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克里斯托弗-諾蘭大學剛剛畢業,用了六千美元,每個週末進行拍攝,前前後後消耗了一年時間,完成了自己長片處女作“追隨”的拍攝,然後前來洛杉磯,希望能夠尋找到發展機會,在那之後,他就在這座城市正式定居了,並且構建了屬於自己的穩定生活。
實際上,克里斯托弗是英國人,他和妻子艾瑪-托馬斯(emma-thomas)是在倫敦大學學院就讀時認識的,彼時兩個人一個二十歲、一個十九歲,就此墜入愛河,後來,爲了克里斯托弗的電影事業,艾瑪跟隨着丈夫來到了洛杉磯定居,並且成爲了一名製片人。
克里斯托弗-諾蘭是一位非常念舊也非常守舊的頑固派:
他是膠片電影忠貞不二的支持者,他是傳統電影院堅定不移的支持者,他是老派學院拍攝手法的支持者。儘管,他的電影裡充滿了各式各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電腦特效是在所難免的;但只要能夠運用實際場景完成拍攝,他就絕對不會使用綠屏——
因爲他個人非常非常厭惡綠屏拍攝所帶來的視覺扭曲感以及失真感。當初拍攝“盜夢空間”,爲了製造出真正的視覺體驗效果,他甚至不惜搭建了大量的集裝箱或者相關房間,堅持所有一切都真槍實彈地完成拍攝。
這一點,克里斯托弗-諾蘭和阿方索-卡隆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當然,克里斯托弗是尊重電腦特效的,正是因爲技術的高速發展,這才使得他的奇思妙想能夠演變成爲現實;但在克里斯托弗看來,電腦特效只是實現想法的工具之一,電影歸根結底還是必須回到膠片、回到現實來,方法和方式都可以改變,核心卻不行。
值得一提的是,克里斯托弗至今沒有手機,也沒有電子郵件,更不要說智能手機了。即使在整個好萊塢之中,他也是一個特立獨行的異類,如果想要尋找克里斯托弗,要麼就是固定電話,要麼就是通過他的妻子艾瑪,沒有其他選擇,即使是經紀人也是如此。
另外,在拍攝現場,克里斯托弗是嚴令禁止使用手機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學究作風,難以想象,這居然是拍攝出了“盜夢空間”、“黑暗騎士”這樣具有後現代風格的導演;不知道的人,幾乎以爲克里斯托弗是十九世紀的老古董呢。
就是這樣的克里斯托弗,每一年夏天,他和妻子還是會帶着孩子們重新回到英國度假。家庭對於克里斯托弗的重要性,在“盜夢空間”、“星際穿越”和“敦刻爾克”等電影裡,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所以,每一年暑假都是如此,雷打不動。
現在“星際穿越”這部作品依舊處於一個混沌不明的狀態,華納兄弟和傳奇影業的爭奪戰到底會如何收場,暫時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藍禮希望成爲這個項目中的一部分,所以,暫且把投資方的爭奪放到一邊,藍禮決定和克里斯托弗面對面地展開交談。
……
再次回到倫敦,藍禮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上次迴歸倫敦,奧利弗獎、牛津伯爵晚宴、徹底撕破臉面,短短時間之內卻似乎經歷了滄海桑田;在那之後,戛納電影節、學習架子鼓、“爆裂鼓手”的拍攝,似乎還沒有來得及細細體驗,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兩個月時間就已經飛逝而過。
現在再回首,有點恍若隔世的錯覺。
不過,對於藍禮來說,卻沒有太多特殊意義。那一曲“這就是我”的引吭高歌,將內心的所有想法全部釋放出來之後,他就已經決定將過去的那一頁徹底揭過了;更何況,“爆裂鼓手”的拍攝,他也真正地完成了與自己的和解,身心輕鬆。
不僅沒有緊張,相反,隱隱地,藍禮還有些期待。這似乎是當年離開倫敦前往紐約追逐夢想以來,他第一次能夠真正地卸下心防,重新回到這座城市這片土地,不管如何,這就是他這一世開始的地方,不是嗎?
