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校長並非是真的中暑,只是多年頭疼的老毛病發作,也不重,不到他撐不住的地步,他是借題發揮,要不然他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混亂局面。
丁校長一個人在學校醫院,他幾乎把陪同來的人趕了回去,他不想讓人看出自己是裝暈,他這一輩子幹這樣的事不多,覺得臉臊的慌,特別是在那些老教授面前。
丁校長在醫院裡坐着坐着還真覺頭脹越來鼓厲害,而且伴隨胸口隱隱作疼,一股強烈的憤懣與蒼涼感一齊涌心頭,值班室就一位護士,一張年輕而微笑的臉時不時在眼跟前晃動着,說着一些溫柔的話語,丁校長努力不讓這些情緒表現在臉上,手抓緊了牀沿。
點滴打完了,丁校長喚來護士。
護士拔了管子,丁校長急着起身出門。
一走動,丁校長就覺得白己腳在飄,全身乏力。
剛纔打點滴的時候一連接了好幾個副校長的電話,各自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明他們今天不能來行政辦公樓的的原因,然後,同樣以十分真摯的語氣向他表示了慰問,丁校長以前就知道這些人情世故透着虛假,卻不知道會虛假的這種地步。
丁振興正長嘆了一口氣,卻看着段天和曹奇進來,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與段天年齡相仿的男人,丁振興這纔想起,今天原本段天是要來的。
看到段天和曹奇,丁振興覺得心情好了些,覺得這滿肚裡的憤懣有說道的地方了。
丁振興還未說話,曹老頭就劈頭說道:“老丁啊,我們是我你吃中飯的。有沒有地方去啊?”
段天此時見老校長一副憔悴的模樣,很有些心疼,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是他地弱項,向來不會安慰人。
丁振興強打起精神,哈哈道:“鬧了一上午,還真是有些餓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又好吃又實惠的地方。”
人以類聚,物以羣分,林曉在與丁校長的一照面就覺察出他與段天是同類人,同樣對教育滿懷熱忱,自己或者應該幫助他,可怎麼幫?幫他墊付了學校對教職工的欠款,呵,這不可能,林曉畢竟是個商人,他不是個慈善家。他忽然有些同情這位目前看來似乎四面楚歌的校長。
段天把林曉又介招給丁振興,這一次段天突出了林曉是大老闆、大老總的身份。
丁校長習慣性的眼睛一亮,聲音中帶上了官場上地激情,說道:“歡迎林總來秀雅學院,歡迎來秀雅這個地方投資!這裡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林曉說道:“丁校長,你客氣了。聽說,剛剛發生點狀況。”
丁振興點點頭。
林曉說道:“我認識一些人,他們擅長追債。我給你一個電話,如果覺得可行的話你聯繫他們,他們會幫你最大程度挽回損失。”
丁振興聽到這話有些遲疑。段天在旁趕緊說:“林曉,這些人可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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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笑道:“準確的說,我的這些朋友是私家偵探,從前商業來往,也輕常遇到欠帳不還的情況,一開始報警。找法院,效果不大,有的還遇上地方保護主義,這種情況下,特別是外地的追款我們就藉助這些私家偵探的力量,他們的存在是合法的,而且很有手段,當然,具體行動過程中可能會有些不合法但卻合理地行爲,比如說對欠帳的人狠揍一頓,但又不傷其筋骨,丁校長,就您個人而言,現在如果見到那個捲款而逃的人,難道,不想揍他一頓?”
