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在他說話時,就隱隱覺得此人他應該熟悉。
此時他回頭,終於讓吳邪認出他來。
他雖然年紀長了,身材也比起高中的時候略有變樣,但那棱角卻是依舊深刻,特別是楊先明眉毛上的白癜風,黑眉毛長在白皮膚的特點,幾乎沒人能夠模仿。
這是屬於他記憶裡比較深刻的人,高中同學,成績非常好,甚至比他吳邪更好,好像是考去了協和醫學院……
吳邪對楊先明的記憶,也就到此爲止,在他‘碩士一年級’醒來後,兩人再沒交集。
楊先明回頭,看到吳邪的時候,也很意外,猛地點頭:“他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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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先明聳了聳黑毛白額,也不掩飾自己和吳邪認識的事情,道:“吳邪,我要做胸腔閉式引流!你能來幫着按住股動脈嗎?!”
說完暴力單手把清創包拿到手裡在地上拖拽着撕開,以節約時間。
吳邪是醫學生,而且還好像是學骨科的,這他應該是相對專業的。
吳邪聞言忙往前跑,壓住內心疑惑的情緒與敘舊的思維。
大概掃了一眼,就乾脆利落地按住了股動脈走形的近側端!
“可以了。”
楊先明聞言稍愣住,緊接着雙手操作再次繼續撕開清創包的內層。
“有無菌手套嗎?有的話我先把股動脈扎掉!”吳邪問楊先明。
“沒有!現在能夠有一雙檢查手套就是奢侈。”楊先明自己都顧不得無菌原則。
撕開清創包後,蹲着提起刀柄和無菌一次性鉗子,快速把尖刀給裝好,再迅速把絲線與縫針穿連。
就給病人的側胸處,戳進去開了個口子。
然後,楊先明又從一旁的袋子裡,用鉗子夾出來了一根新的吸管,也顧不得它無菌與否,直接單向捅進胸腔內!
這操作與之前吳邪操作的過程有異曲同工之妙。
很快吳邪就聽到患者開始嗆咳起來!
呼吸更加急促,胸腔起伏劇烈。
楊先明快速縫合兩針,‘8’字後成結形成閉合腔!
立刻有少量的液體引流而出!
與此同時,楊先明立刻把另外一端放進了裝了半杯清水的奶茶盒子裡,而且還是帶了封皮——
很快地就形成了簡易的胸腔閉式引流管。
當然,這個過程中,吳邪並未閒着。
楊先明拿走了尖刀與縫合針、鑷子。
吳邪單手按壓着股動脈的近側端,拿起楊先明剩餘的另外一個血管鉗!
一個清創包裡面,則是至少兩把血管鉗的,這大概率不會影響到楊先明可能需要用到止血鉗的操作。
而在吳邪用血管鉗直接通過創口直接把股動脈夾閉,並且還簡單地帶了足足四根線把股動脈給夾住之後,便從外面開始從外往內打結!
楊先明做完胸腔閉式引流管之後,也是看到了吳邪這打結的一幕!
且,楊先明還注意到!
吳邪此刻的雙手是污染的,但是吳邪的雙手只是拿着絲線的遠端,卻把結滑到了血管端!
這種結,能緊?
這是怎麼滑下去的?
很多疑惑,當然不適合當面問。就如吳邪根本沒問自己一樣。
吳邪也沒解釋,只是在完成了四個結之後,就把血管鉗取下。
審視下確定沒出血,便問:“有紗布嗎?加壓包紮!”
吳邪儘量簡單地表達意思,避免浪費時間。
“只有繃帶,紗布早就用完了,有人去取,還沒回。”楊先明目光微閃着說。
“兩位大哥,這個是股動脈破裂和氣胸,我們作了簡單的處理,暫時是脫離了生命危險,麻煩你們先給轉運一下!”楊先明立刻對兩位綠衣服招呼。
“這是什麼?”被楊先明叫的那兩個人愣了愣,看到了奶茶瓶和奶茶吸管,頭皮陣陣發麻着!
“簡易單向引流瓶,沒東西用,裡面的東西是老闆裝的清水,他是好人。奶茶店捐的。叫?”楊先明想說出來奶茶店的名字給好心的老闆打下廣告的,可沒仔細看,忘了。
就補充道:“奶茶店的名字應該在奶茶瓶上!”
