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們商量定了之後,就開始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果然,沒過幾天,郝文靜就來找我了。
郝文靜承認,關於藍楓的流言,就是她散佈出來的。她說,她是爲阿白抱不平,我之前那樣對待阿白,她覺得氣憤,她爲阿白叫屈,而且,阿白自己也委屈,所以,她在不理智之下,散佈了流言。我明白,這都是郝文靜找的藉口,但是我卻沒有戳穿她。
我故意憤怒起來,郝文靜一個勁地道歉,然後說,要不,我們約個地方,她把阿白叫出來,讓阿白和我好好談一談,也許我們之間的“誤會”會解除,她和阿白也爲她散佈流言這件事道個歉。
我故意說,我不想去,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好文靜現在已經徹底成了阿白的馬前卒,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正直而善良的女孩了。果然,我拒絕了之後,郝文靜還是不放棄,反反覆覆勸我給個面子,讓我一定和阿白見面。
我覺得時機成熟了,於是說:“看你這麼誠懇,我想了想,這樣吧,如果阿白真的有那個心的話,你讓他親自來找我!”
“我請你還請不動嗎?”郝文靜使出了激將法,有些軟磨硬泡的意思,但是,我不爲所動,我說:“你還真說對了,你請不動!畢竟,你是個女孩子,而且是阿白的女朋友,我和阿白之間的事情,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情,要解決,就讓他出面!他躲在後面,讓你出面,是個什麼意思?”
郝文靜被我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其實是一個嘴比較笨的女孩,不會花言巧語。她被我們那麼一說,只好說:“好吧,那我回去給阿白說說,看他怎麼說!”
郝文靜訕訕地離去了,我在心裡冷笑一聲,這一次,阿白肯定要親自出馬了。果然,過了一天,阿白就來找我了。
阿白在二中的校門口給我打電話叫我出去,我出去之後,他一臉堆笑,連連說:“湯河,你還挺難請啊,我讓文靜來請你,竟然請不動,我只好自己來了!”
“你找我什麼事?”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很冷,我必須裝得對他冷淡一些,“你和郝文靜散佈藍楓的流言,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竟然找上門來了。你想找打麼?上次,在趙家村,我們放了你,你對我們保證了什麼?”
“我也沒做什麼啊,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阿白一臉虛僞的微笑,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就被他的微笑迷惑了,可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我知道他是笑裡藏刀。他說:“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過去了!我們都要向前看是不是?這次,我來找你,也是爲了將我們之間的誤會都給消除了,所以,我請你去,我們吃個飯,喝點酒,推心置腹地將一切都說清楚!”
“你真是這麼想的麼?”我故意問。阿白說:“肯定啊,這是我的心裡話!我們現在都是高三學生了,馬上就要上大學了,我們的恩怨應該在上大學之前化解了,以後,出了社會,我們也是好朋友,好兄弟!”
我覺得我裝得差不多了,戲也該轉到下一場了,於是我說:“看你這麼真誠,我就答應你吧!你說,我們去哪兒吃飯?”
“南湖公園邊上有一家菜館,味道很不錯,我以前去過,不如就去那裡?”阿白盯着我的眼睛,看起來一臉真誠。我說:“好啊,那就去南湖公園那邊!正好明天是星期五,下午或者傍晚我可能空,就明天吧!”
“好!那就一言爲定,到時候電話聯繫!”阿白說。
“好,電話聯繫!”我說。
阿白離開之後,我趕緊電話召集我們的人,通知他們,告訴他們:“敵人出山了!”
我將我和阿白見面的情況告訴了他們,然後,我們大家約定晚上見面,商量第二天的行動。晚上,一直等到晚自習下了之後,我才和大家見面,我們去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那是野人的一個朋友家。
我們商量了一陣子,佈置了每個人第二天的任務和分工,個別人的衣着還需要特別注意,怕到時候埋伏的時候被發現。本來,我們不想讓凌娜和藍楓去,但凌娜堅持要去,藍楓也要跟着去,只好依了她們。
我們決定,野人的那些兄弟,面孔看起來比較陌生的,潛伏在南湖邊上,就算被人發現了,也以爲是遊客,而面孔比較熟的,野人和石鎖,需要特別打扮一下,帶上帽子和墨鏡,呆在比較隱蔽的地方,到時候見機行事,而凌娜和藍楓,到時候,和我一起去,她們都是我的女朋友,跟我去,阿白也不會懷疑什麼。除了我、凌娜和藍楓,其他人提前去,尤其是野人的兄弟們,還有孔東、柴小小和程剛,必須提前半天到達,提前埋伏好,並且把武器藏好。
商量定了之後,我送回去了凌娜和藍楓,回家之後,一夜幾乎沒睡着。我的心情很激動,和阿白的這一戰,雙方有很多人蔘加,規模巨大,而且,這很有可能是我中學生涯裡最後一次打架,勝負如何,我現在並不能確定。我希望我們這一邊的人會贏,可是,阿白那邊的亡命之徒也不敢小瞧,所以,最後究竟如何,我心中甚是忐忑。
第二天上午,我也是在忐忑中度過,下午,我磨磨蹭蹭,我覺得,阿白的人,可能也想要晚上動手,所以,我決定快到傍晚的時候出發,到了那裡,不多久,天就黑了。一直到了快傍晚的時候,阿白給我打了電話,我告訴他,我很快就出發,我們說好了見面地點,在南湖公園的南邊,那裡有很多遊樂設施。接完電話,我趕緊把最新信息告訴了我們這邊所有人,並且告訴他們,我要出發了。
