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投資……”
雖然十億美元比一百億少了一個零,但由藍禮一個人支付,他也無法支撐起來,更何況,這纔是第一階段的投資而已,後續呢?僅僅憑藉藍禮一個人,他是沒有辦法創造出一百億美元的,創建大型公司的方式本來就不能依靠個人力量。
否則,爲什麼大型公司都希望能夠上市呢?
但如果引進華爾街資本,西西弗斯影業的獨立性和創作性又應該如何保證?
退一步來說,假設現在西西弗斯影業願意接納華爾街資本,但他們除了一部“爆裂鼓手”之外就沒有任何作品了,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藍禮-霍爾”這塊招牌,所以,正如安德烈所說,藍禮就必須前往倫敦的金融區、前往紐約的華爾街、前往舊金山的硅谷,尋找更多投資支持。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藍禮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引發的,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但還是忍不住再次產生了一種荒謬感:他只是一名演員而已,一名熱愛表演鐘意表演的普通演員而已,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即使重生了,他也不是萬能的。
“爲什麼不考慮風投基金呢?”就在此時,馬修的聲音打斷了藍禮的思路,他擡起頭,朝着馬修投去了疑惑的視線,“我不是說前往尋找風投基金的支持,而是說我們創建一家風投公司,成立一個風投基金,然後由風投基金來支持西西弗斯影業的後續發展。”
“爲什麼需要繞如此一個大圈?”安迪插話詢問到。
馬修解釋到,“很簡單,主動權掌控。我們可以把風投基金當做一箇中間商,對外,他們與那些資金來源直接溝通,無論是華爾街資本還是閒散資金,那些利益控制所導致的後果,由他們來負責應對;對內,他們與西西弗斯影業直接溝通,由他們來判斷,哪些項目值得投資、哪些項目則需要再考量。”
“區別就在於,所有利益得失和虧損,我們通過風投基金作爲中轉站來內部消化,儘可能把華爾街資本隔離在外,同時又最大程度保證西西弗斯影業的獨立性。”馬修把自己的想法闡述出來,“當然,前提是,風投基金必須由我們自己創建。”
事情有些繞。
馬修接着解釋到,“這樣來看。其實我最初的想法是,我們爲什麼不能模仿夢工廠呢?以我們自己的資金來創建公司,然後由我們自己經營管理。藍禮是一個甩手掌櫃,但他的銀行賬戶足以支撐我們未來一年的項目製作了,只要不是’星際穿越’那樣的大項目,他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藍禮攤開雙手,做出了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反正他的銀行賬戶都是馬修在負責管理的。
“不僅僅是藍禮和安德烈,我和伊頓也可以注資,我們都可以成爲股東,包括科恩兄弟和羅伯特-雷德福,其實他們都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參與到西西弗斯影業的建立中。這是我們的公司,但事情之所以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就是因爲我們希望能夠推動獨立電影製作,不是嗎?那麼爲什麼我們依舊單打獨鬥呢?我們和聖丹斯的合作,可以更加多元也更加深入。”
伴隨着馬修的解釋,安迪和安德烈的思路都漸漸清晰了起來。
“但是?”安迪接了一句。
馬修點點頭,接過話頭,“但是,這樣的弊端就是,意見可能太雜,而且收益分配也可能出現諸多問題。我們都知道,多少家族企業,又或者是朋友創業,就是因爲這樣的原因而全面崩盤。儘管我們現在都相信藍禮,但如果公司出現了虧損,我們是否還能夠保持冷靜,誰知道呢?”
