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的檄帖一出,把不知情的葛邏祿諸部酋長嚇得肝膽俱裂。
他們葛邏祿怎麼敢南下進犯大唐呢?
葛邏祿一直在金山(今阿爾泰山脈)以南遊牧,最多到達伊麗水流域,北庭安西與其接壤,僅以瀚海軍和天山軍的實力,足以對抗葛邏祿。
於是,葛邏祿諸部酋長上請施利葉護,向大唐解釋清楚。
但施利葉護爲防止走露消息,故而隱瞞麾下諸部,並聲稱已向安西都護府傳達信件,解除誤會。
同時,施利葉護髮動族中兩萬輕騎,聚集在金山南。
葛邏祿諸部的百姓,趕着馬牛羊,開始向西遷徙。
大有與大唐對抗示威的趨勢。
一個多月後,大唐兵臨天山,已經聚衆準備前往金山征伐。
雙方劍拔弩張,似乎已經無法調解。
施利葉護“無奈”之下,派遣多名輕騎,向正在怛羅斯河一帶駐紮的大食求援。
怛羅斯河一帶的大食將領爲齊雅德伊本薩里,他是呼羅珊總督麾下第一大將。
齊雅德伊本薩里跟隨呼羅珊總督一起起義,推翻白衣大食的統治,他對呼羅珊總督忠心耿耿。
前不久,齊雅德伊本薩里更是粉碎河中地區布哈拉的起義,因此更被呼羅珊總督器重。
齊雅德伊本薩里得到葛邏祿的求援後,不敢擅作主張。
他親自率領騎兵到達薩末鞬城(撒馬爾罕),向呼羅珊總督商議大事。
因爲此時大食呼羅珊的真正主力就在薩末鞬城,距離怛羅斯也就數百里遠。
薩末鞬城,大唐稱之爲“康居都督府”,他是粟特康國的國都。
康國反叛,被大食平定後,就將主力調集在這裡。
昭武故地因此瑟瑟發抖。
現在呼羅珊地區還有哈里發糧草兵馬的支持,兵精糧足。
艾布阿拔斯也想報李隆基的侮辱之仇,將大食的信仰,翻越高山,到達安西。所以給與呼羅珊總督的支持。
這位新銳的鐵血哈里發自然是不服的,他認爲大食有主的庇佑,絕對比大唐強大。
曾經唐將蘇定方擊雖然戰勝過大食,但那時大食只是倉促防備,沒有動真格。
這次將主力匯聚在康國的國都薩末鞬城,就說明大食的決心。
康國的王宮,已經被呼羅珊總督徵用。
他正在聽麾下彙報蔥嶺以西諸國的情況,看看還有哪個不張眼的小國,敢抵抗大食的兵鋒。
在藥殺水和烏滸水這兩河流域,只能有一個主宰,那就是大食。
曾經的河中吐火羅地區,大部分都獻上降表。
昭武故地更不用說,因爲大食的主力匯聚在薩末鞬城,諸國已經沒有敢反抗。
哪怕是大唐最忠實的小弟拔汗那,也因爲大唐的拋棄,不得不獻上貢品,表達臣服。
“啓稟總督,齊雅德將軍已經從怛羅斯河歸來,有要事向您稟告。”
呼羅珊總督正在康國王宮讀古老的書籍的時候,忠實的僕人入內,向他稟告道。
“快請齊雅德將軍入殿!”
呼羅珊總督放下書籍,迴應一聲。
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發生,否則飛馬傳信即可,不需要齊雅德伊本薩里親自回來。
大概一刻鐘後,齊雅德伊本薩里來到正殿,向呼羅珊總督行了一個大食的禮節:“見過總督!”
