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夷制夷!””衆人頓時爲之失聲。
李嘉則放眼望去,說話的,既不是大管家王寧王判官,也不是一向陰沉的李信,仔細瞧來,卻是個年輕的書生。
模樣長的還算端正,十七八歲的年紀,脣紅齒白,卻是個俊俏的小郎君,若非其一身讀書人裝扮,李嘉還真的以爲是個女的呢!
“放肆!”李嘉還未明言,一旁伺候的皇城司使田忠就跳了出來,尖聲呵斥道,維護議事堂的規矩。
“這位是?”李嘉則不以爲意,扭過頭,對着王判官問道。
“此乃前進士範棣,字子棠,年紀雖幼,卻滿腹經綸,對於政事看法獨妙,目前爲都督府文書,專事與草擬文案!”王判官連忙站起身,回稟道。
“哦?既然你有法子,就說出吧,咱們是議事,不拘泥官職大小!”李嘉哈哈一笑,頗爲爽朗的說道。
堂上的衆人,文臣方面,王寧作爲判官,居左手邊,因爲唐及五代,以左爲尊,李嘉這是明晃晃的表示,以文爲要。
位居次席的,則是工部侍郎孫釗,然後就是興王府尹李郜,之後就是太學生領導者書記官傅寧,以及李淮等佐官,皆拱手而立,認真聽着。
武官方面,則以都督府親軍元從軍張虎子爲首,其次是左羽林軍都指揮使李信,右羽林軍都指揮使李威,左龍虎軍張維卿,右龍虎軍黃勇,以及神弩軍黃陽,以及況毅等,可謂是人才濟濟啊!
“稟都督,李將軍所言極是,占城國溼熱難耐,一年中竟然有半數時日都在下雨,泥濘難行,這也是爲何後漢所以棄之所在!”
範棣瞧着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心中瞬間一笑,先聲奪人的效果出來了,他不由得挺起胸膛,昂聲說道:
“占城離朝數百年,俗不通,言不順,中國何以治之?某則言,以夷制夷!”
“占城者,城不過十數,皆爲小王,其國主獨佔大城,若殺之,佔其城,有其國,分其衆,設一都護統兵千人治之,日後徐徐遷徙民衆,數十載後,自然爲中國。其餘小王,臣之,每歲貢其物,獻其兵,充裕國庫,練養冰甲,豈不美哉?”
聽到這,包括王判官在內的衆人,一臉恍然大悟模樣,對他們而言,第一次知道這個占城王國原來似東周的模樣,不只有大王,還有小王。
對於這位書生,光是個博覽羣書,就讓衆人瞬間刮目相看,紛紛行以矚目。
李嘉聽到這,則有些明白,這不就是後世殖民嗎?
佔據一塊最肥沃土地,然後奴隸其百姓,再從全國各地將罪犯等遷徙過來,慢慢地進行開墾繁衍,以中國人的繁衍速度,幾十年的確很容易。
順便還組織一下土著人的軍隊,爲其效力,開拓,如此一來,就是螞蟻食象,不痛不癢之間,佔據了好大一塊地方。
占城王國,也只有占城港附近最肥沃,這也是爲何其爲大王的緣故,再設立一個都護府,稱作占城都護府。
“啪啪——”李嘉拍了拍手,高興地說道:“未曾想到,都督府竟然有這樣的人才!”
“爲都督賀——”
“恭喜主公喜獲良才!”
…………
“區區文書,豈能匹配君之才也?”李嘉看着這位年輕的文書,再瞧瞧衆人羨慕的目光,心中一笑,不由得高聲道:
“就憑藉君今日之言,即日起,君當爲都督府書記!”
“多謝都督——”範棣年紀雖輕,但卻有城府,只是微微一笑,彎腰受之。
見此,李嘉更加滿意了,回首對着衆人道:
“今日,占城國之事次之,只爲得範書記而喜!”
隨後,李嘉就擺起了宴席,美酒佳餚,令人振奮,歡樂的聲音,在整個都督府響起,女樂之聲,傳遍了大街小巷。
排隊候立的官吏們,則用滿是羨慕的目光,瞅着那笑聲之處,心中立下了誓言,定要高升,享受那醉人的宴席。
路過的行人們,則不以爲意,幾個月前,哪個貴人府邸不是如何,酒肉不斷,宴席不停,如今不過是重複罷了。
只有那些滿腹牢騷的舊臣們,則嘴邊掛着“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等打臉的話,嫉妒的目光似乎都能把牆穿透。
等到酒席罷了,太陽已經夕下,衆人被侍衛、僕人攙扶着,回了家中,實在不行了,就留在都督府借宿一宿,也是可以的。
望着範棣離去,李嘉醉乎乎的腦袋瞬間清醒,眯着眼睛說道:
“這範棣,什麼來頭!”
“興王府咸寧範家,自前唐以來,其世代爲官,耕讀傳家,在整個嶺南威望甚大,只不過人丁單薄,至本朝時,日漸凋零……”
田忠作爲皇城司使,做事很認真的,博聞廣記是必須的,李嘉剛問,他立馬說了出來。
“嶺南範家?世家嗎?”李嘉似乎從某些客商嘴中聽說話,一時間記不起來,反正這個範家,很厲害的樣子。
“果然是風流倜儻,是個人物!”
“現在何曾有過世家?真正的世家,早就被黃屠夫屠了個乾淨!”田忠低着頭,笑着說道。
“你說的也對,這世道,哪有什麼世家,都被那羣兵匪們搶了個乾淨,不過,範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有些人才的!”
李嘉笑了笑,範家的投靠,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地主士紳們表示對他的認可,自己某種程度上而言,也屬於官僚地主的代言人了?
管他什麼地主,只要繳稅了,都是良民。
範家勢力很大,自然,在番禺城擁有院落,待範棣回到家時,只見書房燈火通明,一個人影正埋頭寫字。
“阿耶——”恭敬地彎腰行禮。
“回來了?瞧着你的面相,想來今天不錯!”範父放下筆,饒有興致地問道。
“兒今天出了風頭!被提爲書記官!”範棣惜字如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