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咬金之父的胡言亂語以及程母的抱怨中,蘇遊總算是知道了白衣彌勒所圖的是什麼了,他們取代了東都的地下勢力後,竟然已喪心病狂地大肆斂財了,只是有關部門難道從來就沒關注到那些生了病也不吃藥的愚蠢教徒嗎?
蘇遊看着程咬金之父雖是散盡了家財,但身上的病倒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迷信白衣彌勒有些讓人噁心。
蘇遊躊躇再三,均不得要領,只好低聲對程咬金道,“咬金,你們不是計劃了這個冬天回鄉嗎?帶你的父親回去吧,讓他清醒清醒或會好些。”
程咬金聽了蘇遊的話還是有些驚喜的,以前蘇遊總是讓他隨着父親回鄉,此時卻讓他帶着父親回鄉;在程咬金聽來,蘇遊明顯已經把他當成了能做事的人,可事情又哪能那麼簡單?
“怎麼?有什麼困難嗎?”蘇遊看着程咬金先是有些驚喜後來又是黯然地搖頭,不由得追問道。
“這些白衣彌勒如此可惡,雖然我們回鄉可以暫時避開他們,但終是治標不治本啊。我父的性子是執拗的。”程咬金無可奈何地橫了父親一眼,自己的臉上則盡是對白衣彌勒的厭惡。
“他們大概什麼時候會再次出現呢?”蘇遊點了點頭,如果此時程咬金強行把父親架回鄉里,只會讓老傢伙產生逆反的心裡,想要讓他振作起來,曝光白衣彌勒的惡行怕是唯一的途徑了吧?從這點上說,蘇遊和程咬金再一次風雲同舟。
只是現在的白衣彌勒已經隱隱成勢,蘇遊和程咬金或許再加上李靖來雁北,他們區區幾人在白衣彌勒犯罪的道路上無異於螳臂當車,這也是蘇遊現在最頭痛的地方;但若是能從程父身上順藤摸瓜地找到癥結所在,可算是走出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據說他們前兩天來了一次,下回出現該是七八天以後吧。”程咬金語聲平靜下來,他聽到蘇遊既然又把話題轉移到白衣彌勒身上,便料想到蘇遊或該對此有些動作了,心中也因此有了些期待。
“好吧。”蘇遊嘆了一聲,七天以後楊廣的隊伍就能回到東都了;若這些人在楊廣回來時鬧出什麼亂子,自己還真不知如何自處了。
蘇遊頓時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但他也並不後悔一路上的遊山玩水,只是絞盡心機卻漫無頭緒的感覺讓人顯得有些頹喪。
“總會好起來,你們多陪陪他,我先回去想想辦法。”蘇遊看着程咬金之父瘋瘋癲癲的樣子,終於還是站起了身,畢竟他在此怎麼陪他發瘋也是無濟於事,說一千道一萬最重要的還是要把那萬惡的白衣彌勒連根拔起纔好。
“我送送先生。”程咬金趕緊跟上蘇遊,兩人默默地走了出來。
從程家出來以後,東都各處已是華燈初上,蘇遊想及白衣彌勒的猖獗,也並不敢在街上多做逗留,回到家時,青荇已經爲他準備好了晚餐。
蘇遊吃過飯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又鬱悶地看了幾份報紙,本來還想着拾起丟下了將近五個月的毛筆的,最後終於還是受不住睏倦,手錶上的短針才指到十時,他已經爬到了牀上。
第二日蘇遊倒起了個大早,習慣性地來到後院想要舉舉石鎖鍛鍊一番,卻怕拉動才愈的傷口,終於還是用慢跑代替了劇烈的運動。
蘇遊的汗纔下來時,來雁北已經神清氣爽地出現在了院門口,她饒有興趣地看着蘇遊光着膀子在院中慢跑,臉上自然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雁北,早啊。”蘇遊有了被人盯上的感覺後,轉頭便看見了來雁北,於是邊出語招呼邊轉過了身,小跑着向來雁北這邊而來。
來雁北想不到這麼快就被蘇遊發現了自己,當下也是揮手招呼,她身後卻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小娘......”