“將軍免禮!說出你回來的目的。”
呼羅珊總督開門見山地向齊雅德伊本薩里詢問。
他是一個行事有風格的人,雖然起義的勝利被阿拔斯家族攫取,讓他很不痛快,但爲了大食,爲了主,他願意向東傳遞教義,讓主拯救更多的愚蠢的不可救藥的人。
自先知降臨以來,能拯救世界的,唯有他們。
“回總督,那個被稱爲天將軍的傢伙,去征伐安西北部的葛邏祿部落,現葛邏祿部落自知不敵,飛騎向我們求援。末將知事情重大,特來向總督稟告,聽從總督的指示。”
齊雅德·伊本·薩里向呼羅珊總督稟告道。
從言語中,不難聽出齊雅德·伊本·薩里的激動,他們大食早就想將他們的主帶過蔥嶺,解救那些愚蠢的人。
現機會終於來了。
大食的兵馬主力已經佈置於薩末鞬城,而怛羅斯河也佈置有三萬兵馬。
薩末鞬城還有三萬騎兵,能迅速支援怛羅斯。
“那天將軍能打敗吐蕃,他代替高仙芝,是我最懼怕的事情。”
呼羅珊總督覺得很不對勁,一切都像是刻意爲之一樣。
李瑄的勇猛響徹絲綢之路。
連艾布·阿拔斯都有關注。艾布·阿拔斯剛確立哈里發地位時,曾詢問過呼羅珊總督:“大唐的天將軍有沒有什麼能制服的?”
黑衣大食在未建立政權的時候,就與吐蕃有來往。
毫無疑問,吐蕃是一個強大國家。此國家散落的時間,因李瑄一人而已,讓艾布·阿拔斯心驚。
“勇士和推倒馬爾萬二世一樣,必能戰勝李瑄。”
呼羅珊總督信誓旦旦地向艾布·阿拔斯說到,代表着他的堅定信念。
呼羅珊總督是英雄,在起義軍中魅力四射,特別是在呼羅珊地區,他登高一呼,羣起響應。
連哈里發艾布·阿拔斯都不敢輕易罷免呼羅珊總督,因爲呼羅珊總督一旦被罷免,呼羅珊地區必反。
呼羅珊總督十分自信,認爲自己的統兵能力天下無雙。
他嚮往成爲哈立德一樣的人物,讓另一種“安拉之劍”加冕在他頭上。
想成爲哈立德,只是推倒昏庸的君主還不行,必須還得爲大食,爲主,開疆拓土。
而東擴,也是呼羅珊總督的心願。
他已經計劃,哪怕五年,十年,他也要完成東擴。
但機會將近到他身邊的時候,呼羅珊總督又謹慎起來。
“吐蕃只是野蠻人,他們能在絲綢之路上享受威名,除了野蠻以外,就是大唐太弱小,大食想要東擴,遲早要與大唐碰撞,趁着我們勢力強大,一鼓作氣,拿下唐安西都護府。我們的三萬騎兵,翻越蔥嶺後,那裡任我們馳騁。”
齊雅德·伊本·薩里爲呼羅珊總督考慮,他打心底裡,瞧不起唐軍。
信仰,讓他強大。
他們能推倒哈里發的勇士,怎麼能畏懼大唐呢?
“我們的使節出使大唐,傳遞回來的,是大唐的強盛。他們的長安非常繁華,到處都是人,遍地都是糧食。”
呼羅珊總督向齊雅德·伊本·薩里說道。
蘇定方揚威中亞,自白衣大食以來,大食出使大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探查大唐的虛實。
而得到的信息,使白衣大食屢屢驚歎,放棄向東擴張。
而這些,應由黑衣大食完成。
“以前馬爾萬二世,乘坐金車,穿戴金絲。而我們起義的時候衣衫襤褸,拿着鋤頭和木棒,照樣能戰勝他們!”
齊雅德·伊本·薩里向呼羅珊總督回答道,示意大唐華而不實。
也宣揚呼羅珊起義軍的強大。
現在呼羅珊地區起義軍今非昔比。他們披上堅實的鎧甲,拿起鋒利的長矛。
“大唐爲什麼征伐葛邏祿……”
呼羅珊總督又問出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大唐揚言葛邏祿寇掠大唐的北庭,已經發兵過天山。葛邏祿絕對難以敵過大唐。我們可以支援葛邏祿,將其收服,趁着安西空虛,兩面夾擊,拿下大唐的安西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切斷河西走廊,等我們徹底將光輝普照西域,再進入長安…洛陽……”
齊雅德·伊本·薩里說話的時候膨脹得很。
他非常渴望戰功,希望呼羅珊的勢力,能影響到西域。
“大唐剛放棄吐火羅地區和粟特地區,現又出擊葛邏祿,這正是我擔心的。”
呼羅珊總督不怕正面挑釁,擔憂大唐給他們耍心眼。
“大唐的安西都護府基本上年年都討伐不臣服的屬國和部落。像石國一樣,根本沒有罪過,卻因高仙芝的貪婪,將其柘枝城的老幼屠戮。而大唐的強勢和霸道,遲早會使西域諸國衆叛親離。如此,大唐征伐葛邏祿,又有什麼理由呢?”