兩個綠衣服可沒工夫看,直接把人給擡走了。
與此同時,街道兩邊,有人鼓掌和吆喝。
“醫生!”
“厲害!”
楊先明完全不爲所動。
“吳邪!好久不見。”楊先明站起來,邊打招呼,同時目光掃向其他病人,很快就看到了一個人全身在抽搐。
楊先明說完就立刻趕過去,查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大小,同時在附近找起來東西。
楊先明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吳邪則是被楊先明的淡定搞得稍微有點心裡慌張,他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型事故,而是因緣巧合,但似乎這個楊先明,卻是習慣了一般。
兩人是許久未見了。
高中時,吳邪屬於成績比較好的一批,只是高考的時候發揮不算特別好,最終只是去了華中科大,在高中接近高考時的模擬考試,他與楊先明等最靠前幾個人,輪流坐‘莊’。
不過華中科大並不算次。
“這是顱內血腫啊,附近有電鑽麼?”楊先明問了一眼幾個過來的綠衣服。
“有電鑽你想幹嘛?現場做引流啊?”來人懟了楊先明一句,語氣十分不善。
然後把人給拉走!
楊先明的眼神陰戾了一下,欲言又止!
但很快,楊先明又看到了兩個骨折的!
就說:“吳邪,過來一下,這邊有兩個骨折的,我們簡單復位一下。”
“這裡有小木板,是附近的小店老闆店裡做裝修,我問他要了一些。”
吳邪聞言跑來——
看到楊先明附近有很多常見且實用的非醫學器材工具,奶茶瓶、吸管,小木板,還有一些類似於繃帶的布條。
看到楊先明的附近這麼多寶物,不禁問:“你現在什麼科?”
“我在急診做大型分揀!”
楊先明咬牙回,雙手快速地在病人下肢摸索了一陣後問:“吳邪,你來固定位還是復位位置?”
楊先明發現手裡沒血,至少沒破皮,但是有畸形,就有骨折。
骨折的復位,至少有助手位,和主操位。
“都可以!”吳邪邊說同時蹲下開始纏繞繃帶,方便節約時間。
繃帶其實就是布條,是楊先明扔給他的。
骨折的現場急救!
骨折復位時一邊復位一邊固定最節省時間,可惜只適用於重量較小的上肢,如果是下肢,就無法單手完成復位的固定位。
楊先明見狀就馬上就開始復位,只是第一次沒有成功!
在牽引回縮後,畸形和移位仍存在。
然後便再次試了一次!
後又慢慢捏着骨折端,確定着移位的程度!
只這時,吳邪單手纏滿了繃帶的手死死固定住,然後另外一隻手放棄了纏繞繃帶,接管了牽引位並用上了力。
“你鬆開力!~”
楊先明瞳孔微縮。
但出於對吳邪的信任,他手裡的力量緩緩降低,由吳邪的力量接管復位,同時單手抓去了固定位。
五秒鐘之後,吳邪就把力量卸掉,對位如同筆直!
“放我這邊的手,我要固定了!注意騰空。”吳邪怕楊先明兩隻手都卸掉,自己一個人既要維持上肢騰空,還要纏繞繃帶,這樣的操作太高難度。
楊先明明顯深呼吸了一下,低聲道:“下次你來複位,我就不貽笑大方了。”
顯然稍微有點失落。
“好!”吳邪沒和楊先明廢話。
一分鐘後,這個病人的臨時固定就被處理完!
吳邪和楊先明一邊吩咐他好好休息,等待醫療隊的轉運,千萬不要答應被普通人轉運走。
病人點頭,還沒來得及道謝時。
吳邪與楊先明調轉了方向快步走去,這次是吳邪接管了搶救的重心:“那邊又新出來了幾個人,我們過去看看!”
吳邪去追問楊先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附近,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
這不重要。
“好!”楊先明是一個非常標準的急診科醫生,更加不廢話。
一切首要目的,都是救人爲重!
就算是剛剛吳邪才殺了人過來,他現在在搶救人,那麼楊先明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舉報吳邪,這是急診科醫生最常用的一個例子。
更何況吳邪還不是這樣的人?
