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部接到王晨的命令,令其部緊急趕往中山府後,岳飛馬上下令,拋下輜重人馬,他自己親率一萬精騎飛急馳中山府。
在王晨的命令下達之前,岳飛部已經接到了中山府的金人守軍撤退的消息,他也命令他所領的兩萬五千人馬加快行進速度。
王晨的命令下達後,他只得再令麾下人馬加快速度,並親自率一萬精騎先一步去接收中山府。但岳飛依然十分小心,生怕這是金人所使的計謀,目的是想打一個伏擊,殲滅一部大宋精騎。
戰場上的形勢總是瞬息萬變,真真假假的變化也不是一般人能預料,打仗時候頭腦非常清醒的岳飛,不希望陰溝裡翻船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事情比岳飛所想的要簡單的一些,在他率部急馳中山府的過程中,沒有任何意外的事發生。
中山府的金軍完全撤退,岳飛部在飛馳中山府城後,沒有遭遇任何的抵抗,也沒有遇到一個金軍軍士,他遇到最多的,就是往南逃跑的流民。
金軍在撤離前,沒有對中山府的百姓進行大規模的殺戮。
或許他們已經知道,像前段時間對河北諸州府百姓進行的殺戮只會進一步激怒大宋將士,換來更猛烈的攻擊,完全得不償失。但金人在撤走之前,對中山府的府城進行了大規模的破壞,城垣大部被破壞,城內的房屋幾乎全部被拆毀、燒燬,岳飛和他麾下的將士看到的,只是滿城的殘垣斷臂。
所有的財富和糧食及牲畜等可作爲戰略物資的東西,也盡被金人搶走。
與財富一道被擄掠而去的,還有一部分青壯年男子。
在率部抵達中山府城時候,岳飛要面對的就是幾乎成了廢墟的中山府城,還有數萬沒有地方居住,沒有糧食可吃的百姓。金人沒有對中山府的百姓進行大規模的殺戮。這讓岳飛稍稍鬆了口氣,但金人徹底毀壞了中山府城,讓數成百姓成爲饑民,依然讓岳飛及其他大宋將士義憤填膺。
中山府城是河北的重鎮,是防止金人南侵的一個前哨基地,是此次北伐一定要奪回的目標之一。既然金人將這個地方放棄了,那我大宋軍隊就必須將其重新佔領,並持續守衛。要在後面的時間內持續守衛,那一座堅城是必須要造回去的,但這不是岳飛所領這區區一兩萬人能解決得了的。
他只能將中山府的情況飛傳稍後趕來的王晨。一切讓王晨定奪。
但數成饑民岳飛不可能不管,畢竟這些饑民已經餓了好幾天,附近能充飢的東西都被採掘乾淨,要是沒有人救助,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被餓死。岳飛在抵達中山府後,馬上下令,拿出將士們隨身所帶的軍糧,救助百姓,將那些被餓的快死的百姓從鬼門關先拉回來。
可惜將士們隨身所帶的軍糧並不多。只有三天的口糧,而且大多都是乾糧,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數萬饑民的吃飯問題。但岳飛還是全力以赴,將所有將士的乾糧都收集上來後。再重新分配,只讓將士們留一天的口糧,其餘的糧食,都拿來救濟百姓。
但這些將士們隨身攜帶的乾糧。最多隻能保證饑民一天的餬口。
在看到負責分發糧食的將士已經將所有可吃的東西都發放完畢,依然有數百名饑民沒有分到糧食後,岳飛命令所有正將以上的將領。拿出分配給他們的一天口糧,用來救濟還未領到食物的那幾百名饑民。當最後一個饑民領到了乾糧,不顧一切地將大部塞到自己身邊的一對兒女手上,並吩咐他們趕緊吃時,岳飛感覺到了一種戰場上取得勝利都不曾有過的驕傲。
岳飛清楚,如果沒有他的救濟,中山府的數萬百姓,必將大部餓死在這裡,餓殍遍地,他冒着風險,將將士們隨身所帶的軍糧都拿來救濟百姓,那這些百姓應該大部都能挺過去,等到大軍所帶的糧食運抵,那問題就完全可以解決。
數萬百姓,因爲他的善舉而活下性命來,在現在的岳飛眼裡,比殺死幾千金人還要讓他有成就感。他知道,王晨不會因爲他這行爲而責罰他,岳飛相信,如果王晨在這裡,也會要求部下將領這樣做的。
但岳飛這樣做,風險也是很大。要是金人使詐,去了又還,那他所領的這一萬精騎,很可能因爲沒有糧食的補充而落敗。雖然說依情況的分析,金是是不可能短時間內再回來的,但岳飛依然有擔心,而他救濟百姓的舉動也遭到了部下多位將領,包括王貴、董先、孫革等人的反對。
這些將領認爲,保證所部人馬的戰力是現在最需要做的,金人隨時可能突襲,沒有了糧食的大軍,底氣都失去了,到時還如何與金人作戰?
