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沒有察覺到格拉漢姆的眼神,但面對面站立的藍禮卻捕捉到了,一邊解開西裝的扣子,一邊落座下來,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出聲提醒到,“冷靜。你現在的想法很危險,最好不要輕易暴露出來。”
否則……
格拉漢姆的眼神微微一閃,立刻就明白了藍禮的意有所指,但是,他不僅沒有收斂,而且還轉身面向了觀衆,那錯愕而差異的眼神絲毫沒有掩飾,同時還更進一步地解釋到,“剛纔,我正在思考着,上帝,如此場景着實太像馬戲團和馴獸師了……”
“哈哈哈哈!”
全場觀衆拍掌大笑,就連丹尼爾和艾德也是噗嗤一下就爆笑起來。
格拉漢姆接着說道,“我的意思是,主持節目如此多年,我卻從來不曾經歷過這樣的情況:所有觀衆都失去了控制,就好像是一羣瘋子一般,然後,唯一能夠控制現場的就是這位魔術師,除了馬戲團之外,我着實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又是掌聲又是口哨聲,觀衆們紛紛表達了贊同和支持,絲毫不介意自己被形容爲“馬戲團”。
顯然,除了嘉賓之外,“諾頓秀”的觀衆們也必須擁有非比尋常的接受能力。
格拉漢姆轉過頭,舉手示意了一下藍禮,“然後,我流露出了這樣的表情,這位先生意外地捕捉到了,這纔給予了警示。等等,請問一下,你剛纔解讀出我的臉了嗎?”
“抱歉,我不是X教授。”藍禮認認真真地表現出了滿臉遺憾和扼腕。
坐在旁邊的艾德一下沒有忍住,捧腹大笑,整個人狼狽地彎腰下去,動作着實太大了,以至於藍禮不由轉移了視線,“艾德,不用擔心,我也不是萬磁王。”連續兩句調侃,整個攝影棚之中都已經成爲了笑聲海洋。
藍禮卻依舊滿臉認真,一本正經地繼續解釋到,“我只是捕捉到了你的眼神,十分/猥/瑣,似乎正在醞釀着什麼糟糕的想法,所以故意地賣弄機靈,顯示一下我的睿智和危險,在節目正式開始之前,做好防禦措施,給你一個下馬威。”
格拉漢姆誇張地張大了嘴巴,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翻了翻白眼,就好像死魚眼一般,轉過頭,哀怨而鬱悶地向觀衆們求助,彷彿在說:節目還沒有開始,我就受委屈了。
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迴應了,不少觀衆都紛紛鼓掌起來,爲格拉漢姆加油鼓勁;還有更多觀衆則紛紛呼喊着,“少爺,好樣的”,那清晰的聲音通過話筒收音播放出來,再次引發了現場觀衆的一片笑聲。
格拉漢姆重新恢復了常態,面向着紅色沙發,以主人的姿態正式開始了今天的訪談,“雖然說來不可思議,但事實上,藍禮,你從來不曾……等等,你更加習慣於什麼稱呼,藍禮?還是少爺?亦或者是中間名?”
開場就迫不及待地調侃了一次藍禮的世襲貴族身份。
“我相信你可以尋找到最爲合適的稱呼。”藍禮不慌不忙地給予了迴應,重新把皮球踢了回去。
格拉漢姆再次誇張地挑了挑眉毛,和觀衆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在說:你們看到了嗎?就是這樣的氣度和胸襟!
隨即,格拉漢姆就收回視線,接着自己的提問,“藍禮少爺。”他重重地點點頭,強調了自己的稱呼,可惜的是,他沒有看到藍禮或窘迫或侷促的表情,只是淡定地點點頭表示了迴應。“你從來不曾出演我的節目,事實上,這是你第一次出演英國電視臺的節目,對吧?”
“是的,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藍禮微笑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第一次。
爲什麼聽起來怪怪的?
“吼吼”,現場一些觀衆聽出了話語裡的歧義——又或者說深意,不由就開始起鬨起來。
藍禮卻絲毫沒有覺得害羞或者拘謹,輕輕收了收下頜,“目前爲止,一切都感覺十分舒適。”
這下,就連格拉漢姆都有些坐不住了,連連感嘆,“哇哦,等等,哇哦,你確定嗎?一切都沒有問題?你知道,第一次,我們都必須小心一些。”
藍禮眉尾輕輕一挑,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副怡然自得享受下午茶的模樣,這頓時就讓格拉漢姆變得青澀而懵懂起來——
主要還是因爲陌生。
這不僅是藍禮第一次亮相節目,一直以來的神秘專業形象也讓人捉摸不透;而且世襲貴族的優雅從容也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難以想象,他會放下身段,主動融入脫口秀的幽默語境之中,尤其還是英國脫口秀式的粗糲和殘暴。
節目開始之後,反而是藍禮反客爲主掌握了主動權。
格拉漢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神情漸漸開始興奮起來,點頭示意了一下,“當然,當然,我們必須慢慢來。喝口茶,喝口茶,如此待遇,在美國可是享受不到,歡迎回到英國。”
藍禮端着茶杯,動作突然就僵硬住了。
沒有說話,也沒有喝茶,眉尾輕輕一揚,懷疑的眼神落在了茶杯之上,似乎正在擔心裡面下了蒙汗藥一般,然後從容不迫地重新將茶杯放在了桌面之上。
一個表情和一個動作,清晰地傳達出了調侃的意思,攝影棚之中注意觀察的觀衆們都捕捉到了這樣的細節,紛紛哧哧地輕笑了起來。
格拉漢姆也不例外,故意催促地說道,“快,快喝。”就好像等待着白雪公主咬蘋果的巫婆一般。
這下,輕笑就演變成爲了大笑,但只有一小部分觀衆而已——其他觀衆沒有捕捉到細節,完全一頭霧水,匆忙地用視線來回詢問着:怎麼了?怎麼了?
