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宣臣來所爲何事?”
趙匡胤並沒有急着說自己的事情,而是問道:“天花的事情怎麼樣了?”
“回聖上,接種牛痘已經成功,只要繼續普及下去,天花很快就會被消滅的。”
聽到這個消息,趙匡胤並沒有怎麼興奮,不知是京城來的消息太重,還是他對柳味太過信任,知道這事既然柳味插手了,就一定能夠成功。
“好,既然已經成功,那就儘快讓長安城的百姓接種牛痘,消滅天花。”說到這裡,趙匡胤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道:“柳愛卿坐吧,朕宣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的。”
“請聖上講。”在椅子上坐下後柳味道。
“京城傳來消息,南唐對我大宋發起了攻擊,朕想知道你的看法?”趙匡胤說着望向柳味,他的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炙熱,又像帶着一絲焦急。
這個消息來的有點突然,以至於柳味一時沒反應過來,南唐怎麼這麼大膽子,跟跟他們大宋交手?
柳味覺得事情蹊蹺,在他看來,南唐國主李煜是個很膽小的人,如果沒有很大的把握他是不太可能出手的。
“是不是長安城出現天花的消息傳了出去,南唐覺得有機可乘纔會這麼做的?”
趙匡胤頷首:“朕覺得是這樣,一定是李煜覺得朕難逃天花厄運,所以才幹這樣做,不然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我大宋開戰。”
“只是,長安城的天花肆虐的並不厲害,南唐若是知道長安城實情,應該不敢開戰纔對,所以有人在南唐散播了謠言。”
“沒錯!”
柳味想了想,道:“聖上的意思是?”
“朕如果現在回去,興許能逼的李煜自己退回去,可朕若回去,長安城的事情怎麼辦。京娘還沒有找到呢。”
“其實聖上不用回去,我們大宋不是一直沒有滅掉南唐的藉口嗎,現在南唐先向他們挑釁,這正好給了我們機會,至於能不能滅了南唐,聖上根本不用擔心,派曹彬出戰。輕易就能滅了南唐,再加上我們對精鹽的控制。此戰十拿九穩。”
聽完柳味話後,趙匡胤點點頭,他覺得柳味說的有道理,可他又暗想,滅南唐的事情要不要讓自己的兒子趙德昭去,如果趙德昭去了,滅掉南唐後他的功績豈不是更大了些?
可自己不在京城,趙德昭去了滅南唐,京城怎麼辦?
一番思慮後。趙匡胤留下南唐交給自己兒子的願望最終沒能實現,而這也成爲他以後提出立趙德昭爲太子失敗的一個因素。
計劃一向是好的,但計劃卻趕不上變化,如果他在京城,這滅南唐的大功勞就是自己兒子的了,趙匡胤一聲輕嘆,便又跟柳味討論起如何滅南唐的事情當中了。這樣討論完後,他纔將對敵之策寫成密信派人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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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行宮離開之後,柳味便命人爲長安城的百姓接種牛痘,這是一個很浩大的費時的事情,不是一兩天就能夠完成的,但好在這是件喜事。因此耗時長一些也沒有關係。
最重要的是,柳味覺得如果全民接種牛痘的話,那個藏身在長安城的趙京娘應該也會出現吧?
不過柳味並不敢肯定,因爲接種牛痘很簡單,並不一定需要府衙的人出手才行。
而就在柳味吩咐衙役給百姓接種牛痘的時候,一名獄卒急匆匆跑來稟報,說李開和武散兩人突然發病了。看其情形,應該是天花。
聽到這個消息,柳味倒是露出了一絲淺笑,這兩人的命還真是不好。
“去大牢看看。”
在去大牢的途中,柳味問那獄卒:“何人來見過他們兩人?”
