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門前,人頭攢動。
議論聲又起,不過這次全是譴責張四的,說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啦,說什麼看人真不能只看長相的。
張四急的額頭直冒冷汗,柳味則淡然一笑:“其次,是小偷的人心中必定驚慌,在跑的時候難免會有所影響,因此小偷是肯定跑不過抓小偷的人的,張四,你可承認罪行?”
張四神色慌張,不過還有點猶豫,柳味聳聳肩:“既然如此,那就讓沈大人來斷一下吧,本駙馬給你時間考慮。”
一聽要讓沈探來斷,張四頓時跪了下來:“饒命,饒命,我承認,我全承認,小的今天準備去祭拜祖先,可是小人實在太窮了,連菊花酒都買不起,這……這纔想起偷錢袋的。”
張四這一跪,柳味跟沈探的比試已成定局,沈探眉頭深鎖,滿臉不忿,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柳味剛纔說的小偷跑的慢的問題,又好像是有些道理的,而如今張四已經承認,他就是再不忿也無可奈何。
張四被衙役押進了大牢,百姓興致還是很高,且議論紛紛,不過晉王和蘇另看以及柳味等人卻是進了開封府的。
這次進得開封府,衆人才連忙向趙匡胤行禮,趙匡胤微微頷首,說了句不錯,然後便領着趙普離開了,讓人一時間都不明白這位聖上是怎麼想的。
晉王見沈探落敗,卻也沒有不快,對柳味今日的機智表揚一番後,才令柳味離去。
卻說柳味離去後,晉王才望向沈探,道:“沈大人今日落敗,可要多思多想纔是,想想有時辦案,是不是一定要用酷刑?當然,本王並不反對使用酷刑,不過要依情況而定。”
沈探心中煩悶,可在晉王面前也不敢發作,被晉王教訓,卻還要連連應着,而當晉王教訓完後,他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開封府。
晉王望着沈探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而後望着蘇另看道:“蘇先生對這次的比試怎麼看?”
蘇另看笑了笑:“這柳駙馬還是有些機智的,只不過有時審案,只憑機智是不行的,且看他下一次的表現吧。”
晉王頷首,想起今天皇上的反應,道:“聖上今天似乎很高興。”
蘇另看點點頭:“從今天的情況來看,聖上只怕跟我們有了一樣的心思,想整治刑獄。”
“如此,事情倒好辦了。”晉王說着,露出一絲淡笑,可這個時候的蘇另看卻微微凝眉,道:“皇上跟我們想法一致,的確是好事,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怕就怕皇上爲了擴大影響,而暗中幫助柳味啊。”
“此話怎講?”
“聖上是有大格局的人,爲了達成目的,自然要將事情鬧大,讓所有百官都清楚審案不一定要用酷刑,可如果柳味輸了,那麼聖上的用意還能達成嗎?”
晉王聽完蘇另看的話後,覺得事情的確有這個可能,只是他又有些不以爲意,道:“如此一來,豈不是很好?”
蘇另看笑了笑,道:“好的確是好,只不過沈大人是我們開封府的人,如果沈大人敗的太過丟人,那我們開封府也就自然跟着丟人了,從此以後,誰還將開封府的聲望放在眼裡?再者,聖上暗中幫助柳味,這並非君子所爲,若被人知,是要被詬病的。”
本來不以爲意的晉王聽到蘇另看這話,突然愣了一下,而後臉色猛然一變,整頓刑獄他不反對,可他是開封府府尹,卻絕對不允許開封府的聲譽墮落。
開封府府尹這個位置,是有很重要的戰略意義的,宋朝歷代皇帝在登基之前,基本上都在這個位子上待過,這個位置就相當於是皇位的繼承期,如果在這個位置上做的不好,那麼當了皇上也難有威望,晉王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絕對不能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如今他恍然大悟,心性頓時堅硬起來,道:“如此,那本王就幫沈探贏得柳味。”
“不可!”
蘇另看聽到晉王要柳味輸,立馬制止道:“要柳味勝是皇上的意思,我們絕對不可逆皇上的意,如今皇上春秋鼎盛,逆他的意絕對沒有好結果,既然皇上要柳味贏,那我們也必須讓柳味贏,而且還必須讓皇上知道我們也是偏向柳味的,並且對刑獄整治一事很贊成,至於開封府名聲的事情,倒也好辦。”
晉王本來對蘇另看的反對有些生氣,可聽完蘇另看的解釋後,又頓時生出感激來,他如今的地位皆是皇上給的,而皇上能給也能拿去,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跟皇上對着幹?