吳邪的心裡則是在想,楊先明此刻身着便衣,沒有醫療隊的衣服,怎麼能夠做到沒被清場,且有人願意爲他找一個助手的。
這就足夠牛逼。
吳邪和楊先明正接近兩個人。
一人是雙膝關節毀損,另一個人只是單下肢自脛前區的毀損!血水淌了一地。
他們坐在地面上,看着自己的雙腳,滿眼的驚恐和無助。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傷勢,爲何被擺在這裡,不送出去。
“醫生,醫生,我們!我們吶~”
可在他們旁邊,有三個人被四個綠衣服圍着做心肺復甦,轉頭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
似乎是沒空理會!就果斷轉過頭去。
能說話,意識清醒,你們兩個鬧什麼?
見狀,吳邪和楊先明就到了!
兩人看到吳邪的綠衣服如同是看到了天神蒞臨。
“醫生,我們!”
只初步看了一下兩人腿的情況後,楊先明問:“這個是用衣服捆了還是怎麼辦?”
吳邪是骨科的,這是骨科的病種,他不先吆喝。
“把膕動脈找到,最好是找到股動脈的下段,扎掉!”吳邪直接給出了方案,絲毫不拖泥帶水,也沒猶豫。
用衣服臨時扎最外面,不如把下肢的主要動脈出血點給弄了。
“感染了?”楊先明問。
自己這個還算相對無菌,吳邪這個就有點純粹的暴力了。
“不截肢必感染,紮了血管,就算截肢,好歹不會休克。有救命的機會。”吳邪開始撕開清創包,從裡面找工具。
“醫生,救救我,救救我。他們不管我。”兩個人趕緊這麼說。
楊先明不再糾結,解釋:“有點痛,你們忍一下!”
“沒事,我們!”
“啊!~”楊先明才觸碰到一個人的腿,說話的人就感覺到了鑽心的疼痛!
這個時候,任意的傷害都可能會刺激到痛覺的錨點,一下子放大疼痛。
正這時,有一個穿着便衣的女孩拿着一個藥箱跑過來了。
一邊說:“找到了,那邊的醫生給的,麻醉藥,還有注射器。”
“但只有簡單的注射器。”她一邊把東西交給楊先明時,一邊無奈解釋說。
應該是之前楊先明讓她去找這些東西的。
“夠用了!”楊先明馬上打開了蓋子,看着裡面都是局麻藥物和注射器,還有10ml的生理鹽水小瓶……
楊先明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運氣好。”緊接着立刻掰開了一瓶鹽酸利多卡因,與生理鹽水混合後,開始做麻醉。
之前吳邪與楊先明處理的那個骨折病人是不顧他的痛覺的,沒辦法!
但只是單純的骨折,牽引之後,疼痛還會緩解,所以他能忍,知道條件有限。
但這兩個人!
可沒有什麼可以緩解他們疼痛的操作。
是清醒,如果不加麻醉,吳邪去用鉗子往斷端懟,可能會疼痛出後遺症,產生應激心理!
楊先明如同一個多能手似的,說:“我麻醉,你留血管鉗的手柄在外面,方便他們自己或者醫務人員能定期鬆閉!留一個保肢的機會。”
“能做到吧?”
毀損不是徹底離斷,只是稀巴爛!
楊先明的聲音平靜,讓吳邪內心忐忑!
這樣的麻醉,你能做你牛逼!
局部麻醉當作阻滯麻醉做是吧?
楊先明不等吳邪回覆,就解釋:“腿不一定保得住!”
“但是爭取一個機會,也先把命保住。如果你們要繼續等其他醫生來的話,可能人就沒了。”
說着,楊先明就直接扎進了大腿的後外側,一個奇怪的角度,甚至都沒有去做皮膚的浸潤麻醉!一針就直接進去。
病人反而不覺得痛!
乾脆利落的扎針,是不會有劇烈的疼痛的。
到了一定深處後,楊先明回抽沒有看到血液後!
只是注射了一丁點的麻醉藥物,那人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雙下肢似乎是消失了一般。
眼睛一亮:“欸,誒誒誒!”
“不痛了。”
痛覺彷彿在脫離自己的身體,人彷彿從十八層地獄往天堂飛昇!
語氣中充滿了崇拜。
彷彿楊先明所作,便是上帝般的救贖。
與毀損傷處的疼痛比起來!
扎針的那點疼痛,算個啥?