齊雅德·伊本·薩里認爲李瑄也是想用葛邏祿獲得軍功,獲得財富的同時,去取悅他們的皇帝。
“齊雅德將軍言之有理,是我考慮太多。即便唐人有陰謀詭計,我們也要做好與其交戰的準備。”
呼羅珊總督終於說道。
這是基於對大食勇士的信心。
大唐已經放棄蔥嶺以西,就算誘他們主動進攻,他們也不能畏懼。
大軍主力好不容易到達薩末鞬城。
是大食有史以來,主力距離大唐最近的一次。
似乎翻越蔥嶺,就能見到他們的主,爲他們佈下的曙光。
無論如何,都要與大唐碰一次。
這一戰,關係到未來能否將教義延伸到東方,關係到他能否像哈立德一樣,加冕安拉之劍。
在戰略上,被動的防守,比戰略的進攻,更有開拓的功績。
“總督英明!末將主動請命,聯繫葛邏祿部落,率領騎兵和怛羅斯的步兵共五萬,加以河中的附屬國聯軍,一起翻過高原,進入安西,必將所有阻礙者掃平。”
齊雅德·伊本·薩里主動請求道。
山路險絕,對他來說是不小挑戰。
但他有信心完成這一次遠征。
畢竟高仙芝就翻越蔥嶺,完成一次大勝。
還有之前的蘇定方,更是打敗白衣大食。
既然唐將能做到,他們大食爲什麼不能做?
他們要一雪前恥,把那天將軍的腦袋從烏龜殼裡揪出來。
“如果我大食去救援葛邏祿,在戰術上一定要做好充沛的準備。此戰發步兵五萬,騎兵三萬,徵集附屬兩萬。”
“另發動衛士、農夫,爲遠征軍提供糧食。”
“讓葛邏祿葉護全力以赴,將大唐的主力兵馬拖住,待我軍長驅直入。”
呼羅珊總督給了齊雅德·伊本·薩里更多的兵馬。
他知道大食第一次跨過蔥嶺西,在後勤上,一定要全力以赴。
如果糧草中斷,補給不足,後果不堪設想。
自大食駐紮在薩末鞬城以來,在艾布·阿拔斯的支持下,大量的糧食和牲畜已經被送入薩末鞬城。
艾布·阿拔斯也在令呼羅珊總督儘快出擊,打敗唐軍。
爲了藉助安西都護府征伐葛邏祿的機會,他要在兩個月後,做好準備。
“遵命!末將必然在明年夏天之前,將旗幟插在龜茲城。如若不能,末將提頭來見。”
齊雅德·伊本·薩里神情激動地領命。
他將創造歷史,將勇士和主的意志,帶來蔥嶺西。
“我在後方爲齊雅德將軍準備糧草輜重。”
呼羅珊總督對齊雅德·伊本·薩里的態度很滿意。
就像他們起義推翻馬爾萬二世一樣,抱着必死的信念。
當天,呼羅珊總督開始調兵遣將。
一邊徵集更多糧食,一邊調兵遣將。
同時,呼羅珊總督將他的手令傳遞給剛投靠大食的粟特、拔汗那,以及吐火羅地區的十幾個國家。
一時間,西域風起涌雲。
黑衣大食太強硬了,剛建立哈里發政權,就開始征伐大唐。
那大唐的天將軍,令人失望。
本以爲打敗吐蕃的神勇,卻連高仙芝也不如。
反而讓大食開始向安西東擴。
和之前不同,這次是大食主力過來。
有些蔥嶺西的西域小國,已經預料到了大唐將在安西受挫。
這使得一些河中西域小國開始對大食死心塌地,以免大食佔領西域以後,開始清算他們。
蔥嶺西許多西域小國,本就對大唐的行徑很不滿。
眼看大食在西域如日中天,號令諸國,拔汗那、粟特曹國、粟特安國等,被逼無奈,只能在大食的脅迫下,派遣一些兵馬。
併爲大食供奉駱駝和馬牛羊,以及糧食,供大食的糧草。