凌娜這天沒去體育學院,她和藍楓都在她家,我去她家,帶上了她們,打車往南湖而去。路上,我忽然想起,我還沒有通知奴幫的兄弟,這一次,很危險,我本來不想讓奴幫的兄弟去冒險,但是,他們都是我的兄弟,萬一怪我咋辦?於是,我給幾個得力的兄弟打了電話,告訴他們了一個大概,說他們萬一想幫忙的話,採取自願,自願來的,一個小時後去南湖公園。
我想,一個小時之後,肯定已經打起來了,他們趕到,正好可以幫忙。事實證明,一個小時之後,他們來的正巧,幫了很大的忙。
我和藍楓及凌娜在南湖公園門口下了車之後,慢悠悠地往南湖公園裡走去。我們裝作無意,但在進公園的過程中,仔細觀察了一下環境,我們還看到了野人和石鎖,雖然他們兩個裝扮得跟往日不同了,戴着帽子和墨鏡,但是,我們還是認出了他們,不過,我們裝作若無其事地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天有些冷了,很多人都穿着厚衣服,戴着帽子,這季節,正適合喬裝打扮。
我們進了南湖公園,就往南邊走去,一路注意觀察,阿白叫的人,估計也在周圍,但是,我們卻不認識他們。不過,我們看見了幾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惡聲惡氣的,我猜想,那多半是阿白叫來的人,只不過,此刻,他們並不認識我們。
這個傍晚,太陽早就下去了,颳着風,很冷,公園裡只有幾個遊人,估計再過一陣子,遊人就走光了。等遊人全不見了之後,這個公園裡,就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到時候打架,也比較能施展得開,而阿白他們打算把我弄到湖裡,也沒人看得見。
到了公園南邊,我就看見了阿白和郝文靜。我們走到他們身邊,我說:“這下,我們怎麼走?我怎麼沒看見你說的那個菜館?”
“什麼菜館?”阿白說着,之前一臉的笑容,這時候卻沒有了。我明白,他要攤牌了,看來,他很是自信,完全不用再演戲了。我冷笑一聲,說:“什麼菜館?不是你約我出來吃飯喝酒的麼?”
“蠢貨!你還真以爲我約你出來是想和你吃飯喝酒啊?你他媽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你以爲你是誰啊?”阿白大罵着,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凌娜火了,她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個圈套,但還是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原來設了個圈套啊?你想幹嘛?”
“想幹嘛?我想滅了湯河,就這麼簡單!”阿白說。不知何時,郝文靜早就不見了蹤影,也許她搬兵去了,也許,她覺得她騙了我,心裡有愧,趁早離開了。
“想滅我?你覺得你行麼?”我的聲音很大,我是故意提高聲音,我怕我們埋伏在這裡的人聽不見,故意說給他們聽。
阿白冷笑一聲,說:“立刻,馬上,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我能挑撥禿瓢用摩托車撞死盤玉子,我就能把你滅了!”
“畜生!盤玉子出事,果然有你的份!我就覺得是你給禿瓢出的主意,你他媽先前還裝無辜,今天,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大罵。
阿白說:“那又怎麼樣?反正你今天沒法活着走出這個公園,我還怕你了?不過,你還帶了兩個小妞,也許到時候,我的哥們可以享用享用她們!”
“混蛋!”藍楓大罵,而凌娜一腳踢了過去。阿白躲開凌娜的一腳,獰笑着說:“怒了?藍楓你怒了?你被沈齊用啤酒瓶子開了苞,在這裡裝什麼裝?啤酒瓶子很爽吧?”
“操你媽!”我大怒,一下子朝阿白撲了過去,要和他拼命,我簡直失去了理智,之前一直想着要淡定,可是這時候,我淡定不了了。阿白所說的“啤酒瓶子”的事情,就是沈齊那一晚對藍楓所做的事情,也正是流言的內容。
那個事情,是藍楓,也是我心裡永遠的痛,我們都小心翼翼地不願提起,可是,阿白先是用那個事情的流言擊潰了藍楓,現在,他又用那個事情刺激我,不僅刺激我,也刺激藍楓,更刺激凌娜。凌娜其實早就聽到了流言,她可能不願相信那是真的,她一定覺得是她沒保護好藍楓,才導致藍楓遭受了那種痛苦,她在人前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可是,我瞭解她,她也非常痛苦。
在我撲過去的同時,藍楓似乎被阿白的話所傷,愣在了那裡,而凌娜卻瘋了一樣,跟着我一起撲了過去。在我們撲過去的同時,一幫兇神惡煞的人拿着大砍刀衝了出來,我明白,那就是阿白叫的人,就是那些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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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野人、石鎖、孔東、柴小小、程剛,還有野人的兄弟們,也從另一個方向衝了出來。一場羣架,就這樣開始了。那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羣架,那場羣架裡,有人死去,也有人殘廢,有人受重傷,而且,那場羣架,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那是一場沒有贏家的羣架,是一場上了風城新聞的羣架,是一場轟動了整個風城的羣架,很多年後,回想起往事,那場羣架的過程,還歷歷在目,只不過,參與羣架的那些人,卻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