“都是他們的家人,比如李開的獨子李島等等……”
在調查楊文的時候,柳味知道楊文跟李島交情匪淺,如果李島進過大牢,那麼這就說明李島可能已經得天花了,李開和武散兩人的天花病就是李島傳染的。
想到這裡,柳味聳聳肩,而後加快了腳步。
府衙大牢,李開和武散兩人的確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他們看到柳味之後,突然跪了下來:“救命,柳大人救命啊,我們……我們還不想死……”
“兩位得了天花之病。”柳味望着他們冷冷道,而兩人也早猜到了這點,因此求的更是毫無節操。
“我只能救一個人,你們誰把對方的罪證說的讓本官滿意,本官就救誰。”
一聽此言,兩人頓時愣了一下,他們可都是老狐狸,能不知道柳味這是什麼意思,相互指證,最後兩人都得被定罪。
見兩人不語,柳味聳聳肩:“既然這最後的機會你們不想要,那就算了,忘了告訴你們,天花病一開始是出現紅斑,接着就會渾身瘙癢難耐,最後全身潰爛而亡,最令人覺得恐怖的是……”
柳味說的這些當然不是天花的症狀,但他這麼說只是爲了嚇唬這兩個人,讓他們產生恐懼,讓他們知道死並不是最令人害怕的,最令人害怕的是活着時受到的磨難。
所以,柳味的話還沒有說完,大牢裡的兩個人已是相互指證起對方所犯的罪過了。
兩家以前在長安城可沒少爭鬥,彼此抓住對方的把柄可不少,因此這一說便把幾十年的辛密給說出來了,讓柳味聽得大是咂舌。
貴族之內,還真是罪惡多的罄竹難書啊。
兩人這樣一番大吵大鬧,把彼此的罪狀都說完後,柳味才露出一絲淺笑,命人給他們兩人接種牛痘,柳味是很討厭這樣的兩個人,但就像醫者不能見死不救一樣,他們雖是罪犯,可柳味還是想救他們,而他們所受的罪,自然有法律來懲治他們。
從府衙大牢離開後,靈兒跑來告訴柳味,說段月容的身子已經好了不少,可以問話了,柳味頷首,然後直接去了段月容的房間。
段月容躺在牀上,氣色已經好了不少,見到柳味進來,掙扎着要行禮,柳味擺手免了,段月容露出一絲淺笑,道:“多謝柳大人爲小女所做的一切。”
段月容的話聽起來不帶一絲感情,柳味也沒有多想,道:“見死不救的事情本官是不會做的,但本官救你的一個很大原因還是知道段石被謀殺的事情,本官看過卷宗,覺得命案判的有些模糊,你能不能將實情告知本官?”
段月容臉色有點難看,可還是點了點頭:“大人想問什麼就問吧,奴家知無不言。”
“段石是你殺的嗎?”柳味問的很直接。
段月容想了想,搖搖頭:“不是。”
段月容的反應讓柳味有些奇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回大人,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情,奴家是段院長的養女,可他卻是個衣冠禽獸,整日想的都不過是如何霸佔我的身體,若非奴家在長安城還有點名聲,他早就對奴家用強了。”
段月容說到這裡,靈兒頓時冷哼一聲:“這樣的人死了活該。”
柳味倒還沒有失去理智,道:“繼續說下去。”
“那天正午,他又找藉口將奴家叫到了他的房間,奴家因爲害怕,臨去的時候就拿了一把匕首,進入房間後,他果真對奴家動手動腳,奴家一時失措,失手就將匕首刺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奴家拔出匕首就逃走了。”
聽到段月容這話,柳味有些震驚,因爲這些在卷宗上並沒有。
“之前林則剛斷的時候,你爲何說你沒有刺段石?”
段月容愁眉微蹙,道:“大人,那林則剛不是個好官,奴家不承認刺了段石一刀他就判奴家是殺人兇手,奴家要是承認了,就更沒有機會翻身了。”
這個倒也說得通,只是柳味還覺得有點奇怪。
“你既然承認刺了段石一刀,那麼卻又爲何說自己沒有殺他呢?”
“我……”
“你有什麼儘管說便是。”
段月容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道:“當時奴家也懷疑是我殺死了段石,可後來在大堂上,奴家偶然看到了屍體上的傷口,那個傷口並不深,奴家覺得是殺不死段石的,大人應該清楚,當時是冬天,段石穿着很厚的衣服,奴家又是女子力道不足,一刀刺下去又怎麼殺得死他?但這還不是奴家認爲自己不是兇手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楊文來大牢找過我。”
楊文,聽到這個名字後,柳味心頭突然一震,他知道,事情一定牽涉的楊文。
“他去大牢找你有什麼事?”
段月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他……來大牢告訴我,如果我肯委身於他,他有辦法洗脫我的罪名,當時我並不信他的話,就問他他怎麼救,他說他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只要我嫁給他,他就將真兇招供出來,而且他手裡還有證據。”
“他手裡有證據?你有沒有問他怎麼會有證據的?”
“他說他那天就在景河書院,看到了所有的一切,但前提是我必須同意嫁給他,但我沒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