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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榮入內,恭敬見禮之後,便說出來了來意,“……少夫人認爲柳家舅爺若是繼續留在金家,必定會給金家帶來麻煩,所以請族長幫忙送客。”
“若是我沒有記錯,沒多久之前我纔想將她沉塘。”金成安道,語氣晦澀不明,“現在她卻來讓我幫她?”
“小人出來之前,夫人已然命人去賬房說要所有存銀,另外柳家舅爺也在外與人商談出售夫人名下產業一事。”金榮神色並無變化,繼續道,“柳家舅爺乃夫人孃家兄長,金家除了族長,怕是沒有人能夠下令逐客。”
“我爲何要幫她?”金成安挑眉。
金榮擡頭,“少夫人說若是少夫人過不了此劫,那金家便必定會落入族長之手,誠然,族長可以將其毀去,可既然要毀,自然是要全部毀去,豈能便宜了別人?”
金成安溢出了一聲薄冰似的冷笑,“事到如今,她還在算計!果真是金成業養出來的人!”
金榮低頭,“柳元慫恿夫人利用少爺之手對少夫人下毒,少夫人不在乎金家有個來打秋風的親戚,但是絕對不容忍這般下作的手段在金家出現!”
金成安聽聞此事神色上並無意外,嗤嗤冷笑:“是嗎?也難怪她如此着急趕人!”
“當時若不是忽然出現了那隻大白貓,少夫人,更甚者是少爺,便會喝下了那盅蓮子羹。”金榮繼續道,“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金成安渾濁的眼眸越發的氤氳,“你想說什麼?”
“那隻大白貓乃大姨娘所養。”金榮繼續道,“所以少夫人相信族長會幫這個忙。”
金成安眸子一眯。
“如今衙門的人仍是守在府外,府中人心惶惶,金榮不便久留,告辭。”金榮沒有繼續,“還請族長出手幫忙。”隨後,行禮離開。
金成安盯着他離去的背影,神色如同蒙上了一層迷霧一般,讓人始終無法看透,輕吐了兩個字,“齊傾!”
……
入夜之後,牢頭送來的晚膳,四菜一湯,兩素兩葷,還有一壺酒,這般豐盛的晚膳讓人無法相信這是在坐牢。
金熙便是知道牢頭不會虧待他們,可見了桌上的晚膳,仍是有些傻眼。
金家在蓉城是有些地位,可怎麼說也都是商賈賤籍,如今落難,沒有被落井下石,還被如此厚待,這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齊傾看了他一眼,拿起了筷子便要用膳。
“等等!”金熙猛然喝止。
齊傾頓住了動作,看向他,“怎麼了?”
“這菜……”
“懷疑有毒?”齊傾挑眉。
金熙吸了一口氣,“即使金家在蓉城有些地位,可是也不至於到這般程度!”
“妄自菲薄!”
“這是自知之明!”金熙惱怒,“金家再怎麼富裕也是商賈賤籍……”
“你父親對劉暉有恩。”齊傾打斷了他的話,眉宇微微蹙着。
金熙一愣,“有恩?”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如此淡定?”齊傾輕笑道,“劉暉未必能救我們,但是絕不會暗自加害我們。”說着,便動筷子。
金熙見狀又想開口,可喉嚨卻不知道被什麼哽住了一般,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若是不吃,便餓一晚上的肚子。”齊傾道,“這裡可沒有人給你送宵夜。”
“誰說我不吃了!”金熙怒道,隨即便端起了碗扒飯。
齊傾看了看他,“在褚家書院過的很不好?”
金熙一僵。
“別隻顧着吃飯,這燒雞做的不錯。”齊傾沒有繼續方纔的話題,給他夾了一塊雞胸肉。
金熙低着頭,沉默半晌,卻是道:“我沒有給你下毒。”可說完了,便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忽然間說起了這件事,明明是想要將責任擔下來的。
“我知道。”齊傾回道,“下毒的是柳家舅爺。”
“你……”金熙擡頭,“舅舅他……”
“放心,我沒怪他。”齊傾淡淡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遷怒你母親,若是出事,你們母子都可以平安。”
“你——”金熙一口氣哽在了胸口,“我說了你送我母親離開就可以了!”
齊傾低頭用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金熙咬着那塊雞肉,發狠的用力,又扒了幾口飯,方纔擡頭道,“你不恨我舅舅?”
“不恨。”齊傾看着他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分別不過是有些人有底線,而有些人不擇手段,面對有底線的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而面對不擇手段的人,動怒生恨,不就是往對方臉上貼金?如此虧本生意,我不會去做。”
“不生氣不恨?”金熙不信,“他要殺你!”
“對付回去便成。”齊傾答道。
金熙大驚,“你要殺了他?!”
齊傾笑了:“要對付一個人,最狠的辦法不是要了他的命,而是讓他看着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卻一直只能看着,不能染指分毫!”
金熙怔住了。
“怎麼?”齊傾挑眉,“被我嚇到了?”
“沒有!”金熙想也沒想,可說完了之後,便低下了頭,繼續扒飯。
齊傾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
許久,金熙方纔擡起頭,看着正低頭喝湯的女子,動作優雅,神態閒適,彷彿不是身處牢房,而是在自家一般,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舅舅的確是該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齊傾擡頭,“想通了便好,否則我還真的擔心金家會在你手裡改了姓。”
“你——”金熙忽然間覺得她一定很恨他,否則不會句句戳心,“齊傾,我沒有懷疑你跟父親有……有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齊傾看向他,眉宇含笑,“喜歡?”
“我當時一時氣糊塗了,所以纔會……”
“你沒說錯,我的確喜歡你父親。”齊傾斂去了臉上的笑意,道。
金熙面色大變,猛然起身怒道:“你怎麼可以……”
“可以什麼?!”齊傾聲音沉了下來,面容冷肅,“如此齷蹉嗎?!”
“你是我妻子!”金熙咬着牙,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齊傾冷笑:“你父親救了我,養大了我,我喜歡他,敬仰他,欽佩他,不容有人侮辱他,有錯?”
金熙一怔。
“我與你父親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怎麼樣的關係,你便是不信我,也該信你父親!你覺得你父親會將這般羞辱加諸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