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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喝令人馬加快攻擊速度,不顧一切地狂奔後,指揮前軍的女真萬戶木特也及漢軍萬戶韓慶和很快就發現此前的計劃是錯誤的。
他們此前的計劃是小心翼翼行進,防止宋軍的偷襲,並計劃以偷偷的方式給宋軍以突然打擊,一鼓摧毀宋軍的黃河防線。但在遭遇宋軍的小規模阻止及火炮的攻擊後,他們不得不提高了速度。而在加快了攻擊速度後,宋軍阻擊的那些工事很快就被他們掠過去了。雖然遭遇了一些傷亡,並且沒給予阻擊的宋軍以打擊,但他們能衝過宋軍阻擊的地方,擊潰宋軍的阻擊,效果遠比小心翼翼行進強多了。
因此他們加快了行進的速度,甚至連冰面會不會被馬兒踩塌也不管不顧了。
折彥質雖然接到了斥候的報告,說對岸的金軍準備渡河了,但他認爲金軍肯定會等風雪小了後再過河,畢竟風雪交加時候,行進速度受影響,視線也看不清,容易被我大宋軍隊伏擊,金軍不敢冒這個險的。因此雖然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但派到冰面上的人馬並不多,只有那些敢死隊及偵探情報的細作。這也導致在金軍加快了衝擊的速度後,有點猝不及防,來不及做出更多的應對。
冰天雪地的,人的靈活性受到很大的影響,不是說一下令就馬上可以投入戰鬥的。輪休的那些軍士還躲在屋內或者帳內睡覺,要讓他們投入戰鬥,可不是馬上就能做到的事,這讓折彥質心急如焚,差點想提刀想人了。佈置在河面上那些冰封的戰船上的軍士雖然給予了衝擊的金軍以一定的打擊,但因爲數量不足,只能延緩金人的攻擊速度,造成一定的殺傷,卻不能完全阻滯金人的前進步伐。
很快那些僥倖躲過打擊的金軍騎兵就從大宋軍隊的防禦工事之間衝過去,衝到高高的堤岸上。
黃河岸大宋軍隊的佈防不可能做到完全密集,工事的修建也不是像長城那樣一直沿着黃河堤岸延伸,而是在一定跨度修建一座工事或者城垛,借城垛控制周圍的地勢。要是黃河沒有封凍,金人沒可能大規模過河,那這種防禦手段的效果會挺好,可以居高臨下對衝過來的金人予以打擊,乘船過來的金人基本不要想在岸邊站穩腳跟。但黃河冰封了,通過冰面衝過來的金軍騎兵可是四面八方都來的,那些原本比較險的河堤堆了冰雪,金人也不管能不能前進,一鼓腦地亂衝鋒。雖然有不少金軍軍士被絆倒,或者滑倒在河岸邊,但直接衝過去的卻非常多,摔倒地那些起來後也可以繼續衝鋒。
折彥質採取的防守措施是依託城池與工事抵抗金人的攻擊,他以爲金人過河後,肯定會先攻打他們堅守的城池。而且他清楚,在正面野戰時候,大宋軍隊的戰力根本不要與金人相比,因此將大部人馬都留守在城池及工事內,依託工事給予金人以打擊。但冰雪覆蓋的情況下,金軍騎兵並不一定要通過道路而行,茫茫雪野,到處都是通途,那些修築在要道上的城池及工事也失去了好多防禦的功能。
而金軍軍士在衝過河面後,只是肅清河岸的宋軍,並不去攻打城池及工事,對此躲在工事內的宋軍也是無可奈何。踏冰過河的金軍,最終大部通過了冰面,踏上了黃河南岸。踏上黃河南岸的金人數量多了後,依然沒有任何打算攻擊城池及非常難以攻打的那些防禦工事的打算,他們在經過這些城池及工事時候,完全不理會裡面的宋軍密集箭矢的攻擊,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只留一小部分人馬在城頭的箭矢打擊範圍之外守衛,防止城內的守軍殺出城。
鄭州城就在黃河邊上,親自率軍鎮守鄭州的折彥質,看到金兵根本沒有攻擊鄭州城的打算,而是直接掠城而過,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金人是直接攻打開封去了。
金人在過河之前已經派人仔細查看了鄭州到滑州一線的情況,冰凍下雪後的情況他們也大概清楚,那些道路以外的地方可以在冰雪天行進他們都是掌握的,大隊的金軍騎兵也就在官道以外的雪原上飛馳,只留下少數人馬監視城內宋軍的動靜。那些不阻礙他們行進的防禦工事,他們連理都懶得理會。
大驚之下的折彥質再也坐不住了,在做了緊急佈置後,令一部人馬監守鄭州城,他準備率軍主動出擊了。但鄭州城外,卻有五千餘金軍的主力騎兵,一挨折彥質部出城,他們馬上殺過來了。
