田單的看法,吳鉤的傳說關鍵並不在於血,而在於鉤的質地,當時吳王求的乃是金鉤,而匠人的鉤中,除了金之外,應該還融合了鐵質,或者說,他的鉤根本就是用鐵製成的,金只不過是其幌子。到匠人示範的時候,鐵鉤藏於金鉤堆中,而匠人身上預先暗藏了磁石,因着磁鐵相吸的道理,鐵鉤從金鉤堆裡飛出,遂造就了這段名傳天下的玄奇的神話。

這就像今日他要神話他的父親一樣,事實其實本非如此,但出於某種原因,卻不得不欺瞞了世人,高明者遂成就了佳話,拙劣者則成了笑柄。記得魯仲連曾和他說起過當日鄒衍和魯仲連談論的話,田單深以爲然,所謂的天象占卜,玄虛也在於此。

神話,從來就是人締造的。

望着百姓賓客們深深震撼的表情,田單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百姓本來都是純真簡單的,只是爲政者卻利用了他們的簡單,來欺騙他們,就像現在的田單一樣。

田單確實感到無奈,如果形勢允許,他真的不願意故弄這樣的玄虛。然而執政者卻是自私而慾求不滿的,他們爲了滿足私慾,不斷的欺騙百姓。其後果是到有一天,被欺騙多了的百姓終會醒悟過來,而到了那個時候,帝王的威嚴將不復存在,百姓再也不會心懷敬畏。

就在田單心馳神往,想象未來在帝王失去了百姓膜拜的那個時代,會是一番怎樣的場景的時候,胥煙花的房中傳來一名小婢的聲音,說是吉時到了。

田單收拾心情,彌補神話的事,只有回去之後再作計較,現在的首要任務,當是先娶了胥煙花。

表面上,田單看上去是春風得意,而事實上他是多留了心眼,嚴陣以待的,對於所有想阻止他迎娶胥煙花的人來說,此刻已是他們不得不出手的關鍵時刻,否則等田單飛臨二樓之後,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田單將胥煙花抱回家去。

只是田單不禁有些好奇,難道這些呷醋呷昏了頭的傢伙,竟有膽量公然在胥煙花的房門前對她的準夫君動粗不成?

田單輕身躍過魚池,到一樓的正北處,只要他再施展一個身法,立即能掠到胥煙花的門前。

田單忽然轉過身來,正面對着煙花閣的大門,雙膝下跪道:“父親大人在上,請先受單兒三拜。”

起來之後,田單纔對着衆人道:“等田單帶了夫人下來,我們夫婦必然攜手敬席上每人一杯。”

在田豹、田逢等人的歡呼雀躍聲中,田單一腳踏上魚池邊沿,正要借力飛上二樓之時,忽然心生警兆。

幾乎同一時間,從田子孝和夷維的房間各飛出一個錦盒,攜帶着無匹的真氣急速準確無誤的向他田單射來,田單不用看也知道,田子孝那邊,錦盒必是韋絕射出來的,也只有他纔有這份雄厚的功力。

此時田單早已飛凌半空,若是他不想被錦盒擊中,似乎只餘使個千斤墜下墜一途。

然而田單又不能下墜,看到飛出來的兩個錦盒,田單如何還不明白田子孝等人打的是什麼主意,無論如何,他是不得不接下錦盒,換句話說,不得不硬受韋絕和夷維房間的那名高手的全力一擊。

因爲這錦盒不是暗器,而是禮物。然而事實上,錦盒其實不是禮物,而是暗器。

新郎官若是接不起禮物,必然落爲笑柄,婚禮等於是搞砸了。田單丟不起這個面子,胥煙花的夫君丟不起這個面子,武神的兒子也丟不起。

大家雖然對此心知肚明,卻又無話可說,田單暗忖能想到以這種攻擊方式來阻止他迎娶胥煙花的人,心智武功都必然高人幾等,不能小覷。

果不其然,從錦盒打向他田單的過程中,夷維那個房間響起了一把陌生的聲音:“大王因爲不便親來,遂特派金戈來此,爲新郎獻上菲儀,正好田子孝田公子那邊也有薄禮一份,還請田單兄一併笑納。”

與此同時,估計是田子孝那邊的滿庭芳忽然發現韋絕打出了暗器,遂急促的嬌呼提醒道:“單哥哥,小心啊!”

