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夕陽城外雪,相將十里異陰晴。
燕京周邊地區明明還是晴天,燕京卻悄悄下起了鵝毛大雪。
這次不同於上次引發網友爭論的“局部有雪”,而是整個燕京都被覆蓋。白茫茫一片,天地寂寥。
一處京郊的莊園裡,三尸正坐在涼亭裡煮着一壺茶。
三尸全身上下只穿着一襲單衣,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寒冷。
而坐在三尸對面的一箇中年人卻是羽絨緊裹,一副寒冬臘月的裝束。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相信王庸這兩天就會來找你。屆時還有勞三尸大師費心。”中年人道。
三尸眼皮一翻,眼中隱隱有精光流轉:“雖然馬遊跟雷道長的死亡報告還沒傳回來,但是我有預感王庸很可能不同以往,不然馬遊跟雷道長不至於死的如此之快。聽武當看門的道士說,王庸去了武當後山僅僅五分鐘,就走了回來。除去路途時間,兩人動手時間應該只有不到一分鐘。這就有些可怕了……”
“三尸大師,如果是您動手的話,大概多久可以殺死雷道長?”
“一分鐘。”三尸伸出一個手指頭。“如果是趁其不備偷襲的話,還能更快,一掌就死了。”
中年人長出一口氣:“那三尸大師肯定穩操勝券。我派去的四個高手被王庸殺了三個,無異於當衆打我鄭家臉面。這還不算什麼,最讓我倍感憤怒的是——他竟然還敢回來!以往有不開眼的傢伙得罪了鄭家,莫不是像是隻流浪狗一樣夾着尾巴逃竄,連面都不敢露。唯獨這個王庸,如眼中釘肉中刺,讓我寢食難安!”
中年人卻不是別人,正是鄭容父親。
三尸隨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鄭容父親。
“不管是眼中釘還是肉中刺,只要它長在你的身上,就可以拔掉。雪天美景,不談其他,喝茶。”三尸舉杯道。
鄭容父親雖然欲言又止,可還是點點頭,默默飲茶。
雪越下越大,將整個莊園銀裝素裹,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而這裡,就將是王庸的葬身之所。除了三尸這個丹勁大高手守株待兔之外,鄭容父親還在莊園周圍安排了十幾個槍手,務必要將王庸格殺。
這幾天鄭家無論是外部還是內部環境都相當被動,鄭容父親不光要承受另外幾家的攻訐指責,還要承受鄭家其他人的質問。
鄭家這艘大船傾覆的可能性不高,但是他這個掌舵人被替換的概率在如今這環境下卻是不低。
“殺了王庸,就一了百了、風平浪靜了!”鄭容父親一口將杯中茶飲盡,起身離開莊園。
…………………………
明珠。
提籃橋附近一座大型搏擊俱樂部裡,此刻正人聲鼎沸。
這裡名義上是一個俱樂部,實際上是一個有名的黑拳賽場。無數的國內外黑拳高手都涌入這裡,爲了金錢跟成名而賭上一切。
而無數富豪權貴也都喜歡來這裡豪賭一把,體驗一下那種腎上腺素激增的快感。
在這家黑拳賽場裡,每一場拳賽的投注金額都高達億元,堪稱整個亞洲最吸金的拳場。
這樣一個銷金窟,就掌控在鄭家的手裡。雖然在龐大的鄭家產業中,算不得多麼舉足輕重,可也佔據一席之地。
“打死他!”
“打死他!”
看臺上一個個雙眼發紅的看客們高舉着拳頭喊叫,八角籠裡兩個赤着上身的拳手則正進行着生死搏鬥。
嗤啦!
其中一個泰拳拳手忽然發動強襲,一把將另一個拳手的半條胳膊撕扯了下來。鮮血淋漓,白骨森森,異常恐怖。
可看臺上的看客們全然不覺,兀自瘋狂的大叫着。
拳場經理看着這一幕,笑了起來:“這個宗拉是個人才,自從簽約我們拳場以來已經爲我們賺了幾個億了。當初簽下他真的是明智之舉,他矮小瘦弱的外形實在太有迷惑性,許多人一看體型對比就覺得他打不贏。殊不知,他還沒輸過。”
另一個拳場負責人贊同的點點頭:“沒錯,這是一顆搖錢樹,要保護好。實在不行可以把分成比例稍微提高一點,給他點甜頭。另外咱們拳場最近新籤的幾個拳手也不錯,都是好苗子。可以預見未來一兩年內,整個拳場的業績都能翻上幾番,你我兩人或許能夠離開這裡進入鄭家核心層也說不定。”
“核心層就不想了,不過只要咱們做好了,鄭家那位稍微給咱們露點殘羹剩飯就足夠吃一輩子了。加油吧!”
兩個拳場負責人彷彿都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只是兩人的幻想還沒結束,忽然就見拳臺上傳來一聲屋裡哇啦的怒喝。
卻是泰拳手宗拉的叫聲。
兩人擡眼看去,只見八角籠裡驀然多出一個不速之客。
這人帶着一個山鬼面具,模樣猙獰。八角籠的鐵門整個都倒塌在地,顯然這人是直接轟穿鐵門進入的八角籠內。
“你是……什麼人?”宗拉用不甚熟練的漢語問。
“敵人。”面具人回答。
“找死!”宗拉大吼一聲,將手中剛剛撕下的一條胳膊朝着面具人扔過去。
然後瞬間一記膝撞爆發出尖銳呼嘯之聲,撞向面具人心口。
一言不合直接殺人。
黑拳就是這麼殘酷,人命在這裡從來不值錢,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
宗拉作爲老拳手,自然不會留手。只要對方進入了八角籠,就等同於找死。怪不得他!