飛機緩緩地在希斯羅國際機場着陸,看着窗外那蘊含着氤氳水汽的熱空氣就知道了,腳步再次踩上了英格蘭的土地。
這一次,藍禮選擇搭乘頭等艙。主要還是避免騷動和混亂,這就是名氣響亮人氣高漲之後的後遺症之一,再也沒有辦法低調而隨意地行走在日常人羣之中,“羅馬假日”里奧黛麗-赫本飾演的公主就是如此,有付出就有回報,有收穫就有代價。
頭等艙乘客可以直接通過貴賓通道離開機場,甚至不會有普通乘客意識到哪些貴賓們搭乘了這一趟航班。
離開機場之後,貴賓們可以在貴賓休息室等候,由航空公司負責安排接機車輛,然後將他們的行李徑直運送到車輛之上——如果有自己前來接機的專屬車輛,航空公司也將把行李直接運送到私人車輛之上。
現在,藍禮就來到了貴賓休息室。
剛剛進門,藍禮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海特-衛斯理——鄧洛普家的管家。
“嘿,海特。”藍禮站在了原地,等待海特轉過身來,微笑地打起了招呼。
“藍禮少爺。”海特也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沒有大驚小怪,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禮貌地躬身示意之後,這才走了上來,保持了一個得體的距離,“這一次回來,是專程前往湖區度假的嗎?現在正是好時光,陽光不會太過毒辣,卻又同時能夠享受下水的涼爽。”
這纔是真正的貴族禮儀,沒有刺探藍禮的私人情況,也沒有探究藍禮的歸來目的,更沒有關心藍禮的多餘八卦,僅僅只是以湖區這樣的普遍適用話題展開閒聊,表示客套問候之餘,又帶着些許親密。進退得當,分寸盡顯。
藍禮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不,海特,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湖區。這次回來是爲了工作。”儘管海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藍禮是海特從小看着長大的,自然知道海特的個性,他自己就呵呵地輕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工作狂魔。但年輕人也就是這一點優勢了,不是嗎?”
海特眼底閃過了一抹暖暖的笑意,“馬修少爺也是這樣。”
“所以我們才能夠成爲朋友。”藍禮輕輕頜首說道,“對了,馬修很好,一切都很好。”儘管海特沒有詢問,但藍禮知道,這就是海特最爲關心的事情了。
果然,藍禮說完之後,海特就禮貌地點頭示意了一下,表示感謝。
就在此時,另外一個身影主動迎了上來,面帶笑容地打起招呼,“下午好。”沒有好久不見,也沒有熱情擁抱,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下午好,“你也搭乘這一次的航班嗎?爲什麼我在飛機之上都沒有看到你?”
來人是亨利-鄧洛普,馬修-鄧洛普的長兄。同時,也是即將結婚的那一位。
亨利和藍禮並不熟悉,從年齡到性格再到職業全部都是如此。亨利也和馬修一樣,繼承了家族的職業,現在是一名檢察官,並且正在朝着法官位置努力着;但比起馬修來說,亨利更加嚴肅也更加狡猾,如果有機會,他並不抗拒走政客的路線。
再加上年齡的關係,亨利和藍禮之間其實沒有太多交集。彼此之間的瞭解自然有限。
“我習慣登機之後就埋頭睡覺,調整時差。”藍禮簡單地解釋到,他在飛機之上,基本就處於半昏睡狀態,不要說其他陌生人了,就連空乘人員的交流機會都非常有限。
亨利卻不置可否地輕輕頜首,不是不相信,而是根本不在意,無論答案是什麼,這都只是社交場合的客套寒暄而已,“不久之前,我專程前往阿爾梅達劇院觀看了’悲慘世界’,故事依舊是那個好故事,但大家都說,你的版本終究還是不一樣的,艾爾芙也表示了贊同。”
艾爾芙也表示了贊同。
這句話就顯得意味深長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艾爾芙代表了霍爾家,真正地認可了藍禮的存在?那麼,喬治和伊麗莎白的態度是不是也發生了改變?更進一步,艾爾芙與亨利的交談之中主動發表了意見,這是不是意味着牛津伯爵的私人派對之後,現在倫敦上流社會的風向已經改變了?
短短一句話,卻值得細細琢磨。
不過,藍禮卻沒有多說什麼,“謝謝誇獎。我相信,每一位站在西區舞臺之上的演員都有自己的風格與技巧。怎麼樣,你還享受整個表演嗎?”
“當然。同樣的故事還是品味出了不同。約翰-科德的工作確實值得肯定。”亨利也沒有過多辯解和探討,順着藍禮的話語就繼續了下去,簡單明瞭的談話風格就是社交場合的常態而已,絕對不會太過深入。
“菲利普今天過來接機了嗎?”亨利轉頭看向了海特,開口詢問到。
看似沒頭沒腦的提問,卻隱藏着另外一層深意:霍爾家對於藍禮的歸來,到底秉持着什麼樣的規格與態度?在亨利看來,身爲管家的菲利普-登巴必然前來,這又是另外一個信號,意味深長的信號。
隻言片語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與信號,恰恰展現出了英國貴族們的教養與態度。
海特禮貌地躬身說道,“不曾。”
亨利也沒有多說什麼,再次看向了藍禮,禮貌地發出了邀請,“一起出發吧,我搭載你一程,我前往肯辛頓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