在這個世上,跟皇上對着幹的人絕對沒有好結果。
“那依蘇先生來看,又如何挽救開封府的名聲呢?”
“王爺,沈探若敗,開封府的名聲便敗,其原因是因爲沈探是開封府的人,可如果沈探的勝敗不能影響到開封府的名聲呢?”
晉王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過來,道:“蘇先生言之有理,明天早朝本王會向聖上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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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剛離開開封府,便被一羣百姓給圍起來了,現如今的柳味,就跟後世的那些偶像明星一樣炙手可熱,這讓柳味一時間有些不習慣,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從旁邊趕來,只見綠衣一遍揮手一遍喊道:“駙馬爺上車。”
柳味頓覺感到來了救星,連忙擠開衆人上了車,很快揚長而去。
柳味上得馬車,如意郡主忍不住偷笑道:“駙馬的情況,倒讓本郡主想起晉時潘安來,如果駙馬坐一敞篷車,定也能擲果盈車。”
柳味是如意郡主的駙馬,如今柳味被百姓愛戴,如意郡主自然也高興,如此說兩句俏皮話,倒也適合,而她偷笑的摸樣,倒真能用舒服來形容。
柳味雖不算學富五車,可該知道的典故還是清楚的,如意郡主所說的擲果盈車是說晉朝潘安美姿容,每次出門都有人往他的車裡扔水果,如意郡主這樣說,倒是讓柳味不好意思起來。
“潘安才貌雙全,是古今公認的第一美男子,本駙馬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敢與他相提並論的,不過至少比左思要強上一些。”
左思也是晉朝人,與潘安同一時代,不過左思樣貌奇醜,曾經學潘安到處遊逛,不過招來的不是婦女的水果而是婦女的唾沫。
如意郡主自然明白柳味說的這些典故,聽完,不由得又是輕聲偷笑,不過笑完,卻又有些嬌嗔道:“駙馬也會以貌取人嗎?那左思雖樣貌差,可他的《三都賦》卻能造成洛陽紙貴,駙馬的才情可有此影響?”
此時柳味給人的印象的確有才子的一面,只是造成洛陽紙貴的情況,倒是沒有,古往今來,能夠造成洛陽紙貴這一局面的,還真是不多。
柳味聽完如意郡主的話,連連淺笑,他自然沒有以貌取人的習慣,不然今天也不會找出張四是小偷了,而他更清楚,如意郡主也是明白他心意的,兩人這樣交談,顯得隨意,不知不覺間,彼此的心又拉近了一些。
煙花巷,百花樓。
百花樓是煙花巷裡最熱鬧的一家青樓,這裡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很熱鬧,而這裡的姑娘,也是整個京城裡最爲齊全的,無論是青春少女還是成熟韻婦,這裡都有。而像其他青樓裡都有的琴棋書畫才貌雙全的女子,就更是不缺了。
今天百花樓,很多人都在談論沈探跟柳味比試一事,而這些人所說的話,多半都是稱讚柳味機智的,對於沈探一味的酷刑,很不看好。
而就在衆人這樣議論紛紛的時候,百花樓二樓某一房間內,一男子正一杯復一杯的喝着酒。
“可惡,那柳味實在可惡,不過是憑着一點機智而已,如果用本官手段,也能讓那小偷認罪。”沈探說着,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今天的沈探是憤怒的,而且憋屈,旁邊的女子樣貌姣好,更是體貼溫柔,她並沒有勸沈探莫生氣,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給沈探倒酒,直到沈探將胸中怒氣發泄完後,她這纔將纖纖玉手去觸摸沈探臉頰,然後一扭身坐在了沈探的懷裡。
“沈大人,其實以香香來看,今日那張四之所以承認罪行,還是因爲懼怕大人的酷刑,那柳味最後一句話說了什麼,您可知道?”
香香說着,香脣便送了上來,沈探對於香香這樣的可人,是越發的喜歡,一番激吻後,這才說道:“香香姑娘這麼一提醒,本官倒想起來了,一開始那張四是很猶豫的,可因爲聽到柳味要將本官來沈,那張四才突然承認了罪行的。”
香香嬌喘着,道:“沒錯,所以那張四並不是因爲柳味才承認罪行的,而是害怕沈大人來審,這柳味啊,是狐假虎威。”
“哼,這個柳味,真是可惡,一不留神,倒讓他佔了本官先機,等第二次,本官非要他好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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