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知禮的密報,再看了張孝純的信,王晨有點難以判斷這件事情的真僞。
“彬甫,你說張孝純他這是什麼意思?”在將張孝純的信及這件事的大概情況下虞允文知道後,王晨想聽聽自己身邊這位“謀士”的高見。
虞允文雖然聰慧,但他到底年輕,考慮事情不可能非常周到,他也沒與張孝純接觸到過,但他卻是知道張孝純兒子張灝的情況。
在與王晨論太原之戰時虞允文曾罵過張灝。當時張灝也是率軍救援太原,但知道其父在太原苦苦支撐,張灝卻數次屯兵逗留,這讓虞允文非常憤怒。
靖康元年五月,朝廷再次組織軍隊救援太原,老將种師中由河北井陘西進,姚古和張孝純的兒子張灝分別從隆德府和汾州北上,三軍互爲犄角,共解太原之圍。种師中率兵從河北井陘進入山西平定軍,很快就收復了壽陽、榆次,但姚古、張灝部沒有跟上來,失去策應的种師中爲了避免孤軍深入,就率部屯駐在真定府。但朝廷認爲,种師中是畏敵不進,數次下令讓其快速進兵。种師中無奈之下,只得繼續前進,並傳信姚古、張灝兩軍分道俱進。但是,姚古、張灝兩軍依然逡巡不前,未能按照約定與种師中部會師。种師中最後力戰而死,虞允文在說這事的時候爲之大哭。
最終太原城破,守將王稟戰死,張孝純被俘後變節投降。對於張孝純的變節。虞允文一再聲討,並將張灝也一道罵了進去。他認爲。張孝純和張灝父子,都不是英雄者,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特別是張灝表現勇敢一點的話,太原就不會陷落,局勢也不會變得那麼糟。
張孝純可以算是勇敢,但他最終的變節讓所有的英勇變得沒有一點意義,這種結果甚至讓虞允文有點憤怒。他對張孝純沒有了任何的好感。
因此他在聽了王晨所說,有點下意識地認爲,張孝純派人來聯絡王晨,可能是金人的伎倆,張孝純是徹底變節,甘願爲金人服務,今日派人來密報情況。只是想引王晨上當。不過他心裡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卻是沒有馬上說出來,跟在王晨身邊經歷了很多事的虞允文,深知這樣的事重要性是如何,因此也沒將自己心裡下意識的想法說出來。他在好好地想了一下後,這纔回答王晨道:“曉初。這件事我一下子判斷不出來,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必須要慎重對待。無論張孝純是不是真的會與我軍裡應外合,我們都要立足以強攻太原這策略而去做準備,不能將攻城方法建立在依賴張孝純的基礎上。”
王晨當然不知道虞允文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但虞允文這樣的言論還是得到他的認可,他想了想後點點頭道:“彬甫。你所說的不錯,我們期望張孝純能作我們的內應,但我們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張孝純身邊,而要立足於強攻。包括真定府、中山府、太原府在內的堅城,我們都不要去想能輕鬆攻佔,必須將困難想的多一點。這次我們北伐,已經將金人打怕,我大宋軍人的信心也重新建立起來,相信我們都能將這些城池攻取。”
聽王晨如此說,虞允文也鬆了口氣,他也馬上建議王晨,可以與張孝純聯絡,令其在我大軍攻城時候,打開某一道城門作內應,放我大軍進去。他也知道了張孝純這個“僞太原知府”在攻打太原時候的作用,要是他再次反水,那肯定會給金人帶來極大的麻煩。
兩人一番密議後,王晨也決定,嚴肅對待這件事,他親自給張孝純寫了封回信,表達了大概的意思。只是什麼時候會攻太原,以什麼方法攻打,王晨絲毫未提及,他只是要求張孝純,想盡辦法告訴他太原城內金軍駐防的情況,並在我大宋王師攻打太原的時候,打開某一座城門,放我大軍進城。具體哪個城門比較便利,還請張孝純告知。王晨也在信中嚴厲斥責了一番張孝純的叛軍行爲,希望張孝純能良知未滅,我收復我大宋河山盡一份力。
在送走張孝純的官使後,王晨也稍稍改變了原先的計劃,將進攻真慶府的時間提前了。
他準備儘快集中優勢兵力將真慶府攻下,再與折彥質及張浚所領的川陝軍一道,攻下太原城。待將真慶府和太原城攻下後,再取中山府。