楊先明回抽針到皮下的過程中,又是給了點藥物!
把他所僅存的一點的疼痛也送走。
“謝謝,謝謝!”病人哭了,眼睛紅潤,眼角淚下!
比起之前綠衣服的冷漠,現在楊先明所做,彷彿是他們的神明。
楊先明不爲所動,轉向另一條腿:“我只是消除你的疼痛!治不了本。吳醫生做的纔會保住你的命!”
“這是根,你纔不會流血而死!”
楊先明再次操作麻醉時,看到——
吳邪根據毀損傷口處的肌肉走形,在從膝關節的遠端向大腿近側段回溯到了一定的位置後,選擇了夾閉。
表面上是看不出來微妙的變化,但楊先明知道,吳邪肯定是把股動脈或者說膕動脈給夾閉!
他沒多問,就像吳邪不問他爲什麼能夠精準阻滯到股神經一樣,他也懶得問吳邪。
浪費時間。
故技重施!
就把另外一條腿和另外一個人的動脈也給扎掉了。
兩個人應該是朋友,吃飯的時候就平坐在一起,掉下來了一塊水泥塊,直接砸在了三條腿上!
一個人運氣好了點,只受傷了一條腿!
天有不測風雲。
後來就不敢動,也動不了!
兩個人做完這一切,就有了其他的急救醫生來,看到了兩個鉗子把手後,看了兩人一眼:“這怎麼回事?”
吳邪楊先明二人就把自己做的事情給解釋了一遍。
“啊哈?”吳邪的話,把那幾個急救醫生嚇了一大跳!
“真的假的?”他似乎是有點不太信。
不過兩個人幫忙點頭。
而正這時,外面忽然又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一羣人又微微散開,走進來了一羣年紀不小的人。
爲首的其中一人還道:“黃主任,醫療救助這一塊,就辛苦你了。一定要儘量地把搶救出來的傷亡,降低到最小!”
在幾個人身後,是各種不同服飾的人,有消防、醫療、行政、後勤等一塊。
叫黃主任的人則說:“我們只能說盡力而爲!”
說完黃主任轉頭看了一圈:“這裡的病人數量不少,這附近的醫院牀位夠麼?不夠的話輕症病人就要稍微遠距離的輸送了,但這樣救護車又不太夠。”
恩市不大,醫院也不多!
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民大醫院和州人民醫院。
黃主任這話說完,就立刻有人道:“輕症的病人有志願者和我們警局輸送!外面已經有志願者自發組織有序送病人到周邊。”
“居民,的士司機,還有滴滴司機,都在外面自發地往這邊排隊,免費接送!”
“大事面前,沒人含糊!”
黃主任眼圈稍潤紅:“人多力量大!我們肯定可以。”
“開始做事!~”黃主任對自己的醫療隊吩咐。
大家一散而開,有序開始組織搶救。
“我們不曉得那些人屬於輕症,哪些算重症。”說有很多人幫忙的人回問。
黃主任則忙說:“我們醫療隊的人都會貼綠色標籤!可以行走的,都可以在上車前讓外面的醫療隊再次確定可以遠距離轉運後,可以由病人自己或者家人、志願者轉運至其他醫院、衛生院。”
“黃色標籤及紅色標籤的人,一律必須由救護車負責轉運和輸送!讓總調度緊急聯繫牀位,這個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領導去協調。”
“這個我們已經和衛健委的領導協調溝通過了,不會出什麼問題。”
“黑色標籤的人!”
“不浪費時間!”黃主任非常冷血地說。
“好!”黃主任對面那人顯然很難接受這樣的冷血,可也沒辦法。
雖然要傷亡降低到最小,但???
幾個人分散開後,黃主任身後的人,就馬上接管了現場。
楊先明則因沒穿工作服,便第一時間就要被新來的工作人員清理出現場!
“我是醫生。我能幫上忙的。”楊先明並不是特別情願走。
“小夥子,謝謝你的熱心,但現在我們既然已經來了。所以你可以去休息了。”一個穿着綠衣服的人,也是讓楊先明去休息!
