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民工乾的熱火朝天。
用水泥和大理石鋪砌入場甬道,寬度足夠並列六輛馬車,甬道兩旁,豎立着石獅子雕像,視覺效果極爲恢弘大氣。
這甬道,便是李冉設計的第三個建築。
名爲,步步生蓮!
走在上面,每行一步,便會顯現出一朵蓮花,創意滿滿,絕對讓大唐這羣土鱉開眼界。
奧秘便在於在每一塊大理石上安置一塊刻有蓮花紋路的玻璃!
光線不強時,看不見花紋,一旦施加強光,顏色和圖案立刻展現。
有了用蠟燭照耀雕像的經驗,如何控制強光讓玻璃發亮,李冉得心應手。
重點在於,製作出帶蓮花紋路的玻璃。
李冉實驗了很多次,找到材料配方,投入高級自動作坊加工後,將玻璃量產了許多備用,對外卻一直宣稱,這是神靈賜下的祥瑞之物……物以稀爲貴嘛,讓武皇倍有面子。
而今天,正好用這玻璃來收拾武青櫻。
“程伯,派人將這天賜的祥瑞之物安放好,可得小心些,打碎了一塊,賠不起,也是不吉之兆!”
李冉故意大聲嚷嚷,煞有介事的樣子,程伯愣了幾秒鐘,配合演戲,指揮工人將一塊塊玻璃在甬道上鋪開。
武青櫻跟在他身後,眼睛都瞪直了,顯然沒見過如此特殊的材料。
“仙蕙兒,你在上面走一遭,試試有沒有鬆動。”
待玻璃鋪好後,李冉拉着小媳婦的手,她站在玻璃上,一陣風吹來搖動裙襬,宛若翩翩仙子。
“大郎,這東西踩着好舒服呢。”
如此乾淨整潔的鏡面,哪有女孩子不愛的,李仙蕙蹦蹦跳跳,歡喜極了。
“那就好,這祥瑞之物,也是看人的,若是好姑娘,你踩着它,它還樂意,若是歹人,一腳上去,它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李冉瞄了武青櫻一眼,畫外音顯而易見。
“……你說誰呢!”
這娘們果然經不起挑撥,眉色一沉道,“裝神弄鬼,我纔不信它會分人!”
“哦?那你敢不敢站上去試試?”,李冉就等她上當,曬然道,“反正你身負監工之責,檢查建築質量是分內之事,不過我可提醒你,若你弄壞了這些祥瑞之物,怕是賠不起。”
“笑話,我父親是樑王,我有什麼賠不起的!”
武青櫻又被激怒,果真要試試。
來,讓哥看看你丫一臉懵逼欲哭無淚的樣子。
李冉讓仙蕙兒下來,偷偷去沙盤上的模型甬道處,點火加熱,又將冷水澆上去……
熱脹冷縮,給哥炸!
“砰砰砰!”,一連串的爆裂聲,以武青櫻腳底爲中心,玻璃四散裂成了碎片,壞得徹徹底底。
“糟了,祥瑞沒了!”
李冉大呼不妙,瞪了程伯一眼,讓他跟上,片刻後,所有工人接長吁短嘆,如同圍觀猴子一樣看着玻璃廢渣上,手足無措的武青櫻。
“唉,果然這祥瑞之物,非有德有能之人無法善用,某些人啊,呵呵。”
傷口上撒鹽,專業戳心窩子。
只一句話,便讓武青櫻漲紅了臉面,指尖緊緊捏進掌心,都快滴出血來。
“來人,準備車馬,我要進宮面聖,報告某個監工將祥瑞之物弄壞了。”
“等,等一下!”
武青櫻如夢方醒,慌忙走向他,只行一步,嚶嚀一聲差點跪下。
這女人穿着繡花鞋,鞋底是厚實綢面,被碎玻璃劃破輕而易舉。
她的羅襪和鞋子迅速染紅,猶自掙扎着站起來,強忍痛楚,一步步走出來。
“……大郎,要不要扶她。”
李仙蕙重回工地,瞧見武青櫻楚楚可憐的狼狽模樣,心中怨念消失大半,反而生出了同情。
“不用,她自己造的孽。”,李冉果斷搖頭。
二十米的距離,武青櫻自己一步步走了出來,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別去告訴皇上,我闖的禍,我自己收拾。”,她已痛得面色扭曲,搖搖欲墜。
“……好吧。”
李冉終究不是鐵石心腸,雖然沒打算出手幫忙,但對這娘們的執拗到有幾分好感……個性強的女人,也不是全無優點。
“我會再以占卜形式,向神靈祈求此祥瑞之物,不過你應該知道,強行求神靈賜福,會惹惱神靈,必須獻祭貢品。”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給這娘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如何教她做人。
“……什麼祭品?”
武青櫻頓時一喜,只要能重新找到材料就好。
“銀子!”
李冉舉起兩根手指頭,“兩千兩。”
地震救災讓他的家底空了一大半,正好找機會撈點外快。
“這……”,武青櫻瞬間傻眼,她並未不通世事之人,對兩千兩銀子是筆什麼樣的鉅款,心中有數。
“你給不起啊,那算了,我給皇上明說便是。”
李冉笑笑,轉身要走,袖子卻又被武青櫻拉住。
“……誰說我給不起!”,她用力咬牙,“今天晚上,我便送來給你!”
夠豪邁!果然跟武則天沾親帶故的都是款姐。
武青櫻並未食言,傍晚時分,一張面額兩千兩的銀票便送到了太平公主府上。
“李家大郎,青櫻犯了什麼事?”
太平公主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下午跟魔障似的,把武家親戚挨個借了個遍,還把自己的嫁妝都典當了。”
“……不是吧,她不是很有錢麼,怎麼搞得跟差點賣身似的。”
李冉一臉茫然,以樑王武三思收刮民脂民膏的程度,區區兩千兩銀子,拔根汗毛就能拿出來。
“呵呵,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能有什麼錢,我讓她向父親開口要錢,她又不肯,就憑一己之力湊銀子,也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的瘋。”
太平公主連連稱奇,硬要刨根問底。
正說時,門子進來通傳,稱武青櫻到訪,指名道姓要見李冉。
不是吧,這娘們腳都傷成那個樣子了,還敢在外面蹦躂?
人不能不見,但爲了避嫌,叫上李仙蕙,太平公主也跟着來湊熱鬧。
“……有傷在身就回家躺着吧。”
李冉瞧見她拄着雙柺,被人攙扶着從轎子上擡下來的可憐模樣,帶刺的話便咽回肚子,淡淡道,“封禪工程那邊,我會安排妥當的。”
武青櫻神色一黯,遲疑半響後,突然咬牙道,“我有一些話想對你單獨說。”
單獨……這娘們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