面具人一動不動,看着宗拉幽幽嘆口氣:“你若稍微留一點情,我也不會趕盡殺絕。可惜……”
說完,面具人動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指,勢頭緩慢,輕飄飄刺向宗拉。
宗拉不屑一笑:“哼!又是你們華夏那些花拳繡腿的功夫嗎?給我……”
然而,宗拉下一句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就聽咔嚓一聲,面具人的手指點在宗拉喉結之上。
瞬間宗拉喉骨碎裂,脖頸一軟,轟隆一聲栽倒在地。
宗拉的連勝,就此終結。
而八角籠裡那個失去一條胳膊的拳手失聲叫道:“金槍指!原來真的有這種功夫!”
啪嗒,兩個拳場負責人手中的香菸掉在地上,呆若木雞。
“好!”看臺上立馬響起山呼海嘯的叫喊聲。
面具人看一眼那些猶如打了雞血的看客,忽然冷哼一聲,轟隆,八角籠半邊鐵網直接被踢飛。
一扇鐵網發出凜冽破空之聲,擦着看臺上那些看客們的頭皮,徑自釘入牆壁。
瞬間,整個拳場鴉雀無聲。
那些高高在上,恍如看鬥獸場馬戲一般的看客們全都頭皮發麻,面色蒼白,再也不敢叫喊一聲。
面具人環顧一週,目光最終定格在全場負責人身上:“把你們拳場能打的都一塊喊來,我趕時間。”
負責人嘴角抖動一下,隨即目光發狠,低聲道:“等着!”
片刻後就見八個氣勢如虹的拳手魚貫而來,一個個目光挑釁看着八角籠裡的面具人,不屑一顧。
“八個?雖然少了點,不過也湊合。”面具人自言自語,隨後驟然身形一動,整個人如大鳥從八角籠裡撲出,落入八人之中。
此刻那些自詡見多識廣的看客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虎入羊羣”。
這八名拳手無一不是拳場的精銳,每個人都戰績彪炳。就算是拿槍掃射,都未必能夠短時間內解決他們。
可眼前這個面具人卻像是一架人形收割機器,兩隻手如鐮刀揮過。
咔嚓,咔嚓,咔嚓……
面具人的手刀碰到哪裡,哪裡就響起骨裂之聲。
一眨眼功夫,八名拳手就跟小麥一樣倒下,喪失了戰鬥力。
雖然沒有像是宗拉一般丟掉性命,可這輩子也別想再打拳了。
“還有嗎?”面具人語氣平靜問。
全場負責人雙腿顫抖,只覺全身血液都被冰結,動也動不了。只能牙齒上下磕碰,結結巴巴回答:“沒……沒了……”
面具人搖搖頭:“什麼全國最好的拳場,不堪一擊!”
說完轉身離去。
拳場負責人鼓起勇氣大喊一聲:“你到底是誰?”
得到的只有兩個字:“敵人。”
是役,鄭家明珠拳場聲譽掃地,這個遠近聞名的銷金窟一夜之間跌落神壇。
而類似的事情並非僅僅發生在明珠,從明珠畫一條線到燕京,沿途的重要城市只要有鄭家黑色產業,就無一例外遭遇面具人的襲擊。
賭場、放貸公司、鬥狗場、跑馬場、建築承包公司等等,但凡形成一定規模的地下產業,全都被面具人單槍匹馬橫掃一遍。
而這個面具人似乎葷素不忌,連那種賣幾顆小藥丸的小酒吧都沒放過,只要跟鄭家沾邊的黑色產業,都無一倖免。
這些黑色產業雖然單個拿出來不起眼,但是加起來卻是一筆巨大的收入來源。鄭家以燕京爲中心輻射的地下產業鏈,一朝被毀。
那個連模樣都不知道的面具人,從始至終只留下兩個字。
敵人。
鄭容父親聽說之後,只覺渾身顫抖,幾欲昏厥。
別人或許不清楚“敵人”倆字的具體含義,但是鄭容父親卻是一清二楚。
所謂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王庸!
這天底下,也就只有王庸能夠單槍匹馬連挑鄭家這麼多地下勢力!
這些地下勢力雖然上不得檯面,卻是一個大家族不可或缺的重要助力。而現在,卻全都被王庸毀了。
鄭容父親連活吃了王庸的心都有!
想起上午另外幾家對頭家族的聯合施壓,似乎他們加起來都沒王庸這麼亂搞讓鄭家感覺肉痛。
“拿地圖來!”鄭容父親怒聲道。
秘書趕緊將一份鄭家產業分佈圖遞上。
鄭容父親盯着地圖看了片刻,隨即用紅筆在地圖上標出幾個點。
“燕京周圍地市的產業都被王庸掃了一遍,王庸下一步的目標肯定是燕京!吩咐下去,即刻調派人手加大警戒力度!另外,讓三尸大師趕到這家會所。這裡往來的不乏達官貴人,萬萬不能讓王庸連這家會所都搗毀!快去!”鄭容父親揉揉額頭,吩咐。
秘書應聲而去。
只是鄭容父親不知道,他在別處嚴防死守等待王庸上門,王庸此刻卻悄無聲息趕往了三尸所在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