語氣還算頗爲客氣。
而楊先明被攆出去時,周圍的羣衆都露出不平的聲音,之前幫楊先明找各種東西的妹子,還在幫忙解釋着:“楊醫生救過很多人了!他是專業的。”
不過專家隊伍的人卻沒對她的話予以理會。
這個時候,去審覈楊先明到底是否專業這個問題,純粹是浪費時間。
“老師,楊醫生是我同學,協和醫院急診科的,我民大醫院的!”吳邪戴上了口罩,乾脆利落解釋。
吳邪因爲換了綠色的工作服,則是還暫時被保留在了現場。雖沒人安排吳邪做什麼事情,可吳邪仍然有機會存在。
吳邪這麼一說,很明顯對方那個黃主任也不敢否定掛了協和醫院四個字的楊先明。
對楊先明一指:“你去換身衣服!~方便辨識。”
“好!~”楊先明知道自己現在的存在,有點另類,不再打擾,往外快速跑去……
那黃主任然後對吳邪說:“你自己歸隊去吧!~要有組織和紀律。”
吳邪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的,老師。”
吳邪看了看楊先明準備的那些奶茶瓶子、吸管以及剛準備的小木板這些簡陋設施,稍微笑了笑!
雖然這些東西簡陋,雖然它們沒用完,也不起眼,可能後面都沒人會注意到它們的存在,甚至會被當作垃圾一樣地扔掉!
但它們仍然存在和出現過,即便只是救了一個人,或者是爲一個人的一個傷口!
起過哪怕一丁點的作用和貢獻,那都是它們存在的意義,也是周圍老闆和熱心市民的捐贈。
物在其用,人在其用。
每個人的個人能力終究有限,還得大家一起配合。
吳邪也開始去找朱雷明教授……
一路上,吳邪發現。
病人要分級轉運,輕症病人遠轉,重症病人則是就近送入醫院……
雖然已經完成了初步定級,但是在最終轉運的時候,還是要確定一下情況的,不能夠發生重症病人被低估的情況。
但輕症病人可以病情被高估,這無所謂,是有備無患!
……
在找朱雷明教授的過程中,吳邪的雙眼在兩邊的人羣中掃視着,他想看看楊先明在沒在其中。
如果楊先明在的話,可以把他拉進來。
楊先明的貢獻和能力,被大大地低估!
但那個主任也有他的考慮。
他帶來的人是百分百可信任的,肯定不可能去冒風險去相信一個連工作服都沒穿的野路子……
可是,讓吳邪略有些失望的是,人羣衆多,人頭攢動,再加上又有工作人員開始疏散,因此吳邪在路上沒找到楊先明到底去了哪裡。
而吳邪歸到了朱雷明教授身邊之後。
第一時間就被朱雷明教授安排去了貼標籤病人的病情複覈工作。
就是在病人被貼上了各色標籤之後,吳邪負責對他們的病情進行最後一次的複覈。
如果是被低估或者病情發生變化,則是立刻提高急救的重視程度,緊急處理。
吳邪本還有些失望,覺得這個工作沒什麼含金量,就是一個超級導診而已!
可當吳邪到了現場後,他才發現,其實自己要做的工作。
極爲重要!
甚至不亞於在現場的急救。
他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就發現了兩個貼了綠色標籤的病人,雙側瞳孔大小有問題,趕緊聯繫了就近的救護車,把人給“懟”了上去。
可以想象,這兩個人若是被好心市民給遠距離拖去比較遠的醫院,那問題就可能大了,非常有可能死在半路上!
到時候司機說不清,病人的家屬也會十分悲痛。
每一個崗位,都有其重要的作用!
病情千變萬化,可能在現場還好好的,到了運輸環節,就纔出現大問題。而在現場,壓根就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去仔細的檢查。
畢竟不是醫院,需要十分謹慎。
現場急救只判定,死不死,重不重!
與此同時,吳邪還發現了一個非常微妙的變化,讓吳邪覺得格外痛心!
十五分鐘之前,他的面板變化是。
【主管牀位:16!(學識點增益:16點/日)】
【責任牀位:48!(學識點增益:12點/日)】
【主管病人:1!(學識點增益:3點/日)】
【責任病人:2!(學識點增益:4點/日)】
【學識點剩餘:23。】
現在變成了。
【主管牀位:16!(學識點增益:16點/日)】
【責任牀位:64!(學識點增益:16點/日)】
【主管病人:8!(學識點增益:66點/日)】
【責任病人:22!(學識點增益:41點/日)】
【學識點剩餘:23。】
現在,民大醫院的病房裡,傅前進主任組,主管的病人才8個,新增的病人才七個,但是,學識點的曾毅卻是高達66點,相當於新住院的病人,其中每個病人的平均學識點增益是9點!