緊接着,格拉漢姆還補充了一句,“我已經叫好一輛出租車在外面等着了。”
藍禮手中的茶杯還沒有完全放下,手指握住了茶杯耳朵,然後動作停頓在了原地,緩緩地、緩緩地擡起頭,看向了格拉漢姆,眼底閃過了一次錯愕,似乎在說:你們的尺度如此之大?嘴角的笑容卻不由地輕輕上揚起來。
丹尼爾和艾德兩個人旁觀熱鬧,此時又是鼓掌又是爆笑,加入了全場觀衆的行列,僅僅只是收看“藍禮VS格拉漢姆”,今天的節目錄制就已經值回票價了。
“艾德,艾德。”節目剛剛開場,格拉漢姆必須把三位嘉賓都照顧到,切入節目。
艾德卻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瞪圓了眼睛,“我?怎麼了?難道現在不應該是專門屬於藍禮的時間嗎?我可以等待的。”
不等格拉漢姆說話,藍禮就輕輕搖了搖頭,正式地放下了茶杯,扭過頭來,“不,他需要詢問關於你的第一次的問題。”
艾德一臉“花容失色”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着藍禮;然後坐在旁邊的丹尼爾也是忍俊不禁,哧哧地笑了起來,“上帝,藍禮,我的意思是,你的談話一向如此……奔放嗎?這樣真的好嗎?你確定這樣沒有問題嗎?”
“不要說得好像我不食人間煙火一樣。”藍禮一本正經地說道,但語調的細微變化卻彷彿正在暗示着更多意思:從“第一次”開始聯想到的問題?
但隨後,藍禮話鋒一轉,他接着認真地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必須吃飯,必須喝水,必須解決每一個人類都必須面臨的問題。”
看似平淡無奇的談話內容,結合上下文閱讀之後,其中含義就變得餘韻深遠起來,丹尼爾和艾德兩個年輕人都連連驚呼吃不消。
而格拉漢姆則興致勃勃地開始討論了起來,“所以,我們現在可以討論你的緋聞了嗎?我的意思是,從來沒有記者拍攝到你進出汽車旅館的照片,以至於我們都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你不需要一般。”
“不需要”,格拉漢姆抿住了嘴巴,含糊不清地說了出來,似乎吞掉了後面幾個關鍵詞彙,然後還誇張地挑起了眉毛,加強自己的話語暗示。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藍禮會狼狽不堪的時候,沒有想到,他卻正襟危坐地看向了格拉漢姆,“我以爲,你們不會在意這些周邊新聞。因爲無論我走到任何一個地方,影迷們總是歡呼着,’嘿,藍禮,我只是希望看到你站在舞臺上,你的表演真的太精彩了’。”
格拉漢姆的視線落在了藍禮的胸膛之上,然後悄悄地往下滑,滑過了胸膛、滑過了腹部,最後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每個人都想要打開那一顆釦子嗎?”
現場的鬼哭狼嚎已經完全抑制不住了,不僅僅是觀衆,就連工作人員們都開始尖叫咆哮起來,整個攝影棚的溫度正在持續攀升,臉頰泛紅、大汗淋漓。僅僅一個開場,就已經讓人面紅耳赤了。
“你是說,這一顆?”藍禮擡起了右手,放在了襯衫最上面的第一顆釦子之上,修長的指尖做出了一個解開釦子的動作,然後全場尖叫聲就真正失去了控制,甚至可以看到有觀衆迫不及待地站立起來,那爭先恐後的模樣,瞬間就把“諾頓秀”變成了“奧普拉脫口秀”——
每一次奧普拉-溫弗瑞現場贈送價值千金的禮物的時候,就是如此場景。
突然之間完成變身的藍禮,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危險而致命的魅力,更重要的是,他始終保持了那一幅優雅而從容的沉穩氣質,絲毫沒有變味,那種遊走於/禁/欲/邊緣的刺激感,瞬間引爆了所有人的腎上腺素。
就連格拉漢姆都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