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後,京城處處繁華熱鬧。
轉眼之間,已是到了正月十五。
在這些天裡,李煜一直上表請求回金陵,不過都被趙匡胤給回絕了,並且說等上元節後才允許他們回去。
因此,對於李煜來說,他是苦苦在等着上元節的,而如今,上元節終於來了。
上元節之前,趙匡胤爲了在李煜跟前彰顯大宋繁華,已是下令在上元節那天晚上,羣臣與百姓同樂,而因爲有趙匡胤的這個決定,今年京城的上元節比之往年要熱鬧好幾倍。
從這天一早,京城各個街道的兩旁已是被各種小販給佔滿了,等到晚上,車水馬龍,張燈結綵,更是熱鬧非凡。
黃昏後,趙匡胤帶着羣臣以及南唐的那些人上了街。
街上人來人往,移動都是艱難的,不過趙匡胤的隊伍卻是早有人在前面開路。
趙匡胤已經好久沒有出過皇宮了,如今見大宋這般繁榮景象,連他自己都有些得意自豪,那天空中燃放的煙花,那街頭巷尾嬉戲的孩童,那些敲鑼打鼓的賣藝人,一切的一切,此時入了趙匡胤的眼都是賞心悅目的。
風還有點微涼,可氣氛卻是熱鬧的。
趙匡胤漫步在街頭,被京城的百姓歡呼着,這讓趙匡胤更是得意,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身爲男兒,要的當是這樣的榮耀吧?
殺敵要當將軍,做人當做人傑。
這樣走過繁華後,趙匡胤望着旁邊的李煜道:“李國主,聽聞你們金陵也是繁榮富饒,可與我大宋汴京相比?”
李煜微微一愣,他的金陵也是很繁華熱鬧的,只是比之這汴京城,卻還要略遜一些。
可要他這個難題國主說些不如的話,還真有點爲難他。
“金陵繁華,上元節也是熱鬧的。”
趙匡胤聽到李煜這話。笑了笑:“朕一向對金陵的繁華很是嚮往啊,不知何時能一睹爲快。”
聽到趙匡胤這話,李煜微微一愣,趙匡胤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想滅了南唐嗎?在李煜看來,趙匡胤自然不會說親自出使南唐,那他想去金陵看一看。就只有在滅了南唐之後了?
李煜的心微微低沉,可卻也不好多說其他。
就在這個時候。隊伍路過了一處詞樓,詞樓前放着一個擂臺,是供士子書生比賽詩詞用的,詞樓老闆爲吸引客人,更是設了不少的獎品。
趙匡胤看到這些後,向李煜道:“李國主才情不俗,不如上臺做一首詞如何?”
趙匡胤雖是詢問口氣,可無論是誰都心裡清楚,既然是大宋天子讓作的。你不作一首怎麼能行?
李煜不敢違抗,上臺拿起紙筆,瞬間揮毫,一首華麗詞章頓成。
李煜一首詞成,頓時在周圍引起反響,剛纔這裡已是有數十位才子書生做過詞了,可他們的那些詞跟李煜的詞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入流。
周圍的百姓望着臺上的李煜,忍不住就稱讚了起來。
“這位跟我們大宋天子一起的人是誰,怎的如此好才情?”
“這樣的才情,我大宋也沒有幾個吧。”
大宋百姓這樣稱讚,趙匡胤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自己的百姓竟然稱讚李煜。就跟他們大宋無人似的。
這個時候,趙匡胤就想起了柳味,於是將目光投向柳味,道:“柳愛卿,你也上臺寫一首吧。”
在趙匡胤以及衆多大宋臣子的眼中,在才情上比得過李煜的只有柳味了,這個時候能不能爲大宋爭光。全看柳味能不能作出一首詞來。
柳味倒也不反對,微一拱手,上得臺來,拿起毛筆便在紙上寫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上闋成,頓時引起衆人紛紛叫好,那趙匡胤更是忍不住稱讚,這上闋短短數語,已是將上元節京城汴京的繁華描繪的入木三分了。
“此詞一出,後人盡知我汴京繁華矣!”
