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秦舒玉已不想再多言語,他看向身邊的許清妜,嘴角微微上揚,道:“清妜,想不想找個人練練手?”
許清妜眉眼一彎,那雙幽眸之中,似乎有着風暴正逐漸聚集,她瞥了一眼向祖佩,道:“你是說和這個人?”
秦舒玉旁若無人的捏捏許清妜的手,笑着反問道:“怎麼,沒有信心?”
許清妜搖搖頭道:“我怕他不會和我打。”
聽得兩人之間的簡單對話,人羣又是一陣起鬨,道:“這秦少莊主魔怔了吧,竟然讓自己修爲不過靈海境二重的妻子去和向家二少爺打,還聲稱練練手?”
“莫不是這小子自己害怕敗在向家二少爺手上太難看,所以慫恿自己的妻子出手,畢竟,他剛剛纔吹噓自己連殺向家兩員猛將。”
“我看着這秦少莊主此舉的用意,倒像是在羞辱向家二少爺。”
向祖佩更是橫眉冷道:“秦舒玉,你若還算個男人,就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場,何必拉着一個女流之輩當擋箭牌?”
只有馬家兩位管事在心裡暗自嘀咕,這向二少爺怕是太小瞧許姑娘了。
秦舒玉依舊不理會向祖佩,而是對着許清妜微微聳肩,無奈笑道:“清妜,你若再不出手,你費盡脣舌爲我打造的強悍夫君形象,怕是要被徹底糟蹋,而且這人還瞧不起你。”
許清妜頓時輕啐一口,道:“呸!我巴不得他們多傳你的壞話,免得你到處沾花惹草,給我和君堯妹妹平添姐妹。”
話是這麼說,她人卻已翩然下馬,看着向祖佩跟本不用正眼瞧自己,心中煩躁頓生,眼眸冷了下來。
她最反感這種大男子主義,她認爲真正的大男子主義,應該體現在一個男人對家庭、國家的負責上,而非瞧不起女人。
所以,她腳甫一着地,便順勢輕點足尖,身子如同雨燕一般滑翔而去,右掌之中,藍灰色靈力極速旋轉,漩着一種撕裂般的狂暴之力,對着向祖佩的右肩狠狠拍去。
不願打,就逼着你打。
輕視再加突襲,向祖佩直到許清妜掌中呼呼狂嘯的風暴即將肆虐他肩膀時,他才偏過頭,瞳孔微縮。
此時他意識到,自己輕視了這位姑娘,若不及時抵禦,只怕肩膀要被廢掉。
不過,好歹他也是曾與秦舒玉齊名的天才修者,那怕距離許清妜炫動着風暴利刃的手掌只有一尺之遙,他還是能悄然側身,運轉雪白靈力,橫槍一擋。
許清妜怡然不懼,肉掌直拍上去
砰!
低沉的聲音傳出,風雪交織的氣浪,自兩人周身爆開,地上的枯葉來不及飄飛,就已幾近被撕裂成粉塵,消散而去。
哧!
緊接着,又是一連好幾道讓在場的人忍不住打激靈的膈應聲驟然響起,猶如精鐵被生生割裂。
兩人身形皆是一頓,向後退去。
向祖佩後退之時,腳步趔趄,猛地一跺腳,他才堪堪穩住身形,表情略顯僵硬。
而許清妜則是雙臂輕展,腳尖連點地面,躍出一丈遠後,飄飄然穩住身形,面色如常。
這兩人靈力強度鬥了個旗鼓相當,而在身法上,一個狼狽,一個輕盈,高下立判。
這交手的第一招,許清妜略佔上風。
旁觀之衆皆是在打鬥中求生,自然能看懂場上的局勢,看向許清妜的臉色,已從輕慢變成驚愕,道:
“這女子雖是偷襲,但能在修爲高她一重的向家二少爺手佔去上風,實屬不易。”
“不錯,向家二少爺修爲的確是靈海境三重,不過我聽人說,即便是靈海境四重的修者在他手上,也難討到好去,這女子卻輕易就做到了。”
“如此看來,秦少莊主並非要拿這女子遮羞,而是他妻子確有足夠的實力。”
隨即,他們又紛紛偏過頭來,看着嘴角猶帶着淺笑的秦舒玉,喉嚨不禁嚥了口唾沫。
只要跟他扯上關係的人,似乎都很可怕。
馬家兩位管事現在卻沒有閒心管他們身後這些的閒言碎語,兩人都死死盯着場中的狀況,手也搭在腰間的刀把上,隨時準備出手。
他們只有一個目的,絕不能讓向家二少爺在眼皮底下發生任何意外。
瞅着銀槍上數條較深的劃痕,向祖佩看向許清妜的眼神,漸漸瘋狂起來。
她值得自己出手。
他是好鬥之人,特別是遇到能與之一戰的人之時,心底就會血氣上涌。
此時,他的臉色已變得通紅,眼睛裡也是被血絲充斥着,接下來,他不會再生任何憐憫惜花之心。
所以,一出手便是狠招。
只見向祖佩手中突然寒芒一閃,紅櫻銀槍如同蛟龍出海般躥出,至距許清妜只有兩尺之時,他狠狠一抖長槍,槍尖纏繞着冰寒靈力劇烈顫動起來,剎那間化成四朵冰梨花,朝許清妜雙肩兩肋依次戳出四槍。
