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跟以往並無什麼不同,喜慶,熱鬧,每個人的心都是愉悅的,除了薛居正。
年夜過後,第二天一早,柳味便命人將薛居正前天送來的箱子裝上了馬車,並且帶人向城外迷蝶林趕去。
出得皇城沒多久,天空中竟然飄起雪花來,雪花不是很大,但卻更添寒意。
風呼嘯而過,馬車上的箱子因爲碰撞發出砰砰響聲,因爲雪的緣故,道路越來越不好走了。
出得城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才終於來到迷蝶林。
迷蝶林很大,此時已是掛了一層白,如果雪再大些的話,興許會更漂亮更好看。
但柳味並無心情去欣賞這裡的景緻,馬車如了迷蝶林就有點難走,幾個人將箱子擡下馬車,緩緩向綁匪做記號的樹走去。
他們並沒有走太遠,大概走了有二百多棵樹的距離後,就看到了繫有標記的那棵樹,柳味也沒有多想多看,命人將箱子丟下之後,隨即返程。
而就在柳味返程的時候,迷蝶林暗處,一名探子微微凝眉,正在考慮要不要出來,但猶豫片刻後,他決定再等等,等綁匪來拿錢後,他們再出手或者跟蹤也不遲。
雪更大了些,柳味的馬車進得京城的時候,路上的積雪已經很後了。
諸葛匹露出一絲淺笑,道:“大人,您準備讓魏王和薛居正的人等多少天?”
柳味緊了緊衣衫,笑道:“等三天吧,三天之後放了薛居正的兒子。”
諸葛匹點點頭,然後便沒有再多問其他,彷彿對他們來說,把那些箱子放在迷蝶林後,那裡的事情跟他們就沒有一點關係了。
風寒。
柳味剛到家沒多久,薛居正急匆匆就趕了來。
“多謝柳大人幫忙,不……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見到綁匪,他們什麼時候放了我兒子?”
柳味聳聳肩:“本官只負責幫你運送銀子,可沒承諾其他的,本官沒有見到綁匪,因此他們什麼時候放你兒子本官就不知道了,不過依本官來看,只要綁匪確定安全,將銀子拿到手後,他們就會放了你兒子的。”
“這……”
薛居正突然擔心起來,魏王的人一直都潛伏在迷蝶林,如果綁匪發現取錢並不安全,那他們是不是就一直不放自己兒子了?
如此一來,這錢豈不是白送了,難道要勸魏王把派去的人都撤回來?
薛居正苦惱的很,他覺得應該先讓那些綁匪把自己兒子送回來的,可話語權不在他手裡,那些綁匪可以不要那些錢,但他卻不能不要自己的兒子啊。
頗爲無奈的薛居正離開了如意郡主府,柳味跟如意郡主一番溫存後,便帶着早準備好的禮物去拜訪朋友,能讓柳味拿着離去在新年第一天去拜訪的,一定是真正的朋友。
而真正的朋友,一定少不了曹。
柳味來到曹的府上後,曹正在逗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很小,還不會走路,但虎頭虎腦的,跟曹很像。
曹見柳味來了,立馬就迎了上來。
“柳兄,日理萬機也有空來看我這個兄弟?”
“曹兄埋汰我,這個時候連皇上都放假了,我那裡有什麼日理萬機?”
“我可聽說你在幫薛居正救兒子,這還不是日理萬機?”
柳味擺擺手:“已經去過了。”說着,晃了晃手裡的禮物和一罈好酒:“這可是我柳家酒莊釀的好酒,今天中午我們哥倆好好喝幾杯,不過這飯菜,你可不能寒磣了。”
“放心,有一道不滿意,我立馬宰了府裡的廚子。”
柳味有點無語,一道菜不滿意就宰了廚子,他自然不信曹真能做得出來,只是開這樣的玩笑也太大了,萬一廚子聽到了這話,害怕你真的砍他,在你吃飯的飯菜裡下毒怎麼辦?
知道曹是在說笑,柳味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在客廳坐下,一邊在爐子上暖手,一邊淺談,談着談着,就談到了小孩身上,柳味苦笑了一下,女人在一起最容易聊到自己的孩子,怎麼男人聊天也能料到孩子,這一點不像曹的風格啊。
“我說柳兄,你才高八斗,相貌英俊,在我大宋可謂是第一人,只是你跟如意郡主怎麼還沒有動靜,我還想着,要是你生個女兒,就讓我兒子娶他呢,跟你攀個親家,你覺得怎麼樣?”
柳味笑了笑:“這個自然是好。”
只不過柳味雖說好,心裡卻不這麼想,自己要真有個女兒,也要看她喜歡誰的,而且誰說自己就一定生女兒?
不過現在如意郡主的肚子八子還沒一撇呢,他也不好多言。
這樣說着,酒菜上齊,兩人就吃喝起來。
酒過三巡,曹就有些口無遮攔了,道:“柳兄,如今聖上初登大位,家父無故被降了一級,你說這聖上是怎麼想的?當初先帝在位時,家父領兵滅了南唐,這等功勞對他們大宋來說何等的大,可……可聖上怎麼就做出了這種事情來呢。”
說着,曹將杯中酒一口喝下,又繼續道:“雖說家父對此沒有說什麼,可我知道家父心裡一定不好受啊。”
曹的父親曹彬是宋初名將,他被降了一級的事情柳味也知道,如今聽曹表露心聲,柳味只露出了一絲淺笑,道:“曹兄誤會聖上了,聖上對令尊還是看很重的,之所以要降他一級,是因爲聖上另有目的,令尊是個聰明人,能看出其中門道,所以他不爭不顯,等機會合適,聖上自會升他官爵的。”
曹想了想,還是想不明白,道:“柳兄,我知道我笨,但你也不能變着法罵我啊,你就說着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遇到曹這樣腦子不開竅的人,柳味也無奈的很,微微聳肩之後,柳味將一杯酒喝下,道:“聖上降令尊的級,是在震懾魏王,而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爲曹兄你是魏王的女婿,令尊是魏王的親家罷了。”
柳味這話一出口,曹手中的酒杯突然晃了一下,他很震撼,而很快又覺得自己好笨,怎麼就沒想到這點,當初魏王和聖上爭帝位是何當的慘烈,聖上登基之後,要打壓任何跟魏王有關係的人,這太正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