趙匡胤心中狂喜,而他這麼一讚,衆人更是紛紛要柳味寫出下闋,柳味淺笑頷首,繼續寫道: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下闋一出,四周倒不如上闋那般轟動,衆人只是陷入沉思,不停淺吟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句話,這樣翻翻覆覆淺吟多遍後,衆人才突然發出感嘆。
“上闋本已極妙,下闋一出,方將此詞意境昇華。”
“沒錯,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句可謂是神來之筆……”
“發現那人的一瞬間,是人生的精神的凝結和昇華,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銘篆,詞人卻如此本領,竟把它變成了筆痕墨影,永志弗滅……”
“讀到末幅煞拍,才恍然徹悟:那上片的燈、月、煙火、笙笛、社舞、交織成的元夕歡騰,那下片的惹人眼花繚亂的一隊隊的麗人羣女,原來都只是爲了那一個意中之人而設,而寫,倘無此人在,那一切都沒有意義與趣味。”
衆人紛紛稱讚,柳味卻是淡然一笑,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那人羣之中,一名女子卻是不知爲何感到心頭一動。
她是秋霜。
她是今天下午才趕回京城的,她本想找柳味弄清楚慕容博的事情,可是柳味一直都在忙今天晚上的事情,因此她一直都沒有得到機會。
今天晚上她也只是想找機會與柳味談一談而已,可她沒有料到柳味竟然作出了這樣一首青玉案。
這首青玉案與之前柳味所作的鵲橋仙、水調歌頭,是一點不差的,比之在南唐他做的那些花間詞,意境可謂是高出了不少。
只是真正讓秋霜心動的是,難道柳味發現了自己,因此從作出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樣的神來之筆?
可這句明明是對意中人說的纔對啊?
秋霜的心凌亂了,一時間她以前所有的剛毅皆是化作了繞指柔。
熱鬧的氣氛還在繼續,在柳味幫宋人爭回榮譽之後,趙匡胤便先行一步回宮了,而柳味以及一些大臣則陪着李煜繼續閒逛。
李煜雖思家心切,可此時見到汴京這繁華景象,聽到柳味那絕妙詩詞,竟然也突然放得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人羣中突然衝出四五人來,這四五人衝出之後,掏出匕首便要向李煜刺來,場面頓時混亂,跟着的侍衛連忙將李煜給團團保護了起來。
柳味眉頭微微一凝,心中很是不解,怎麼會有人要刺殺李煜?
就算大宋有一些極端分子,可也不會這個時候來搞刺殺吧?
“來人,護送南唐國主回驛館。”柳味這麼吩咐後,一羣侍衛立馬領命,而這個時候,剩下的侍衛去對付那幾個刺客,柳味一番躊躇,擡腳跟着李煜向驛館走去。
此時街上的行人已紛紛四散開來,呼喊聲不絕於耳。
柳味對保護他們的侍衛還是很有信心的,因此一路上雖又遭遇了幾次襲殺,但他們最終還是將李煜安全護送到了驛館。
驛館有重兵把守。
來到驛館之後,李煜神色很差,而且有點生氣。
“柳駙馬,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大宋要對本國主不利嗎?”
怎麼回事柳味也不知道,但他卻又必須解釋。
“李國主誤會了,我大宋若真要對李國主不利,又何必等到今天晚上,想來是有人想要殺國主於我大宋,近而讓我兩國產生摩擦啊。”
“這……”李煜心中一緊,道:“這該怎麼辦?”
“請李國主放心,在此驛館之中,不會有人傷得了您,而我朝皇帝已經準備好我大宋特產,等尋個日子,就送你回去呢。”
李煜點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安頓好李煜之後,柳味便離開了驛館,而柳味剛離開驛館,本來緊張兮兮的李煜突然安靜了下來,而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李清,你辦事不錯,這次連那柳味都沒有懷疑。”
李清淺淺一笑:“爲了能讓國主儘早回到金陵,這是我們唯一能夠做的了,爲了讓大宋皇帝有一種危機感,我們只有這樣才行。”
說到這裡,李清卻是眉頭微微一凝:“但有一件事情卻很是奇怪。”
“哦,何事奇怪?”
“今天在襲擊我們的人當中,有一撥人並不是我們委派的人。”
“什麼?”李煜大吃一驚,而且心有餘悸,心想幸虧今天大宋的侍衛保衛的好,不然他可能就真要被人給刺殺了。
“他們是什麼人?”
“不清楚,想來的確如柳味說的那樣,有人想要我們南唐與北宋發生摩擦。”
李煜想了想,而後頷首:“你說的沒錯,而越是如此,我們越是要早些回去了。”
就在李煜跟李清兩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柳味已經離開了驛館,而他剛離開驛館,一輛馬車突然將他給攔了下來。
馬車停下之後,車簾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