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的提議雖然得到了王晨認可,但他知道,剛剛大戰兩場的情況下,金人不可能馬上派使者來和談,甚至有可能需要他釋放一些東西。而他也不可能現在就忙着準備與金人和談的事,必須繼續率軍追擊金軍,步步緊逼,讓金人喘不過氣來。
下一場戰事必須要準備打,並且做好打大規模戰事的準備,要打的金人更加狼狽,王晨也不介意將燕雲十六州的幾個州城攻下來,讓金人越加失去再戰的底氣。
因此他在秦檜走後,繼續與虞允文討論這事時候,也把自己這樣的想法說了出來。
虞允文當然贊成王晨的說法,現在的戰爭當然不可能停下來,也不能先於金人表示要和談,而是要以兵威逼迫金人做出巨大的讓步。
有了新的想法後,王晨也在一些安排上做出了改變,他還特意讓幾名被俘的金人百戶逃脫。這幾名逃脫的金人百戶,事先被一些大宋軍官訓誡過,大概意思就是金人太無恥,一再攻打我大宋,擄掠了許多大宋的百姓,搶去了許多財富,而大宋軍民是熱愛和平的,要不是金人如此狠毒地對待大宋,大宋纔不會與他們開戰,願意與他們一直和平。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金人願意停戰,願意歸還被搶劫去的財富及百姓,那大宋是有可能與他們和睦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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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同了秦檜的提議后王晨令大軍在原地多休整一天,直到戰後第四天。這才令大軍繼續前行。
前行的大軍依然齊頭並進,氣勢非常宏大。速度也不快,以慢慢的威壓之勢,朝已經快退到燕雲十六州某幾個州城下的完顏宗翰和完顏杲部逼過去。
在繼續北伐的過程中,王晨也公開放歸了兩名一再表示懺悔的金人千戶,並令他們將他寫給金國皇帝吳乞買,還有“諳班勃極烈”完顏杲,國相完顏宗翰的信帶回去。
王晨在信中以大宋天下兵馬副元帥的身份,嚴厲指責了金軍在這些年對大宋犯下的罪行。表示只要金人繼續與我大宋爲敵,我大宋軍民將與金軍血戰到底,決不屈服,用自己的能力收復大宋河山,恢復漢唐榮耀。王晨在信中令吳乞買、完顏杲、完顏宗翰主動歸還燕雲十六州所有地方,釋放我大宋的無上皇及所有被俘的漢家子弟,並遣還所有北地的漢人。再歸還我大宋被擄的財富,不然我大宋軍隊會一直進軍,直到徹底消滅金國爲止。
故意讓他們逃走的那幾名百戶及特意放歸的兩名千戶,先後回到了完顏宗翰及完顏杲部,將他們知道的有關大宋軍隊的事,還有王晨寫給完顏宗翰及完顏杲的信都呈了上去。此時的完顏宗翰和完顏杲。正在相互責備之中。
擊退了大宋騎兵的追擊,終於將大部人馬撤退回燕雲十六州要害之地,宋軍沒有馬上追來,而是休整了兩天,這讓完顏宗翰和完顏杲有時間收羅更多的潰兵。並做出佈置上的調整。他們也清楚,現在以步兵爲主的大宋軍隊。還是沒能力追上大金軍隊的,即使大金軍隊撤離。
但這又如何?打仗可不是比逃跑的速度。大金軍隊空有機動上的優勢,但突襲戰卻沒一仗打好,這是很讓人懊喪的事。
爲了避免被王晨所領的宋軍各個擊破,完顏宗翰和完顏杲部主力人馬撤離後,兩部合軍。完顏杲以“諳班勃極烈”的身份統領全軍,國相完顏宗翰爲整支大軍的副統帥。不過在合軍討論後續安排的時候,完顏宗翰和完顏杲就因爲這次戰敗當着衆將的面激烈地爭吵了一番。
完顏杲指責完顏宗翰爲了私利,扔下他的人馬顧自後撤,以至於他的人馬被王晨所領的宋軍偷襲,遭到了重創。他憤怒地說道:他在完顏宗翰遭到宋軍攻擊時候,飛速南下,替完顏宗翰解了危難,但這種情況下,完顏宗翰竟然恩將仇報,顧自後撤,讓他的人馬損失慘重。早知道這樣,他也不管不顧,任完顏宗翰與王晨所領的宋軍死戰而不救援了。
完顏杲讓諸將就這件事評評理,完顏宗翰做的對與不對。
而完顏宗翰解釋說他已經派出了兩班人馬,將他的安排告訴了完顏杲,並準備在宋軍追擊的時候,來個前後夾擊,狠狠打擊一下宋軍。但沒想到,派出的使者卻莫名失蹤,消息沒傳到完顏杲的手上,導致兩部人馬配合失誤,被宋軍抓住機會打了次急襲,導致巨大的損失。
這一切,並不是他的責任,而是完顏杲自己應對不及,在遭遇宋軍時候也沒做出有效的佈置,最終兵敗。如果完顏杲依照他安排的行事,遭到重創的應該是宋軍。
兩位大金國內最重量級的人物,當着衆多手下的面起爭執,吵的面紅耳赤。
因爲波及大金國內的派系之爭,在這種情況下,大多的人都不敢站出來表示支持哪方,只能以沉默或者和稀泥的方式表示意見。最終在完顏宗弼、完顏宗磐、完顏希尹等人的相勸下,完顏宗翰和完顏杲這才停止了爭吵,氣呼呼地討論後續情況了。
被王晨放歸的兩名千戶就是在這個時候回到大營的,他們當衆將王晨寫給完顏宗翰和完顏杲的信呈了上去。完顏宗翰和完顏杲也當着這麼多將領的面,將信展開了看,並令人當衆唸了出來。
兩封信的內容差不多,完顏宗翰和完顏杲及其他金國上層人物聽了後,都沉默不語,沒有人願意當衆表示意見。
沉默了好一會,最足智多謀的完顏希尹站了出來,小聲地說道:“勃極烈,國相,屬下認爲,王晨所寫信中的內容有願意與我大金國和談的意思,不知勃極烈和國相如何看待王晨的這封信?”