他們對大唐的放棄,也非常憤怒,不滿的情緒也正常。
因爲他們知道大食遲早會清理他們的信仰。
大食在擴張的路途上,清除異教徒的事情屢屢發生。
而大唐從來不會因爲他們信奉拜火教而強令他們更改。
大唐更像是胸懷天下。
而大食本以爲兩個月能做好準備,誰知在糧食充足的情況下,準備三個月,於十一月份,纔出發前往大唐。
呼羅珊總督爲萬無一失,將計劃謀全。
自己親自坐鎮怛羅斯城。
大軍沒有從蔥嶺翻越,而是從怛羅斯,翻越雷山,從碎葉突入,這能節省許多時間。
怛羅斯城、俱蘭城、阿史那不來城,碎葉水河谷,通過東西交通衝要千泉。
這是呼羅珊總督權衡利弊後的行進路線。
一是此路距離大唐最近,二是糧草輜重更方便用駝馬運輸。
碎葉河河谷呈東西走向,長五百里,最寬處一百五十里,兩邊雪峰平均高度一千餘丈,山裡多溫泉,谷地氣候宜人,可稱得上絲綢之路上又一“河西走廊”。
沒有比此更好的行軍路線。
雖然攻破碎葉後,還要突破重重障礙,向安西深處挺近。
但碎葉是大唐的門戶,打開門戶,佔領安西指日可待。
如今,俱蘭城、阿史那不來城,都相當於大唐在最前線的守捉。
由於城池低矮,一碰就碎,它們存在的意義是大唐打探消息。
這也意味着大食從這條道路上行進,繞不開大唐的耳目。
大唐的守捉騎兵早已得到大食大舉進攻的信息。
吐蕃距離俱蘭城還有數十里的時候,他們便棄城騎馬逃離。
阿史那不來城的唐軍也放棄抵抗。
不費吹灰之力,連下兩城,讓齊雅德·伊本·薩里振奮。
到達方圓二百里平坦的千泉地帶,齊雅德·伊本·薩里更是令騎兵先行。
齊雅德·伊本·薩里知道大唐已經掌握他們的動向,說不定就在回軍馳援。
他謹記呼羅珊總督的吩咐,這是一場正面的較量,用絕對的優勢,將安西都護府壓倒。
這段時間,葛邏祿在前兩個月,時時向大食求援。
到後面,已經沒有求援的消息了,似乎葛邏祿正在被唐軍圍追堵截,情況危機。
實際上,李瑄在這幾個月一直在備戰。
他調集糧草輜重到碎葉城、熱海之畔。
同時,將安西經略軍的兩千強弩手,兩千重步兵,投入至碎葉城。
使碎葉城的防備固若金湯。
李瑄一直掌控着蔥嶺西的動向,他要分兩步要走,第一步是剿滅來犯的大食主力。
第二步是“乘勝追擊”,率領大唐兵馬到達蔥嶺西,將大食的勢力,徹底趕出中亞。
好在被他等到這次機會,李隆基在十月份的時候,向李瑄詢問過戰況,使李瑄的壓力非常大。
如果今年大食不主動進攻,李瑄一定會搞大食。
李瑄不能無休止地與大食耗下去,好在呼羅珊總督終於耐不住性子。
或許來源於艾布·阿拔斯的壓力,或許這就是名將的自信。
歷史上的高仙芝,得知大食聚集兵馬在怛羅斯,所以決定先發制人。
這意味着,歷史上的呼羅珊總督,有對安西都護府的野望。
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很可惜,他們的哈里發艾布·阿拔斯建國不到五年就死了。
而呼羅珊總督也遭受到很經典的操作,功高震主。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如呼羅珊總督這種開國功臣,又大權在握,誰都會忌憚!