9點是什麼概念?
吳邪只知道,之前在沙鎮衛生院的時候,那個林忠華,偏癱也才5點。
9點就是隨時可以要命!
科室裡的牀位還沒住滿,但是重症病人已經高達30,之前所有的輕症病人和術後病人都被清理了出去,而這才只是骨科。
這一次的事故,受傷人數最低也是在200+甚至是300+!
就不知道最後會爆出來多少!
希望能少則少。
……
吳邪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確定轉運病人的定級與轉運路線是否安全。
當然,吳邪當然不可能要負責絕對的安全,主要是爲了避免重症病人的病情被低估的情況,然後選擇最正確的轉運方式。
吳邪一連看了七八個轉運走的病人後,攔住了其中兩個看似輕症,實則極有可能有顱內血腫的病人上私家車被遠途轉運,必須通過120急救車轉送,並且把病人安全地推上了車,與駐車醫生完成了交接之後。
這才稍微緩了下來。
只是,現在的他,雖然只是在做着這麼簡單且沒有太多貢獻度的工作。
旁觀的羣衆,不斷地投來敬重的目光!
因在他的旁邊,已經有很多不同的飲料、水、麪包、方便麪、甚至還有盒飯等超級多的零食堆。
很多熱心人在外面進不來,所以不能接近一線的醫務工作人員,但是像他這樣在外圍的醫務工作人員,每個人身後都是一大堆的東西,還有水果,應有盡有。
吳邪還看到,很多附近的商家,完全開放了自己店裡面的東西,免費供應,也有人開始往這邊送着各種食物。
與此同時,也有人開始陸續地往這邊輸送着各種醫療物資,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了兩邊,隨時可以取用。
“小夥子,有女朋友嗎?阿姨還可以幫你找女朋友。”有熱心的大媽開玩笑。
“我!~”也有姑娘在起鬨……
吳邪內心暗道:最可愛的,還是這些普通的人羣。他們的感謝,與自身無關,與親屬無關。
可能我們國家還不夠好,所有人的素質不可能都高到聖人的地步。
但是華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內,只要有事情,就幾乎沒多少人含糊。而那些會含糊的人,也壓根不會靠近!
吳邪可以肯定,自己現在如果說一聲餓,絕對會遭受到無窮無盡地投喂,他現在開一個直播的話,絕對會人流量爆滿……
吳邪在分揀工作持續時,又有更多的醫務人員趕到,所以很快就有人再次接替了吳邪的工作!
來的人,是從最近的市一趕來的緊急醫療隊的,他們看到吳邪穿着搶救隊獨有的服飾後,便先問了吳邪的身份。
“我沒有醫療隊,我現在正在負責的是轉運病人的最後定級工作。”吳邪回道。
自己跟着的是朱雷明,誰知道朱雷明教授現在是什麼身份?
不過,這剛來的醫療隊裡面,吳邪看到了一個熟人,也就是宣縣人民醫院的創傷主任林培元,他認識吳邪,但是沒說話。
另外還有一個人是教授,他是急救總指揮團隊裡,醫療專家組成員之一,所以他擁有對現場所有醫務人員的指派權!
不過吳邪也不知道他是哪裡的教授,但的確氣質看起來頗爲不錯。
一切命令和行動聽指揮。
對方大概有五十多歲,聽到吳邪的回覆,又看了看他的年紀後,開口說:“好的,我知道。你趕緊回到自己的隊伍,找到自己的帶隊的隊長,重新執行任務!”