已經從剛纔的怒氣衝衝中冷靜下來的完顏杲,聽完顏希尹這樣說,想了一下後,疑惑地反問道:“穀神,你爲何認爲王晨是願意與我大金和談?從他前兩天的攻勢及這幾天的安排上來看,是有與我大金軍隊再次決戰的想法,這幾場戰役,他所領的宋軍取得了很大的優勢,他沒有理由在現在停戰,與我大金和談的。他寫的信一定是有另外的目的,很可能只是麻痹我們!”
“勃極烈,屬下不是這麼想,如今他們的太上皇還在其軍中,王晨肯定感覺到壓力,連續的作戰下來,他們的損失也是挺大。如果我們再做出點讓出,將燕雲之地全部歸還給他們,再將趙佶及其他被俘者也放歸,再歸還他們一些搶來的不值錢東西,說不定王晨就會暫時止兵。燕雲之地形勢複雜,如果我們在歸還他們之前,再進行一些破壞,相信王晨必須要付出許多精力收拾殘局,再無力攻打我大金國內。勃極烈,現在我大金國內形勢一點不容樂觀,耶律大石的殘遼軍隊,已經攻佔了我大金很多地方,要是再不回師救援,恐怕……”
說這話時候完顏希尹一陣悲哀,事情的發展太有戲劇性了。
就在一年半前,英雄無比的大金軍隊攻到開封城下,俘虜了兩位大宋的皇帝,盡擄大宋宗室及皇室財富,何等的豪邁。但剛剛一年半過去,宋軍竟然快反攻到大金國內,那時候英雄無比的大金軍隊,竟然淪落到苟延殘存的地步,要可憐地向大宋企和,事情怎麼會這樣啊?
看到完顏希尹分析完情況,無奈地垂下了頭,完顏杲和完顏宗翰也一臉的憤憤。
現在的情景讓高傲的女真貴族臉面丟盡,而可怕的是,大金的實力在與大宋軍隊的一再交手中損耗過半,要是再繼續下去,不需要一年,大金國內將無可戰之兵。
無論是完顏杲還是完顏宗翰,他們都相信,這幾場戰事下來,大宋軍隊損失也是巨大的,但他們也知道,這點損失對於人口一萬萬左右的大宋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他們的兵員可以得到迅速補充,他們的武器、糧食也可以源源不斷從後方運來。但這些方面,大金軍隊卻無力爲繼。
現在的大金國內,能征戰的青壯年差不多徵召完了,再徵召就要從五十歲以上的老年人及十五歲以下的未成年者從徵召了。武器和糧食也是很短缺,弓箭的損耗不能得到及時的補充,糧食也不能及時送抵,甚至馬匹的損失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補充完整。面對兵力佔優,還擁有不知道多少數量炸藥的大宋軍隊,無論是完顏杲還是完顏宗翰,在經歷連續的失利後,不知道如何再戰。
完顏希尹的話讓他們徹底喪氣。
完顏杲不語。
完顏宗翰看到其他人都不語後,也在猶豫了一下後,開口說道:“穀神分析的有理,對於我大金來說,如果能儘快與大宋止戰,簽訂和議,先穩定國內局勢,再作其他打算,實是現在唯一的選擇!我大金軍隊國家實力與現在的大宋差了一大截,大宋的國土面積太大,我們要重新考慮對宋的策略。本相贊成再派使團與王晨議和,即使做出進一步的認步,只要能止戰,那就是好事。耶律大石狼子野心,他比王晨的胃口可是更大!”
完顏宗翰這樣表示了意見,完顏希尹此前已經這麼說了,而完顏杲聽了後,也是微微地點頭,其他人,也不知道該不該站出來反對。
大帳內,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