如果將這三座北方重鎮都收復,那被金人佔領的大宋河山已經收復了大部,接下來就與金人慢慢相持就行,如果金人反擊厲害的話。
在王晨率軍連續攻取了相州、磁州、邢州等數座堅城後,金軍出乎意料地放棄了大部城池,退守太原府、真慶府一定,這在王晨及他麾下許多將領眼裡,是非常愚蠢的決定。
王晨不知道金國上層那些人物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放棄這麼多城池。如果金軍堅守,那我大軍即使能輕鬆攻取任何一座城池,但肯定是要花費時間,並且要消耗非常多的火藥。等將這些城池都攻下後,時間肯定過去很久,軍中士氣也可能沒開始時候那麼旺盛,攻擊力呈強弩之末了都有可能,那樣也可以給金人派遣援軍提供充足的時間。
王晨覺得如果他是金軍統帥的話,是決不會放棄任何一座城池,即使明知道要被對手攻佔,也會傾全力防守的。但他是非常樂意看到這情況,不費太多力量就收復了非常多的失地,數百萬甚至上千萬人百姓重歸大宋治下,這是他的功績。
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視的功績,足以彪炳史冊。
後面沒經歷大的戰事,火藥消耗減少,而後方運送的數量並沒明顯的減少,那軍中貯存的火藥就越來越多,以下一次的戰役中可以投放更多的數量到戰場上。而且王晨已經上表朝廷,讓朝廷派出工匠,想辦法到邢州一帶生產製作火藥,那樣製作出來的火藥就可以更方便地輸送到前方。
而隨着河北一帶金軍的後撤,義軍的力量也不再受到打擊,那些原本一直苦於金人威壓的義軍,也有機會從山溝溝裡出來。在王晨率軍往北方行進的過程中,不時地遇到前來投奔的義軍。河北的一些義軍日子並不好過,他們經常被錢糧問題所困擾,他們知道,如果被朝廷招安,那這些問題都不要擔心。因此聽聞王師北上後,知道消息的很多義軍都從山寨裡冒出來,渴望能被收編爲官軍。
對於這些一直在堅持抗金的義軍,或者山賊的投奔,王晨也不拒絕,差不多都將他們打散後編入廂軍中,並投一些驍勇善戰者補充到禁軍中。
在行進途中,王晨所收編的義軍中力量最大的一支就是王彥所領的“八字軍”。
王彥的“八字軍”已經被張所收編,但在得朝廷招撫後,王彥依然單獨領軍,與金軍作戰。因爲得朝廷的招撫,王彥又被任命爲“八字軍”都統制,慕名來投的其他義軍也是不少,傅選、孟德、焦文通等義軍頭領先後率軍歸附,隊伍擴大到十幾萬人,金軍屢次進行圍剿都沒取得成功。
如今王彥麾下已經有十二萬人馬,雖然這些人馬戰力不能與王晨所領的殿前司人馬相比,但比現在朝廷在編在廂軍卻是要強很多,畢竟他們經常與金軍作戰,實戰經驗豐富,只不過組織紀律性相對於現在的大宋禁軍來說差了一點。這十二萬人馬,王晨並沒將他們打散分編,而是依然以王彥爲首領,以自己的權職任命王彥爲“八字軍”都統制,聽令於他的親自指揮。
此時的宗穎所部也已經向王晨靠攏,兩部相隔距離纔不過百里,宗穎部除了三萬人準備狙擊真定府以東的金國外,其他人馬是準備與王晨一道聯軍攻打真定府及太原。這樣王晨親令的人馬就有禁軍約十四萬,廂軍約十五萬,新收編的義軍及王彥所領的“八字軍”共計十五萬。
從數量上來看,北伐的大宋王師是足夠嚇人的,而王晨接到張浚所傳來的消息稱,其部已經快速往太原方向進發,估計二十天到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攻至太原附近。張浚所傳來的軍力報告上稱其部有二十萬人。王晨親領的人馬加張浚部,再加折彥質部,加上廂軍的話總兵力有七十萬左右。
雖然說這個數字與大宋禁軍“全盛”,也就是數量最多時候一百八十萬相比,差了一半還多,但這是一個讓王晨自己都咋舌的數字,他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率如此龐大數量的軍隊與敵作戰。
這也讓他非常興奮,他清楚,金國傾全部國力來戰,能湊足三十萬人馬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在我大軍數及武器裝備的量佔絕對優勢情況下,王晨覺得他要是不能取得勝利的話,也可以拿刀抹脖子再穿越到其他時代去了。
不過就在王晨信心滿懷的時候,卻傳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