“這麼了?”來雁北自然知道出聲的是昨天才開始跟她的貼身侍女霜兒,問了一句再回頭看她時,卻見她有些面紅耳赤地咬着嘴脣不願再出聲。
來雁北腦子短路了幾秒後,馬上猜到了霜兒驚慌失措的原因,自己的臉也因此紅了起來,但她顯然已無法顧及許多,因爲蘇遊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是?”蘇遊因爲全身是汗,所以並沒有習慣性地給來雁北一個擁抱,反是雲淡風輕地問起了霜兒來。
“這是霜兒,是商兒的妹妹。”來雁北把霜兒拉了過來,說道商兒時卻已聲音哽咽。
“霜兒見過姑爺。”霜兒倒也玲瓏,雖還紅着臉,但還是馬上給蘇遊行了禮。
蘇遊微笑着點了點頭,來雁北卻感覺而有些羞赧,面無表情地說道,“霜兒,你先下去吧。”後者如臨大赦一般,應了聲“喏”後便急急退了下去。
蘇遊第一眼看着霜兒就感覺有些奇怪,此時方笑着問道,“這霜兒怎麼了?好像尾巴被你踩着了一般。”
“還不是因爲你。”來雁北抱怨了一句,順手便在蘇遊的腰間掐了一記。
蘇遊“哎喲”一聲差點跳了起來,滿臉無辜地責問道,“跟我有什麼相干的?”一時卻也想起了她是商兒的妹妹,如果真要往商兒身上扯的話,蘇遊還真是無話可說了。
“想什麼呢?我說的是你沒穿好衣服,你嚇着人家了。”來雁北見蘇遊不說話,這才正色起來,不過這還真怪不了蘇遊,畢竟這兒是人家的院子嘛。
來雁北說完這話,又不由得有些臉紅,她照顧了蘇遊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起居以後,對蘇遊赤着上身也已免疫了,要不她也不會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霜兒是被蘇遊沒穿衣服嚇到了。
“額,好吧,以後我儘量注意,連睡覺都穿着衣服。”蘇遊看着霜兒離去,本來還想着索個吻什麼的,但經過來雁北一陣打岔,卻又把這事給忘了過去,此時沒心沒肺地立下決心,卻吹着口哨直接沖澡去了。
來雁北無法,只好道餐廳中等他過來一起吃早飯。
來家的餐桌上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蘇遊更是習慣於在餐桌上面聊些家常,兩人吃早飯的功夫,已經交流過了程咬金之父的病。
聽了程咬金之父的病,來雁北心中那個剷除白衣彌勒的決心徒然變得強烈了起來,但白衣彌勒的壯大也讓來雁北投鼠忌器,輕易是不敢拿出全力與他們相抗的,況且,來家的男人都不在,來雁北想要調動來家掌握的一些力量還是有些難度的。
吃過早飯之後,蘇遊和來雁北便乘着馬車去了西市。
兩人到達西市時,還有半個時辰纔到開市的時間,但這難不倒蘇遊,執鞭的守衛們看了蘇遊的腰牌以後便把他們連人帶馬車都放了進去。
來雁北看着蘇遊在一家奶冰店門口緩緩停了下來的時候,不由得一聲歡呼:“想不到東都這麼快就有了奶冰店,但這種天氣吃奶冰,會不會太冷?”
“吃貨真心傷不起啊。”蘇遊嘆了口氣,惹得來雁北小拳一陣捶打。
“人家只是緩解氣氛罷了,哪能忘了這奶冰是你的發明?一定是你在北巡途中寫了信回來,他們纔開始經營這個的。”
“好了好了,我錯了,你猜得一點不錯。”蘇遊趕緊舉起手來,事實上東都的第一家奶冰店正是因爲蘇遊的一封信而建立起來的。
兩人下得車來,一起走入奶冰店中去。
“有人嗎?”蘇遊拍了拍關得緊緊的店門,高聲喊了起來。
“蘇先生?”開門的人卻是畢雲濤,他看見蘇遊後自是又驚又喜。
“這種天氣吃奶冰,會不會太冷?”蘇遊點了點頭,很嚴肅地把來雁北剛纔的話重複了出來,這差點惹得後者跳腳,但因爲有外人在場,來雁北還是裝成了一副順從的小媳婦模樣。
“怎麼會?我們現在已經在三個市集和圓壁城都開了奶冰店,這些天賣出去的奶冰比前段時間不少反多,每天的利潤都有近萬貫。”畢雲濤一愣,他怎麼都想不到蘇遊第一句問出這麼俏皮的話來,但他搖了搖頭後還是認真地迴應了起來。
來雁北的臉上瞬時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並挑釁地看着蘇遊。
蘇遊倒是一愣,但還是馬上淡定了下來,冬天賣奶冰比夏天獲得更大的利潤並沒什麼奇怪的,畢竟,冬天的成本更低,而吃奶冰的人也不會少多少,就像冬天穿裙子的女孩比夏天少不了多少一樣。
“不請我進來坐坐?”蘇遊看着畢雲濤,有些戲謔地說道。
“快請,快請。如果你沒有蘇先生,就沒有我的今天,你是我的再生父母啊。”畢雲濤忙讓開了門,他說的話也並沒什麼誇張的。
“雲亭呢?”蘇遊看見屋中有十來個員工正在製作奶冰,卻並沒有看到他原來的隊友,不由得問了起來。
“他前些天去大興城了,我們打算在大興城也開幾家奶冰店,先生以爲如何?”畢雲濤聽蘇遊問及弟弟,馬上彙報了起來,而後又戰戰兢兢地問起了蘇遊。
畢竟,畢雲濤現在做買賣的資金全部來源於蘇遊,按理說蘇遊纔是他們幕後的大老闆,而他們進行生意擴大的時候竟然沒有首先獲得老闆的同意。
“我只關心我的投資是否有回報罷了,至於你們怎麼折騰,那是你們的事。”
“有回報有回報。你的資金現在已經變成了二百二十萬貫了。”
“什麼?二百二十萬貫?”蘇遊差點失聲叫了起來,自己當初給他錢一共有多少來着?
僅僅只是五個月的時間,當初的百萬之資竟然直接就翻了一番,這絕對比開錢莊還暴利啊!蘇遊又想起了當初選擇投資人的忐忑,如果當初選擇的是程咬金家的話,或許現在已經血本無歸了吧?
蘇遊想到此,又不由得慶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