但岳飛依然堅持己見,他判定金人是不會發動突襲,他也馬上將情況傳報給王晨,同時令自己所領運送糧食輜重的人馬,加快行進速度,一定要在明天天黑之前抵達中山府。
大宋軍隊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軍糧救濟百姓,每名將士口糧最多隻有一天可以堅持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被許多百姓得知。
聽到這樣的消息後,百姓們都很驚愕,也完全不可置信,因爲這太出乎他們的意外了。
在許多人的眼中,從來沒有軍隊不顧自身安危來救濟百姓的。無論是金軍,還是大宋軍隊,在自己糧食不濟的情況下,都會搶劫百姓,或者從百姓那裡徵糧。中山府的百姓曾數次遭到大宋軍隊的搶劫,在靖康元年,與金人作戰,大宋軍隊敗退時候就有過,現在怎麼情況與以往大不一樣了?
最終他們認爲,是百姓們遇到了一個好官,一個好的將軍。
很快百姓們就推舉了幾名原本比較在名望的鄉紳,到岳飛的帳中來表示感謝。最終他們也得知,岳飛等多名將領將他們身上最後一點糧食都貢獻出來,救濟百姓的時候,這些鄉紳忍不住感動的落淚了。他們回去,將情況告訴了鄉鄰,很快這樣的消息也口口相傳出去。
許多百姓自發組織起來,到岳飛所部大營外表示他們的謝意。
最終也不知道是在誰提意下,得到救濟的饑民全都跪伏在大營外,以此表示對岳飛的尊敬和感謝。
在岳飛得知消息,帶着部將和親兵趕到大營外準備勸百姓散去時候,他看到了中山府的殘存城牆外,黑壓壓地跪了數萬衣裳襤褸的饑民,這些饑民的哭聲震天響,並一再表示他們的感謝。看到此景後,經過不知多少次戰場洗禮的岳飛,也忍不住眼眶溼潤。
數不清的將士,都眼圈紅紅,跟着掉淚。
民心就在這裡得到了體現,岳飛相信,他善待百姓,百姓也一定會回報他們的。
岳飛在接管山中府後,也接到了一名自稱燕雲地漢人的求見。這名漢人說他身上有完顏宗翰留下來的書信。接了這個漢人的書信後,岳飛不敢打開來看,因爲這份信是要交給王晨的。
他也不知道此信的真假,但還是派人將此信火速送給王晨。
正率軍快速趕來的王晨,在連續接到了岳飛的數份急報後,也收到了岳飛派人送來的這封完顏宗翰寫給他的信。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正是晚上紮營的時候,虞允文當着王晨的面打開了信,確信沒有異問後,這才交給王晨過目。
信是用漢文寫的,看寫信的口吻,王晨確信真的是完顏宗翰給他的信。
完顏宗翰在信中告訴王晨,爲了以示大多對和平期望的誠意,他們決定,放棄中山府,以避免與大宋軍隊起衝突。完顏宗翰在信中說,他率部撤離前,並沒有屠殺中山府的百姓,只是徵用了一些青壯年幫忙運送物資,也徵集了一些糧食等軍用物資,以補充軍用。
他希望王晨能再考慮他所提出來的和談要求,不要無視大金國的善良。兩國相爭,連續征戰苦的只能是老百姓,他不希望老百姓再因爲戰爭而受到傷害。
完顏宗翰最後還告訴王晨,他會在幽州城停駐,並期待能在幽州城或者中山府,再與王晨和談。爲了以示更多在誠意,大金國願意再做出讓步,送回那些投敵叛軍的宋人,再送回一批從開封擄走的字畫、玉器、書籍、典藏等物,希望王晨能慎重考慮。
在看了完顏宗翰的這份信後,王晨冷笑了幾聲,點火將這份信燒了。
“彬甫,完顏宗翰告訴我,如果我們願意和談,他們會做出更多的讓步!”王晨一邊燒信,一邊對身邊的虞允文說道:“你說,金人這樣做,是不是真的不想與我大宋軍隊作戰?真的想和平了?”
“那不可能!”虞允文馬上搖頭否認,“只能說,金人害怕了,不敢與我大軍作戰,想以和談換我大宋的退兵,讓他們有休生養息的機會。”
“如此說,我們接下來做的,只要痛打落水狗就行了?”王晨一臉戲謔的笑。
“應該是這樣!”摸不着頭腦的虞允文也只能跟着乾笑。
“那就馬上令全軍再加快速度,爭取早日與金人決戰!”王晨毫不猶豫地下令,並讓虞允文去通知,火速將糧食等物資給岳飛送過去。
“希望我能再創造奇蹟!”在虞允文應令去吩咐後,王晨獨自一人仰天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