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洺州防禦使、西山巡檢郭進,相州防禦使党進,棣州防禦使何繼筠、懷州防禦使康延昭,以及鎮州兵馬使姚內斌,也相繼入京。
對於這幾人,李嘉一向是安撫爲主,一邊誇讚着他們的功績,一邊又給他們畫餅,言語打下太原,功勳怎樣,賞賜又是爲了哪般。
而在這幾人中,郭進與黨進,卻是讓李嘉頗爲看重。
郭進也是典型的亂世武人,他在後漢時就投靠了劉知遠,然後就是後周,趙宋,到了大唐,他依舊駐守北方抗敵。
而且,他這個武夫,還比較特別,在駐守洺州時,由於北方多山,亡命之徒極多,他也彪悍,致力於剿匪,使得河北數州一片安寧,得到了百姓的擁護。
武力方面,最有名的,莫過於孤軍阻擊契丹兵馬,而據李嘉所知,如果歷史不曾改變的話,他在遼州,阻契丹六萬兵馬,使其無功而反。
可謂是悍將。
党進,則更加離奇,他是杜重威的家奴出身,杜重威被殺後,党進因膂力過人被編入軍伍,深受兩朝信賴。
而趙匡胤,更是對其信賴有加,讓其掌控侍衛親軍步軍司,約莫禁軍四分之一的實力。
李嘉上任後,就把他這種人才,挪到相州,防備北漢。
至於鎮州兵馬使姚內斌,則屬於契丹降將,比較驚奇的是,去年他的家屬,突然被他的朋友從幽州救回來,以致於他心思振奮,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清心寡慾了。
當然,家屬也去了汴梁,這是應有之意。
李嘉見着幾人,和顏悅色,談了一會兒,這纔將自己的北伐戰略說了出來,然後問道:“石嶺關之地,乃是阻攔契丹騎兵的要地,必須要被搶佔,而,不知諸位,哪個有信心守住這座雄關,並且,堅守到太原城攻破?”
這話一問,其他人也就罷了,唯有党進,郭進,姚內斌三人,屬於近水樓臺,所以,此話實際上是問他們三個。
姚內斌神色自若,思慮再三後,咬着牙說道:“末將擅長騎兵,對於守城,也有些想法,但最多隻能堅守月餘——”
“恩——”李嘉點頭,說道:“你去往鎮州也才一年多,能守住一個月已經算不錯了。”
“末將不善於守城——”党進羞愧道:“但末將最擅長反而是征戰,只要給我數千騎兵,數萬契丹人來了,我也不怕。”
話語說到現在,等於都是廢話,衆人的目光看向了郭進。
郭進雖然說是武將,但實際上他粗中有細,不僅沒有武人的粗魯,反倒是有幾分文人的儒雅,畢竟擔任過十幾年的地方刺史,受到的薰陶在所難免。
文武雙全,前途無量。
見到衆人的目光,郭進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擡起頭,當仁不讓的說道:“只有與末將兩萬兵馬,器械輜重不缺,別的不好說,守住一個月,末將還是有把握的。”
“一個月不夠啊!”
李嘉聞言,臉上浮現出笑意,他大聲道:“一個月不夠,你要給我守住兩個月,爭取三個月。”
郭進聞言,臉色大變,這不是難爲人嗎?
而皇帝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大吃一驚。
“我命你爲北面都統使,統帥鎮州、相州、洺州,趙州,磁州,五州兵馬,加在一起應該有四萬人了吧,我都給你指揮,你要拿下石嶺關後,守住至少兩個月。”
“至於錢財,我與你們犒賞二十萬貫,若是完成了任務,功勞另算,我再加與你們三十萬貫——”
“這——”這話,在場的衆人,大吃一驚,四萬人,五十萬貫,好大的一筆數目,讓人膽顫心驚,甚至生出無窮的貪慾。
“末將,定能守住兩個月——”郭進感受到了無比的信任,胸脯起伏不定,單膝跪地,激動地說道:“末將願立下軍令狀,若是未能達到,提人頭來見。”
“哈哈哈——”李嘉大笑,將他攙扶起,說道:“人頭也就罷了,契丹人哪有將軍的命重要,我還要你駐守北疆呢,軍令狀之類的,不提也罷——”
這話一說,反而讓郭進越發的激昂起來,他面露感激,心中下定決心,定要守住兩個月,甚至三個月。
“党進、姚內斌二人,聽從郭將軍的指揮,阻遏契丹騎兵,至於錢糧方面,我以翰林學士陶谷爲糧運使,組織錢糧輜重事宜。”
“至於西面——”李嘉又看向了,懷州防禦使康延昭,建雄軍節度使趙延徽,這才說道:“以建雄軍節度使趙延徽爲西面都統,統領西面兵馬,雷德驤爲糧運使。”
“末將遵命——”
雷德驤,北宋時期的大理寺卿,因爲得罪趙普而被貶,不過能力不錯,爲人正直,李嘉也是不拘一格的任免。
說完之後,李嘉又賞賜了些許財貨,這才罷了。
而,唯獨郭進被留下來,受到一衆人等的羨慕。
郭進也是激動莫名,心情忐忑。
李嘉飲着茶,見後者模樣,不由得笑道:“卿家上馬抗敵,下馬治民,我早就聽聞許久,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郭進聞言,謙虛道:“末將雖然書讀的不多,但也知曉爲父母官,護境安民乃是本分,這是應該做的。”
“只是,你這般嗜殺的性格,也是要改改了——”
李嘉搖搖頭,將一疊地方的彈劾奏章,甩到了桌案上,全部都隱去了姓名。
郭進瞧了瞧,不以爲意地說道:“末將只是殺了應該殺的人罷了,這些彈劾,末將都認了,但卻不覺得錯。”
李嘉聞言,不由得哂笑。
郭進此人,治軍好用嚴刑峻法,並不稍有違背,就是被斬殺,軍中怨聲道載,卻不敢忤逆。
甚至,他對於治家,奴婢家僕,也是用軍法從事,稍有不對,就是砍殺了事。
這就好比人的強迫症,就見不得違逆秩序。
比如,太行山附近的盜賊甚多,只有他一人看不過去,經年累月的進行剿滅,屠殺,一律不得妥協,沒得招撫,要知道許多百姓也是迫不得已罷了。
這般的如強迫症般的性格,官場上自然見不得待見,彈劾頗多。
“亂世用重典不錯,但,卻不能違背軍規,懲戒事宜,自有憲兵司處置!”
李嘉眯着眼睛,輕聲說道,這纔是他獨留郭進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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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利劍,一個不好,還真容易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