丁振興和段天一樣,讀的書太多,都屬於身上、思想上有太多條條框框的人,雖然多年來的遭遇讓他們已輕意識到這些條條框框的制約,可是,一時間他們卻無法徹底擺脫。
所以,丁振興是不會想到用不合法但合理地手段的,他更不會去揍人,這是想也不會想的,但是,丁振興聽林曉這麼一說,真要當面見到那可惡地捲款逃跑者,說不定還真會挨他一頓,是啊,面對這等可惡的人,沒有什麼比拳頭教訓來得更直接更解氣的了。
林曉微笑,說道:“丁校長,您放心,我介紹地朋友,手段雖有些,但爲人絕對正派。”
丁振興點頭說道:“謝謝林總的好意,你既是段天的朋友,我自然也完全信任你!再說這些人僅僅是得到法律的懲罰還是稍嫌輕了,今天我就會給你朋友打電話,需要什麼資料我們會馬上傳真過去。”
丁振興雖然和段天一樣又臭又硬,但值此要緊關頭,也是形勢所逼,知道非得用上一些非常手段,眼前的林曉說不定是上天派來幫他解困的人,他也只有病急亂投醫了。
林曉有些欽佩丁校長,這麼短時間就能夠至少做到信任他,要知道他這樣地人物對人待事向來是謹小慎微的。
像丁校長這等智慧人物,一旦拋棄所謂的行事準則,無所頓忌起來,凡事則無往而不利。
既然相識,也是緣分,林曉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就這麼提醒一下。
像段天,如果他依然故我,他的夢想可能一輩子就只是個夢想,本來於情他林曉應該幫他,可段天行事太過硬氣而缺乏變通,而不改變這一點恬林曉也是無能爲力;而丁校長如果也是堅持,怎麼說,就是堅持那種光明正大的行事風格的恬,他在學院的境地會越來越尷尬
,屬於他的空間會越來越少,單就這一次事件的影響而言,就有可能提前結束他的校長生涯。
眼下最要緊是就是幫他們討回欠款,這事看來還要爭分奪秒,林曉想了想,還是覺得現在聯繫的好,於是說道:“丁校長。還是我現在就聯繫他們。”
林曉撥出一個電話,說了一通,很快聯繫妥當。
林曉對丁校長說道:“丁校長,你有什麼可以信柱的人,讓他去收集逃犯資料,這事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丁振興點點頭,見段天帶來的朋去如此肯幫忙很是有些感動。
林曉說道:“丁校長。你放心,我所託的這個人很有手段,十個有八個逃不了,他父親也是大學教授,所以,剛有在電話裡他說了願意免費爲你們追回這欠款來。”
丁振興激動了,握住林曉地手說道:“謝謝你了!“
說完,丁振興轉而給一個人打電話,吩咐他蒐集資料去了。
丁振興把三人帶到學校食堂,說道:“我們就到這食堂吃小竈。味道很不錯,我個人很喜歡,林總,你吃辣吧。”
林曉點點頭。
丁振興給給一笑道:“我想也是吃辣的,橫山人吃辣也是很厲害的,這人啊,怎麼能不吃辣呢?”丁振興現在是心情大好。不管如何,垂頭喪氣,意志消沉只能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偷笑。他丁振興偏要這當兒談笑風生。
丁校長大架光臨讓食堂的大師傅趕緊着進來,態度熱情的不得了,還一個勁抱怨校長沒有早打括呼。
丁振興說不用。有什麼吃什麼。
菜很快端上來,放眼看去,呵!那是滿桌紅啊!林曉似乎看到火在燃燒,頭上的汗條件反射似地滴了下來。
啤酒也上來了,丁振興這時候一掃臉上的陰霾之色,現出豪爽本色。自己滿了一大杯,說道:“今天特別歡迎林總的到來,還有段天,我先乾爲敬!”
丁振興站起來一口氣就全乾了,點滴不剩,林曉心想,這豪氣干雲的形象大概有是丁振興的本相吧。
有酒助興,三輪下來,各人關係迅速走近。
曹奇終日以實驗爲家難得喝酒,段天自那次酒後亂性後就再不敢碰酒,丁校長要借酒精來掃去心頭的鬱悶,而林曉則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男人之間這樣痛飲,一時間,四人喝得忘形。
趁稍作休整,林曉端酒再回敬了丁振興一杯,幹完之後問道:“丁校長,在你眼中,何爲英雄?”
丁振興聽林曉這麼一問,有些驚訝,說道:“爲何問這個問題?”
林曉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只是近來忽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丁振興喝乾酒,放下酒杯,苦笑一聲,說道:“這世道沒有英雄。”
“爲什麼?”林曉問道。
“因爲這不是亂世。”
段天在旁插話道:“林曉,你算是一個,去年五月,單人獨騎,躍過天溝,救一村危難,雖然有些臭屁,還算是個英雄!”
丁振興恍然道:“我說林總怎麼看着有些眼熟,去年的時候我還專門發動全校師生學習過你的先進事蹟了。”丁振興口裡這麼說的時候,心裡卻知道這個奇異而堅定的年輕人喝到這個時分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是有深意地,一定不是爲了引出自己是英雄之類的。
果然,林曉據頭道:“我不是,我那是逞一時之勇,說不好聽一點,就是博一把。我以爲的英罐,就是在逆境中不畏懼、不退縮的人,就像新路村的村長以及全體村民,遠離繁華的喧囂,寧願呆在半山的荒原中,披荊“解棘,靠自己地雙手,創造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家園,他們有是英雄。”
丁振興知道林曉矛頭開始對着白己了,一抹血紅的紅色漸漸涌上臉龐。
林曉之所以說上述地站,實在是今天所見讓他心頭震動,只是他習慣的沒有表現在臉上,段天並未看出。
這就是段天口裡所說的一所三流地大學院校,校舍可以說是煥然一新的,可除了校舍,就沒有哪個地方說的上渙然了。
那麼多老師圍在那辦公樓前,一個個卻表情不一,核心的真的憤怒,而由內向外擴展表情就越來越放鬆。到了最外圍的基本就是屬於付手看熱鬧地,而兩旁看熱鬧地一些學生則更是伸長了脖子,整個場面就是一個熱鬧的集貿集市,大家圍着看什麼人打架或者賣什麼特別
的東西一樣。
這個學校,林曉看到了蒼白,無知,還有麻木。憤怒反而成了異響。
林曉在楚大沒見過這種景象,大學,原也是不一樣的,有朝氣蓬勃的,也有暮氣沉沉的。
林曉語氣有些譏誚的說道:“丁校長,我看個一則新聞,就是一個大學四年畢業找不到工作地人最後又重新回到學校讀書,不同的是,他去了一所職業學校,不知道。你做什麼觀想?”