四周原本有着炎炎烈日籠罩,酷熱難當,此時彷彿被銀槍上一股深寒之意壓制,變得忽冷忽熱。
馬家所領的隊伍中,不乏靈海境四重的高手,眼中掠過的向家二少爺這驚豔槍法,不禁心中猛地一沉,微微色變。
他們想躲過這一招,也不會太容易。
隨即,他們紛紛瞪大眼珠子,想看看許清妜要如何應對,只見她雙手手腕輕抖,翻騰於玉掌間的淺藍色靈力竟伴着輕微的龍吟之聲,猶如蝴蝶穿花般將四朵冰梨花槍影一一化於無形。
向祖佩只覺得右臂中接連傳四股巨大的纏繞之力,差點把他手中長槍繳走,微微一驚,連忙腳掌猛地跺地,借勢雙手持槍,在讓衆人手腳發涼的震撼中,直往前刺去。
此時,不再是挽出幾朵冰梨花,而已成漫天槍影覆蓋許清妜全身,他打算讓其難以招架。
許清妜瞬間明瞭,對方使得是一力降十會,自己這一招龍纏手已用不上,不過,她眼神淨澈,絲毫不慌。
鋒芒太盛,不可強掠,避之。這是秦舒玉教她的。
故而,許清妜側身一讓,順勢後倒,竟如落葉一般,彷彿被這漫天槍影上暴虐的氣勁吹飛,堪堪躲過被槍尖刺穿。
衆人心中忍不住感嘆,這向家二少爺出招真狠,這姑娘躲得真險。
連續被許清妜輕巧化解自己之前殺人無往不利的兩招,向祖佩眼裡都快激憤得要流出血來,他顫聲愴然道:“莫非,我真的連秦舒玉的女人也打不過?”
忽地,他竟笑了起來,面色很慘,這是一種病態的笑。
兩招刺空,絲毫沒能磨掉向祖佩心中的驕傲,反徹底激發了他不服輸的念頭。
他緊咬嘴脣,被咬破出血也不管,只知手持一杆紅櫻銀槍,再度欺身而上,刺,點,挑,掃,槍頭舞動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連潑水也不能入,招招都是殺意畢現。
他整個人化作一團灰白雲影,在場的許多人已看不清他的身形。
許清妜應對的動作看起來要寫意許多,她時而化身雨燕,快速穿梭在樹林之間,時而,又如同落葉,隨風而起,無風葉落。
彷彿她本就是一道風幻化。
雖然同樣變換多端,飄忽不定,但她的一舉一動都清晰地落在衆人眼中,不少人都替她捏把冷汗,生怕這嬌滴滴的身子,被戳幾個大窟窿,那未免也太煞風景。
大美人即便處於敵對之中,也總能俘獲人心。
可他們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不知爲何,向祖佩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無一絲空隙的槍影梨花,卻沒有一朵能占上許清妜的衣裳。
只有那八位靈海境四重的修者一眼看破了其中的奧妙,許清妜每次都能堪堪躲過槍尖,全仰仗於她那絲毫不拖泥帶水、妙到毫巔的身法,
或許,與她修煉的功法屬性有關。
秦舒玉依舊是一臉笑意,完全不覺得意外,因爲,在黑虎寨的第三個日子,他與許清妜對練之時,也沒少吃過後者這能隨心所欲的詭異身法的苦頭。
而當他想對這個翅膀稍硬的大美人,上下其手佔便宜的時候,一般要麼是美人兒主動,不依的話,他就得使出飛沙流影才能跟上得償所願。
而對這種無力感體會最深的,當屬向祖佩,此時,他的內心憋屈無比,有力使不出的感覺,任誰也不好受。
是以,他的槍法不再密不透風,槍尖上的寒星已不如先前那般冷冽。
許清妜心念一動,嘀咕道:“是時候出手還擊了。”
她身形一讓,再次輕易躲過向祖佩刺向自己小腹平平無奇的一槍,悄然轉身,便已掠到後者的背後,掌中風暴攏聚,狠狠擊出。
她也想試一下以暴制暴的感覺。
嘡!
即便是銳氣有所消磨,向祖佩對於危險逼近的反應,還是極端敏銳,他也是瞬間轉身,橫槍格擋住許清妜的掌風。
旋即,他冷笑一聲,揮槍一掃,一招“橫掃千軍”裹挾肆虐寒意朝許清妜腰眼掃去。
原來,他已變換戰術。
剛纔還爲向家二少爺但心的衆人,此時又掛心上了許清妜,他們深知,後者身法再好,此時也絕不可能躲過這一招。
因爲許清妜這一掌生了狠心,招式用老,撤回之時,身體必然會出現一瞬間的僵直,而高手過招,往往決勝只在須臾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