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黛雲與那蛇人都走到了李道玄身後,和前方的花滿袖相對而立。李道玄情不自禁走前一步,護住了身後的女子和蛇人。
對於這個冥界守門之人,李道玄總有一種無力感。對方計劃周密,而且所做之事又是神秘莫測,最可怕的卻是不按常理出牌。
如今對方附身在花滿袖身上,自己又是投鼠忌器,李道玄想到這裡便緩聲問道:“閣下所謀的原來是這河圖洛書。”
花滿袖雙眼掙得大大的,眼眸漸漸浮上了一層黑氣,一眨之下就顯得極爲詭異。她轉身望着前方的火焰奔騰,沉聲道:“河洛圖書對他們凡人來說不過是個傳說中的古物兒,但對我們來說,卻是無上至寶。道玄啊,說到底你也是冥界地人,應該站在我這邊。”
她說着手指前方道:“這裡有金木水火土五道大門,每一門開啓時都有這等禁制之力,可要小心了。”
李道玄擡頭看着前方的火焰之浪正在慢慢吞噬過來,心中也是着急起來:“閣下既然處心積慮來到這裡,難道就沒有抵禦之法?”
被附身的花滿袖淡淡說道:“五行禁制之門一旦開啓,沒有祭品是不會停下的。方纔黑水之門大開,幸有花家那些蠢材與蛇人們爲之生祭。如今火門再開,須得還有一人前去生祭纔是。”
她說着,伸出一隻小手,雙腳懸浮起來。李道玄身後的阿幼黛雲只覺身前一股大力發來,還未聚起靈力抵抗,就被花滿袖隔空吸到了手中。
李道玄大喝醫生,身子向前傾動,但一股冥力如繩索一般捲了過來,將他捆得結結實實。被附身的花滿袖搖頭嘆道:“你呀,空具一身冥力血脈,卻還要學什麼人間道法,真是浪費。”
李道玄卻立刻感受到了真正冥力的威力,花滿袖施展出來的冥力並無奇特之處,但極爲凝聚,就如自己在洛水下壓縮出的靈石一般,那是靈力粒子壓縮到極致的力量。
他低頭看到腰上浮現出來一條肉眼可見的黑色繩索,腦海中卻在飛快的想着應對之法。
阿幼黛雲被花滿袖擒在手中,口中卻蛋蛋道:“你若不放我下來,我這就自裁而死,這裡一共四個人,還有四道門需要生祭,我若死了,你也沒有機會去門內拿那河洛圖書。”
阿幼黛雲說着,口中含着一支細長的銀針頂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花滿袖一瞬間呆了一下,卻低聲笑了起來:“你想威脅我?我本體還在雲深谷中,不過是附體在花滿袖身上,又什麼怕的。”
李道玄此時得阿幼黛雲提醒,腦袋卻是靈活起來,知道這冥界怪物既然還有心說這些,必然是被阿幼黛雲捉住了痛腳。
他腦袋飛快的轉動着,口中大喝道:“你若不放開她,我也自裁於此。”他說着沉吟道:“這裡既然是五行之地,藏着那神妙的河洛圖書,必然不是那麼好進去的。如果我猜的不錯,開啓這秘洞的機會不多吧。”
李道玄越說越是肯定:“你以夢境控制花滿袖,一邊運送蛇人去長安,一邊還要分心挖掘這地洞。必然是因爲時間緊迫,我想此地一年只能開啓一次把。”
被附身的花滿袖臉色一變,忽然低聲一笑,放開了阿幼黛雲。她望着李道玄搖頭道:“不是一年開啓一次,而是五百年方得開啓一次。”
她說着說着竟然盤腿坐了下來,伸出手指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古怪的符號:“洛水下這河洛圖書所藏之地乃是五行匯聚之所。每隔一百年,洛水河流就上漲兩分,五百年上漲一寸,這裡才能得進入。”
花滿袖口中說着一笑:“至於運送蛇人前往長安,那可不是我的主意,不過是花家這幫蠢才自作主張而已。”
李道玄此時伸手拉住了逃離生天的阿幼黛雲,眼望那慢慢捲來的火焰巨浪,感受着灼熱的氣息。此時火浪距他們不過十丈之遙。他輕聲問道:“你可沒事?此人古怪的很,莫要中了他的暗算!”
阿幼黛雲深深望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雖然逃了一劫,但若沒有生祭,最後終究還是躲不過五行禁制之力。”
李道玄卻望着一直在地上演算的花滿袖,低聲道:“且等一等,看他怎麼說。”
地上被附身的花滿袖畫了數十道古怪的符號,忽然擡頭笑道:“李道玄你倒是對我很有信心呢,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五行之門乃是神人所造,自然契合天意。我現在便是要找一找‘五行之缺’!”