折彥質帶出城的人馬雖然有四萬餘,但只有五千騎軍的這部宋軍抵擋不住拼了命衝上來的金軍騎兵的衝殺,只一刻鐘時間,就支持不住,開始出現潰敗的跡象了。雖然折彥質一再嚴令,但依然有將領不敢上前。最後折彥質大怒,親自率領那五千騎軍衝殺,拼死衝擊之下,才勉強支持住了局勢,但在金軍騎兵反覆的衝擊下,傷亡很大。爲避免全軍潰敗,最終折彥質只能率軍退回城內。
而這五千金軍騎兵也並不追擊,只是在鄭州城外遊蕩,只要城內有宋軍衝出城,他們就拼死壓上來。宋軍的整體戰鬥力與金軍相比差的很遠,折彥質所領的也不是精軍,雖然他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想以拼死衝殺爲自己挽回點顏面,但手下將領不敢死戰,他也沒太多辦法。
最終折彥質只能令將領輪流率軍出城,與阻擊的金軍糾纏,不讓他們有休息的時間,準備以車輪戰拖疲金軍,最終擊潰這些掩護主力人馬的金軍,再出城尾隨追擊金軍主力。折彥質也派人四下傳令,要各城守將不惜代價都要出城作戰,不讓金軍從容地通過他們的防區。
大雪天,已經沒辦法用信鴿傳遞情報,所有情況必須由人力快馬傳遞了,這也使得折彥質的命令及送往開封的情報沒辦法及時送出,那些冒險出城的信使不少被金軍騎兵獵殺了。
情報傳遞的低效,還有折彥質在戰略佈防上的被動給了金軍以可趁之機。
折彥質所領這十幾萬原本只是想依城而守的宋軍,在留下殿後及策應的近一萬五千金軍的輪番衝殺下,依然沒辦法阻止完顏宗翰及完顏宗弼率金軍主力六萬人馬殺向開封。
在探知金軍主力人馬已經離開鄭州,快速往開封方向突然的時候,折彥質是懊喪不已,他也馬上將鄭州的防守交給副將,令他的副將率一萬五千人嚴守鄭州,他親自率其餘人馬,追着金人而去。
這時候的折彥質已經心慌意亂,深怕因爲自己的失誤導致開封很快陷落。其實他原先的策略並沒有錯,據堅城而守,不給金人以可趁之機。只要他堅守鄭州及其他大有城池及那些要塞,金人的後顧之憂解決不掉,不可能全力攻擊開封的。只要他穩住陣腳,再帶着大隊人馬,尾隨追擊金人而去,那金人肯定會陷於首尾不能相顧,不能傾全力攻打開封城的地步。
他倉促的追擊,是他亂了分寸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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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澤採取的策略與折彥質的不盡相同。
作爲文臣的宗澤,在領軍打仗這段時間,花很多心思研讀兵書。在率軍勤王之前,他幾乎沒有接觸過兵事,爲了彌補自己的缺陷,他只能惡補軍事方面的知識,許多兵書他隨身帶在身邊,一有空就看,以便快速增長自己的軍事謀略。這是大宋的悲哀,宗澤這樣一個年近七旬的文臣,都要臨時抱佛腳學兵法。要是朝中有可用的武將,何需如何?
宗澤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對兵書上講的東西很是相信,特別是對兵書上的陣圖,還有計策。
“半渡而擊之”,這是對過河的敵軍攻擊的最好時機,他也堅決地認定,金人即使半渡過河,踏着冰面而來,也是可以的。因此他在探知完彥杲部準備渡河後,並沒與折彥質一樣據城而守,而是親自率領人馬,出滑州城往黃河河面方向進發,準備打金人一個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是因爲上天眷顧,還是其他原因,宗澤的“本本主義”竟然收到了奇效。在他率領人馬行至黃河堤岸的時候,恰巧完顏杲的人馬已經衝到冰封在河面上的那些戰船位置,戰船上的軍士正用“飛雷炮”把炸藥包往金人送上扔。巨大的爆炸聲就是戰鬥的信號,並沒收到確切消息的宗澤,知道金軍已經快衝到黃河南岸,馬上下令全軍,準備攻擊。
相對完顏宗翰來說,完顏杲的運氣就差了很多,完顏宗翰在付出一定的傷亡代價後,終於衝到了黃河南岸,並利用雪天的一些有利因素,繞道通過了折彥質所領人馬堅守的那些城池,從一馬平川的黃河南部平原上,快速往開封方向殺過去。而完顏杲在令軍士快速衝上黃河南岸的時候,卻遭遇到了捧着兵書而戰的宗澤所領的攻擊人馬,雙從很快就在黃河南岸展開了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