安迪再次看向了藍禮,笑呵呵地說道,“你不會傷心嗎?”馬修居然就這樣直接地“攻擊”藍禮,絲毫沒有顧忌。
“我已經度過那個階段了。”藍禮故意做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馬修翻了一個白眼,沒有理會藍禮,繼續說道,“更何況,正如安德烈所說,我們後續所需要的資金非常龐大,想要做大就不能束手束腳,夢工廠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鑑。所以,我們需要更加穩定的環境。風投基金是現在自主創業的主要選擇,也是最佳選擇。”
“你的意思就是,用我們的資金成立一個風投基金,然後投資西西弗斯影業,也投資我們的流媒體平臺,就如同那些自主創業的科技公司或者獨立電影公司一樣。”安德烈的思緒已經走到了馬修前面,整個藍圖逐漸出來了。
“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們自己投資自己,然後用風投基金來管理資金,把資金鍊和藝術創作兩個環節,通過風投基金區分開來,兩個部分都能相對獨立。同時,每一個參與投資的人,收益和損失都可以通過風投基金管理,賬目也一目瞭然,他們無法直接參與到西西弗斯影業影業的管理和運營工作來,將所有的紛爭都降低到最小風險。”
“未來有需要,我們還可以吸引更多華爾街資本的注入和加盟,卻依舊不會受到影響。即使西西弗斯影業失敗倒閉了,風投基金依舊能夠生存下來,然後通過其他投資來完成收支循環。”
安德烈與馬修的想法完全契合在了一起,但藍禮還是有些雲裡霧裡——大概意思能夠明白,但具體執行卻是滿頭霧水,果然是隔行如隔山,藍禮再次堅信自己不適合理財和管理工作。
安德烈轉頭看向了馬修,“如此方法是可行的,但最大問題就在於:風投基金到底應該由誰來創立?又應該由誰來管理?這是至關重要的。”
首先,能力必須出衆,他需要站在西西弗斯影業的立場思考,卻又必須保持相對獨立。
其次,必須值得信任,否則未來他就可能成爲那個因爲利益而打斷西西弗斯影業藝術創作的劊子手,因爲風投基金也必須考慮自己的利益,否則那些投資者們就會冷酷地轉身離開。
最後,必須具備經驗,一方面是風投基金管理經驗,一方面則是好萊塢電影領域經驗。
目前爲止,西西弗斯影業的主要工作都是他們自己內部消化,不要說亞瑟和馬修了,就連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和伊頓-多默都已經被運用起來了,但具體的管理人才卻必須是專業人士,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德烈正在思考着,是否應該詢問亞歷山大的意見。
馬修卻說出了一個名字,“藍禮,你覺得羅賓怎麼樣?我是說,羅賓-赫爾澤。”
藍禮微微愣了愣。
安德烈卻不知道,“誰?”
藍禮終於再次加入了話題,“海瑟-克羅斯基金會的基金經理。”
羅賓-赫爾澤和克羅斯夫婦一樣,他的兒子飽受着肌萎縮側索硬化症所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其實,羅賓是一名非常非常優秀的基金經理,他今年已經四十七歲,曾經在華爾街攀爬到了全新高度,正值壯年、事業繁榮,他的管理經驗無比豐富,能力和智慧都格外出衆,只需要再堅持努力下去,就可以站在金字塔頂尖了。
但他的兒子卻在十七歲那年被檢查出了肌萎縮側索硬化症,這徹底打亂了他的生活。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試圖堅持兼顧家庭和事業,但漸漸就力不從心了,兒子需要他,家庭需要他,儘管無比艱難,他還是選擇了離職——在自己事業即將達到巔峰之前,他還是回到了家人身邊,以自由職業者身份零零散散地接一些工作,並且開始管理一些慈善基金組織。
後來,羅賓在洛克菲勒廣場見證了“又一道光”的首次問世,他找到了海瑟-克羅斯基金。
轉眼之間,羅賓擔任海瑟-克羅斯基金的基金經理已經將近兩年了,他的工作非常出色,儘管這無法抑制兒子病情的逐漸惡化,但他卻終於能夠在工作和家庭之中尋找到了平衡;最重要的是,他正在竭盡全力幫助其他飽受肌萎縮側索硬化症困擾的家庭,這就如同點亮生活的一縷陽光。
論能力,論經驗,論人品,羅賓無疑是最佳人選;但藍禮卻有其他考量。
“羅賓希望能夠花費更多時間陪伴他的孩子。我不希望破壞他的願望。”藍禮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馬修點點頭表示了贊同,“當然。這是前提。不過,我覺得,如果我們成立風投基金,工作時間依舊是自由的,我們依舊可以保證海瑟-克羅斯基金會期間的工作環境,只是改變工作內容而已。我覺得可以詢問一下羅賓。”
“……嗯。”藍禮沉吟了片刻,卻依舊沒有點頭答應下來,“安德烈,你還是先詢問看看亞歷山大吧。”
安德烈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馬修也沒有再勸,而是轉移了話題,“如果能夠成立我們自己的風投基金,我想,我應該可以說服亨利和夏洛特籤一張支票,我這裡也還有一些積蓄。另外,只要你開口,伊頓肯定第一個就舉手加入。”
十億美元,看起來遙不可及,但只要藍禮願意登高振臂一呼,其實真的不是問題。
安德烈也露出了笑容,“我之前就說過了,就看藍禮是否願意回去倫敦走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