這也使呼羅珊總督在打贏怛羅斯之戰後,沒有趁大唐的安史之亂進攻西域。
因爲在安史之亂前夕,呼羅珊總督被處死,緊接着就是跟隨呼羅珊總督起義的老部下叛亂。
“龜茲軍、焉耆軍、于闐軍、瀚海軍、天山軍可已就位?”
熱海(今伊塞克湖)南面,李瑄向岑參詢問道。
熱海距離碎葉鎮不過百餘里。
而這裡駐紮着長城軍和三萬龜茲、于闐、焉耆等西域三十六國聯軍,在伊塞克湖南面,也有一萬多經略軍的輕騎和精騎。
此時,大唐已經將所有的絲綢之路封鎖,胡商停滯道路,不得靠近蔥嶺、雷山。
否則以細作論處。
“回李帥,龜茲于闐瀚海等軍已經到位,他們將與葛邏祿一起,隨時從伊麗水南部而下,截斷大食兵馬的後撤之路。”
岑參向李瑄回答道。
龜茲、于闐、瀚海等軍皆有戰馬,這種快速的機動能力,能在關鍵時刻讓大食絕望。
不久後,李瑄會讓齊雅德·伊本·薩里體會一下歷史上高仙芝的難過。
哪怕齊雅德·伊本·薩里比高仙芝準備的更充沛。
從歷史上高仙芝的兵馬成分上,可以判斷出高仙芝行走的路線也是雷山千泉之路。
因爲高仙芝會在伊麗水流域與葛邏祿匯聚,然後翻越雷山,過俱蘭城,與拔汗那匯聚。
三部一起,挺近怛羅斯水,開始連番大戰。
自負的高仙芝,沒有在戰前,發動全西域的藩屬國力量,增強安西的兵力,並往碎葉城聚集糧草。
如果高仙芝的兵力再多兩萬,再有千泉道路的糧草補給,勝負猶未可知。
“碎葉周圍的牧民、百姓確保一個不漏地撤走了嗎?”
李瑄又向封常清問道。
“回李帥,已經全部撤走到四百里外,連一隻雞羊都未留下。”
封常清向李瑄回答道。
不僅僅是碎葉水地域的百姓。
連碎葉城周圍的守捉小城葉支城,賀獵城等,都已經被大唐捨棄。
大唐只有五千碎葉軍,一千諸守捉軍,兩千經略軍強弩手,兩千重甲步兵,負責鎮守碎葉城。
爲使碎葉城的空間足夠容納兵卒和雷石滾木,連碎葉城中原有的百姓都已經被暫時遷離。
“波斯王,雖已過幾代,但大唐從未忘記爲薩珊波斯復國的承諾。貴祖父在的時候,大唐有吐蕃騷擾,對薩珊波斯的滅亡鞭長莫及。現吐蕃已經被降服,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李瑄將一名異族老者召入營帳,向他說道。
此老者是當初向大唐求援的薩珊波斯的波斯王子卑路斯之孫普尚。
卑路斯帶着無盡的遺憾客死長安以後,李治下詔名將裴行儉率兵護送卑路斯之子泥涅師返國,但護送至碎葉城,大唐讓他獨自回到吐火羅。
事實上,裴行儉的主要使命是對西突厥平叛。根本顧不上爲薩珊波斯復國。
當時白衣大食在中亞地區爭奪戰中已經佔據較大優勢,泥涅師在吐火羅召集了數千追隨者,但終未成氣候,數年後,追隨者見大勢已去,作鳥獸散。
隨後泥涅師居住於吐火羅二十餘年,未能實現復國之夢。在武則天后期和韋氏、太平公主奪權的時候,大食軍隊征服中亞大部分地區和印度河流域,泥涅師無處棲身,只得東逃,景龍元年至長安,不久後就含恨而終。
大唐繼續封其子普尚爲波斯王。
但普尚居住在西域,亦是有名無實。
加上歲月匆匆幾十年,普尚也已經老去,他早就對父祖的光復事業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