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歌點點頭,十分贊同。
四大寇也差不多該收到糧倉被燒的消息,也大致能判斷得出來,場主商秀珣一行在今天就可以趕回來,這樣明天就能來到這裡增援。
如若要強攻,最好的時機,當然就是現在。
這座關隘,設計得很是完美。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又是前寬後窄的“口”字形,像個漏斗似的,前後兩道關門,雙重防護。
城門裡的千斤閘,又叫落龍石,一旦落下,就與城牆渾然一體,撞不破。
除非攻上城牆,啓動拉起千斤閘的推杆,百來號人同時絞動磨盤,才能復原。
在羅飛羽和馮歌打量着城牆下的曹應龍等人時,曹應龍也在打量着城牆,尋找着強攻的機會。
底下的賊寇,已經有了應對之道,把盾牌舉起在頭頂,連成一片,完全可以擋住來自城牆上的弓箭攻擊。
這種情況下,無需馮歌下令,城牆上的飛馬牧場戰士,也停止射箭,而是同樣在等待時機。
雙方陷入僵持之中。
不過,時間在飛馬牧場這一邊。四大寇不攻就沒有機會,而飛馬牧場只要不失,就是勝利。
曹應龍等人潮水般退了出去,就連停留在前後關內的賊寇,也退出去一半。剩下的一半,集中在前關城門一帶。
羅飛羽大爲訝然,說道:“這個曹應龍,不簡單啊!光是這一手,就可圈可點。”
“他是準備強攻前關城牆!”馮歌說道,“前關寬,利於賊寇展開大軍,發揮兵力上的優勢。”
“前關是大將軍和二將軍在負責?”羅飛羽問道。
馮歌點點頭,沒有說話。
羅飛羽心裡暗歎一聲。馮歌是來自於竟陵獨霸山莊的人,算得上是寄人籬下,能夠蒙飛馬牧場收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但是飛馬牧場雖然與竟陵獨霸山莊曾經是脣齒相依的盟友關係,但顯然也不是融洽無間,而是各成體系,相互排斥。
羅飛羽擡頭看看左右,問道:“這些……都是來自於竟陵的戰士?”
馮歌輕嘆一聲,低聲說道:“這些都是飛馬牧場的戰士。”
不過跟在馮歌身邊的隨從護衛,應該是他從竟陵帶出來的親兵,與飛馬牧場的戰士看起來,有些不一樣。
把守關隘的大將軍商棠,二將軍商惲,沒有過來見羅飛羽,也沒有派人來請羅飛羽過去。羅飛羽也就當做不知道似的,不提這個事。反正他帶的消息已經帶到了,四大寇接下來的強攻,也是由他們兩個主力抵擋,馮歌負責後關城牆的防守,估計也只能調配戰士前往增援,僅此而已。
羅飛羽和馮歌在這裡沒有聊多久,四大寇就開始了第一輪的強攻。這一波,很顯然只是試探性的,所有的攻擊,果然是集中在前關城牆,不是全面鋪開,而是多點嘗試,令得飛馬牧場的守軍不能集中局部的優勢兵力,只能沿着城牆,分佈開來。
馮歌讓手下戰士抓緊時間休息,同時組織幾個不同的梯隊,做好沿着城牆前往前關城牆弛援的準備。
戰鬥一直在持續,從上午到午後。二執事柳宗道率三千精騎趕到,也沒法改變這種態勢。關隘後關城門被千斤閘封死,三千精騎也無法進入關內,只能在關隘後的空地紮下大營,再築起一道防線。
柳宗道帶着隨從護衛來到城牆上,馮歌率衆迎上來,隔着老遠就喊了聲:“二執事!”
“馮將軍!”二執事柳宗道滿臉堆笑,快步上前,執禮甚恭。
旋即他轉向羅飛羽,說道:“多謝林兄弟援手!陶叔盛的屍首已經取下來,送往城堡,待場主回來發落。”
羅飛羽哈哈一笑,指指城牆前關的戰鬥,說道:“四大寇也知道時間緊迫,正在持續不斷地發起攻擊,試圖搶在糧倉被燒的消息傳開之前攻下飛馬牧場。”
“哼!”二執事柳宗道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在情況未明時,四大寇與大江聯鄭淑明和陶叔盛裡應外合,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倒是的確有可能破關而入。但是現在,時機已過,他們這只是垂死一博而已。”
只是寒暄幾句,柳宗道就帶着人去見大將軍商棠和二將軍商惲,留下羅飛羽和馮歌繼續在後關城牆上堅守。
就在柳宗道帶人過去不多久,四大寇的攻勢突然就緩了下來。原本喊殺震天的城牆上,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十分奇異。
馮歌看着前關城牆,皺着眉頭,說道:“怎麼回事?四大寇放棄了?”
羅飛羽搖着頭說道:“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四大寇看樣子已經找到了防守的薄弱環節,是要發動猛攻了。”
話音未落,前方就傳來低沉的號角聲,如同貼地而來一般,震得褲腳不住抖動。然後是戰鼓敲響,咚,咚,咚一聲接一聲,低沉而又強勁有力,猶如遠古巨獸的心跳聲,又如踏地而來的腳步聲,令人不由得屏息靜氣,神情緊張。
馮歌神色凝重,呆呆地凝視着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道:“這是……要生死一戰了?”
羅飛羽點點頭,說道:“飛馬牧場在襄陽城主錢獨關的雄心壯志版圖中,佔據着極爲重要的一塊。飛馬牧場拿不下來,錢獨關的爭霸天下美夢,就無異於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這一戰,恐怕不光是四大寇出手,而是還有錢獨關和大江聯的人!”
馮歌磚頭看着羅飛羽,雙眼微縮,說道:“林兄弟看起來不像個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手。”
“爲什麼這麼說?”羅飛羽轉頭問道。
“殺手可不會關注天下大勢。”馮歌說道,“他們只關心黃金。”
羅飛羽微微一笑道:“那也許是因爲我比較特殊。不過在這裡,來自竟陵的戰士,還有馮將軍,似乎還是不太容易融入其中啊。”
馮歌眉頭一皺,警惕地看着羅飛羽,有些不悅地說道:“林兄弟這話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羅飛羽打了個哈哈,說道:“我只是陳述我所觀察到的事實罷了。也許場主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也無法強行要求飛馬牧場的其他人能像對待自己人那樣對待你們而已。”
馮歌沒有吭聲。跟在他身邊的,都是他帶來的親衛,也都是從竟陵來的戰士,距離兩人有着十多步遠,不用擔心會被他們聽到羅飛羽這話。
羅飛羽也沒有再多說,也就這麼點到即止。馮歌眼望着前方,那裡戰鼓擂響,喊殺聲震天,他喟然長嘆一聲,雙眼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