田單此時卻不好回答,只能心存感激的望了滿庭芳一眼,因爲形勢不容許開口說話,一旦開口,它積蓄的功力便要外泄,此刻他必須專心應付這兩個錦盒。想不到齊王爲了對付他田單,竟還派了有“宮廷第一高手”之稱的金戈親來,也難怪他有着不下於韋絕的那份功力,不過最值得一提的卻還是此二人高明眼力。

他們早不發,晚不發,偏是選中了田單飛臨半空之際,因他毫無着力之地,不能憑空改變路勢,且此刻是他舊氣將消,新氣待生的最爲薄弱之刻。

田單心中開始叫苦,這兩份禮物卻是非常棘手,若是可以將它們打飛或者避開倒也罷了,偏是不得不乖乖的伸出臉來給他們實打實的掌這一記耳光,要不然,他新郎的面子將再找不到可以擱的地方。

田單心中有些好笑,此舉雖然高明厲害,卻仍不能阻止他田單,雖然他曾因救治智風而耗了三成功力,但此刻只要捨得一搏,那麼最多隻要付出兩成功力的代價便能接下來所謂的禮物。

不過田單需要擔心的遠不止於此,怕就怕李不凡等人落井下石,在這種關鍵時刻橫插一槓,屆時恐怕形勢就相當的不樂觀了。

有所言,必有所中,豈料這個想法才起,棘手的禮物又來了,且還多出不止一份。

只聽苟道詭異笑道:“薛公看在當年與武神的情分上,也有賀禮一份。”

另一邊司馬劍震估計是受了李不凡之命,也湊熱鬧道:“自然不能少了老夫這份。”

樂閒此時也狠下心來,若是能趁此機會一舉將田單除去,必然再好不過,於是當機立斷,不甘落後的也閃電射出一個錦盒,他的目標非是田單本身,而在於封鎖田單活動的路線,免得田單在明智不可爲的情況下,不顧面子放棄避開了所有錦盒。

一時間,五個大小不一的錦盒帶起陣陣疾風,充斥了整個煙花閣。半空中交叉的絲帛、同心結首當其衝受到影響,不住的搖曳顫抖,發出令人絕望的聲音。

一邊的敖烈看出形勢不妙,低聲道:“不好!以田單的脾氣,恐怕會選擇硬接下這五個錦盒,可這根本不是人可以辦到的,現在所有人都是全力射出,務求一舉致田單于死地,這五分功力加起來非同小可,別說是鄙人,恐怕就是樂瑕公親臨,也未必能安然無恙的接住。”

魯仲連哪知道情勢突然逆轉,變得如此嚴峻,聞言失聲道:“這該如何是好?”

他話說完的時候,敖烈早已射出兩枝筷子,希冀可以打落其中兩個錦盒。

一時間,幾大高手的功力都灌注在空中的飛物之上。

嚴懼臉色凝重道:“田單現在要麼躲開,要麼死路一條,再沒有第三種可能。”

魏無忌搖頭嘆道:“你看他象要躲開的樣子嗎?想不到有人竟然能想到這麼絕的毒計,立刻令田單陷入絕境啊!這種情況,任一個人武功再厲害,也是沒法子辦到的,只希望他能保住一條小命吧。”

嚴懼道:“要不要我出手幫他一把?”

魏無忌再度搖頭,道:“你看苟道是幫田單還是在害田單?唉!他雖是一個我們可以極力爭取的最佳戰略伙伴,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尚不能公然和田文作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嚴懼惋惜道:“若我是他,肯定想不也想選擇躲開,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說他什麼,也沒人敢說什麼。”

就在他們說話期間,姬茗和樂乘也不約而同的分別出手,一人飛出一支筷子射向熬烈的筷子,以圖破壞敖烈的救援。

那姬茗更是出言譏諷道:“敖黑鬼莫不是成心搞亂不成,竟敢妨礙新郎官收禮。”

熬烈心中暗歎,憑姬茗和樂乘的功力,雖沒法子將他的筷子打落,但卻足夠能改變筷子的飛行路線,哪怕只是微微的一碰撞,就能使他變得徒勞無功,而此時若想第二次出手,顯然已經救之不及。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能救田單的,只有田單他自己。

敖烈辦不到,一樓處的人更辦不到,而胥煙花則不會去辦。田單比誰都清楚,以胥煙花的性格,在這裡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出手的,因爲她要的,是一個對任何突發情況都能夠應付自如的完美的夫君。

況且退一萬步講,即令胥煙花願意出手,但因爲二樓各個方位的角度不同的關係,實在很難收到效果。

田單深吸了一口氣,越是緊要關頭,越是能考究他的人格力量,激發他的武功潛能,他所索性閉上了雙目,用心靈去感受這五個錦盒,去尋找這個死局的突破口。

每一個人都開始屏息凝視,關心推崇他的人,爲他揪心,希望田單可以不接這禮物;而嫉妒痛恨他的人,卻拭目以待,等着看田單中招之後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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