五行之缺,李道玄一愣:“何爲五行之缺?”
花滿袖又畫了幾串符號:“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剋相生,若是五道禁制一起施展開來,那是沒有任何法子的,若只單獨一門,卻可利用相剋之道,找到這些禁制之術最爲薄弱之地。這便是五行之缺!”
她似乎計算完了,站起身來看看四周:“這次是火門禁制,那五行之火乃是太陽之極限,其最弱處卻在何處呢。”
阿幼黛雲卻笑道:“原來是五行相生相剋,我卻知道了。那水克火。用出水元靈力,不就可以對付這火浪禁制了麼?”
李道玄心中微動,立刻凝聚起了水元靈力!
但花滿袖面帶冷笑,搖頭道:“五行之說若是這般簡單,那也不會傳承這麼久了。你只知道水可以克火,但別忘了,火還能克水呢?”
阿幼黛雲出身西苗,對於這五行之說也只是知道皮毛,聽到這裡不禁搖頭道:“不是水克火麼,火怎麼能克水?”
花滿袖揹負雙手嘆道:“蠢材,難道沒見過驕陽如火,大河干涸的時候麼?大河滔滔之水尚且被驕陽烤乾,這不是火克水麼。”
阿幼黛雲聽得也是一笑:“原來五行相剋也講究實力高低,本事大的能反克之。”
花滿袖沉吟道:“正是這個道理,如今火大,咱們就不能以水相剋,那樣反而會被克。”
李道玄聽到這裡忽然想到小時候在雲州的一件往事,不禁低聲道:“咱們可以以火克火!”
阿幼黛雲和花滿袖都是古怪的看着他,不知這以火克火之法。李道玄微微一笑:“我少年時曾在雲州野外被山火困住,那時候也是被逼無奈,便在身前先放了一把火,原是要自暴自棄之意。”
花滿袖此時帶着黑氣的兩眼卻露出了驚喜之意,接口道:“但你在身前放的這把火卻救了你是不是?”
李道玄點頭道:“不錯,這裡面的道理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但身前之火燒光了我身邊的野草,那大火就繞過了我。卻得以逃脫。”
花滿袖哈哈一笑,拍手道:“正是如此,咱們倒可以試試。”
他們說着話的當口,那火焰巨浪已撲到了近前,最近處吞吐的赤色火焰已卷出了一丈長的火氣。
被附身的花滿袖跳到了李道玄身前,加上那蛇人,死人緊緊的擠在後面石壁上。
她看着前方火浪如潮,沉聲道:“待火撲來時,你只聚起火元靈力將咱們裹住。這靈力之火你可以控制,咱們都能忍受過去。姑且試一試。”
李道玄深深吸了一口灼熱的氣,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在減少,只剩下火氣。他緊緊握着阿幼黛雲汗溼的小手,心中一動:“原來她也會害怕!”
此時那火浪席捲而來,已燒到了諸人的腳下。李道玄噴出一口火元靈力,腳下一道火元靈流生起,就像在腳下綻開了一朵金色蓮花一般。
飛舞的火元靈力在他的控制下包裹住了所有人。此時那火浪也捲了過來。五行火門的禁制之力與他身上的火元靈力一經接觸之下,便奇異的拐了一個彎,向兩側繞去。
頓時,整個地洞都被火浪佔滿。幾人在李道玄的火元靈力包裹住看去,四周俱爲一片赤紅之色,眼中再看不到其他顏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赤紅之色倏忽退去,就如浪潮飛快退去一般,席捲着被火焰燒熔的地面岩漿。
整個地洞里布滿了灰白色的氣息,除了他們幾個所站之地,其餘地面都冒着白氣,在視線中望去,似乎地洞大地都扭曲了。
李道玄小心的維持這火元靈力,待到確定那火浪退去,這才小心的收了靈力,只見地面之上冒出了白色的氣泡。
他輕輕運轉一道水元靈力,嗤啦之聲不絕於耳,前方發軟的地面變得再次堅固起來。化成了帶着花紋的古怪石頭。
被附身的花滿袖擡頭看了一眼,低聲道:“咱們去五行門前看看,水火過後,那一道就是木門禁制了。”
阿幼黛雲也是說道:“且去前邊,水火之門不是打開了麼,咱們可以躲進這兩道門裡。”
於是李道玄貼着地面御風而起,帶着幾人衝過了岩漿遍流之地,到了後面的五行門前。
這裡是地洞最深處的位置,古怪的地形圍城了一個四方形,依稀便是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現出四道顏色不一的大門。
四門所圍的空間中間,在大地上卻現出第五道門,那是黃色的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