丁振興忽然感覺到全身的血往臉上涌,再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覺得恥辱的。
是的,雖然他並未聽說過秀雅學院畢業的學生有過這樣的事,但沒聽過並不代表沒有,他知道會有那些四年下來一無所知的,雖然不能把全部責任推到掌校上,但學校確實負有絕大責任。有時候,連他也在發問:如今的大學,都教給人什麼?
林曉看丁校長沉默不語。繼續說道:“丁校長,你所在的這所學校,我坦率地說。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驕傲的地方。”
段天想爲丁校長辯解,至少有曹奇這樣的堂堂的科學院院士在啊,可是,他卻開不了口,他心中承認即使有曹老頭,這學校也實在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她方。
林曉環顧頓在座。發現白己的發言起到了效果,他要讓他,以及他的騰龍在他所關心地人面前表現出一種言語的高度。
林曉說道:“我想丁校長在這樣的情況下,難道不需要被荊“解棘努力創業地精神嗎?如果不這樣,學校還有活路嗎?”
林曉的話講到這裡,丁振興明白林曉是在激他,是啊,他曾輕就是這樣想的,帶領着一幫熱血之人,努力創業、拼搏,可是,可是……
林曉端起酒自幹了一杯,說道:“這裡我算個外人,多說了幾句,如有不到之處,還請見諒。”
久未說話地曹老頭把酒杯往桌上一摔,說道:“老丁,你不覺得這些年來的委曲求全助長了那些人的囂張氣焰,你這樣消極對待,最後學校什麼問題都做不好。”
林曉說道:“其實,這一次是個機會,就看誰比誰狠。”
“怎麼講?”段天說道。
林曉看了一看,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利用這次機會,挖出學校的腐敗根源,說白了,把一些人整下馬。”
丁振興臉色有些發青,真的要這樣做嗎?他從來不習慣這樣去做。
林曉把話就說到這裡爲止,畢竟教唆他人不擇手段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雖然初衷她好的。林曉心裡感嘆,丁校長是否能坐穩這個位置,就看這一下了,就看他敢不敢發動他所有的力量進行一場搏鬥,以林曉短暫對丁校長接觸瞭解,並不樂觀。
林曉轉移話題,再次端起酒杯,說道:“不管這些了,先痛飲了!”
林曉幹完之後,對丁振興說道:“丁校長,其實,最壞的結果就是你不在這學校幹了,我相信,你耶使離開這個學校,還是會在教育行業裡的,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去建一所學校,哪怕再小,卻體現自己的教育思想。”
林曉的話一下抓住丁振興與段天。
丁振興聽的這話一機靈,他太過適應大學了,他的腳步從來沒有離開過大學,可是,真的有一天離開,恐怕並非想象中那麼難吧,也許,有一個更全新的在等着他了,丁振興嘿嘿一笑,指着段天說道:“段天應該去闖一闖,這呆不下,我這老骨頭就跟着你們,隨着折騰
好了。”
段天眼睛閃耀着火焰,心智卻沒失,對林曉說道:“林曉,我覺得你饒着彎子想說些什麼。”
林曉默笑不柞聲,段天忽然說道:“你明白了,你這個人,說來說去,是想爲騰龍招攬人有。”
林曉見奸計被識,笑道:“丁校長,我確是有私心,如果你這一次隱忍下去,追回款又不撕破臉皮,大家應該可以相安無事下去,於己於學狡沒多大風放,但這個學校就會繼續糜爛下去,不如借這個機
會來個對決,是生是死,看這一把,我個人性格是覺得死不死活不活的拖下去非常不爽。”
丁校長點了點頭。
林曉看丁校長點頭,膽氣壯了一些,說道:“再說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怕什麼?我們橫山職業學校竭誠歡迎二位,我們學校要發展,就要人有,而一校之長可是千金難求的人有。”
段天打斷林曉的話,說道:“早知道你的狼子野心。”
曹奇老頭嘿嘿一笑,說道:“不知道你麼那招不招種花修草的老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