“這裡現在是我們隊的職責。”
說完,這位教授又非常乾脆地指了自己帶來的幾個人,接替了吳邪的工作。
他就轉身走去其他方向安排着另外的工作,沒再給吳邪安排。
吳邪的神色複雜了一陣,而後,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來電顯示赫然是陌生的號碼。
但是是私人的手機號,陌生的,歸屬地是恩州。
“喂,你好。”吳邪把電話放在了耳旁。
“你好,請問是民大醫院骨科的吳邪周醫生嗎?我是州人民醫院的鐘英。”對面響起了一個非常沉穩的中年男子聲。
吳邪回:“我是吳邪,鍾老師你好。”
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一句老師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是這樣的,我現在正在事發現場。我們這裡的楊醫生說你就在附近執行任務,這裡現在有一個非常難纏的病人,楊醫生希望你能過來幫忙做助手。”
“你現在在什麼崗位?我看能不能協調一下。”鍾英說明了自己的意思後,很直接問。
“啊?”吳邪有點意外,他本來打算是給楊先明找一個位置讓他幫忙的,沒想到自己先被有同樣想法的楊先明先拉了過去。
“我現在打算回去歸朱雷明教授的隊伍。”吳邪趕緊回道。
“好,你過來一下,我請示一下朱教授。”鍾英似乎是也知道朱雷明教授。
只是另外一頭,有些急。
在說話的間隙,還說了一句:“現在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說不好。”也不知道是誰回覆的,顯然鍾英是開着擴音在說話的。
“朱教授在嗎?朱教授,我是州人民醫院的鐘英……”鍾英在電話另外一頭呼叫朱雷明給吳邪聽。
“你說。”朱雷明的聲音響起然後閉合。
鍾英就把自己的目的講了一遍。
朱雷明過了十秒鐘纔回:“保證安全,他還是個學生!~”
“謝謝朱教授。”鍾英聞言肯定。
“吳醫生。你過來吧,我的位置是大概在九點鐘位置……”
吳邪則是神色交雜地繼續往事發現場趕。
而這一次再往裡面走的時候,兩邊卻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附近的居民,在樓上看着熱鬧,進出擔架的頻率,也逐漸降低!
這是因爲輕傷患者已經被輸送完畢,這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
裡面還有的人,那一定是情況很嚴重,很特殊,甚至已經死亡的,或者即將死亡的人!
個個難纏。
這就是現實,而且還是很冰冷和殘酷的現實。
吳邪心念複雜着,吳邪終於是重新來到了廢墟附近的九點鐘位置。
吳邪又一次被攔住了:“你是哪個隊的?幹什麼去?怎麼亂跑。”
攔住吳邪的人是一個拿着對講機,掛着醫療隊臨時牌的人。
“州人民醫院的鐘主任讓我過去找他。我叫吳邪。”吳邪忙回,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攔了。
“哪個鍾主任?說名字。”對方不耐煩。
“鍾英。”吳邪趕緊回。
拿着對講機的人看了看吳邪,朝着對講機裡面問了一句:“鍾英主任,有一個叫吳邪的醫生,是你叫進來的嗎?”
“他一個人!”
很快就得到了回覆:“是的,請把吳邪醫生放進來!他是我臨時抽調的,還沒來得及發牌子,謝謝。”
吳邪這才被放進去,但是吳邪往裡走時,那拿着對講機的人還追了上來,遞過吳邪一個臨時的牌子,提醒說:“等會兒進出的時候一定把牌子戴好!”
“避免誤會。”
“好的!謝謝老師!”吳邪匆匆往裡面繼續行進,中途又讓開了幾波急救隊伍的擔架後。
吳邪瞳孔一縮。
他看到了一個被鋼筋戳進了大腿的醫務工作者,旁邊的消防正在截着鋼筋,旁邊還有幾個綠衣服正在擡着擔架!
準備着包紮的紗布和繃帶,場面略有些凌亂,但卻有序。
這種素質,明顯比之前的亂糟糟要好太多。
但?
那個穿着醫療隊衣服的人,怎麼也被紮了?
吳邪猶豫時,終於看到了楊先明。
楊先明一堆人此刻正在圍着一個廢墟處,裡面有人的手被卡住,但是重物太大,而且還有彎曲的鋼筋交織。
“現場截肢吧!不截肢命就可能沒了。”
但人還似乎清醒着:“我的手,我的手別截。”
臉上的痛苦讓整張臉擠成了一塊,好像一朵菊花皺起。
吳邪忙走近,自報身份:“我是吳邪!”
一邊說,一邊看向楊先明,楊先明此刻似乎正在準備現場打麻醉。
聽到這話時,楊先明擡起頭,說:“吳邪,趕緊過來幫忙截肢,現在骨科的人手不夠!”
“鍾主任是胃腸外科的,另外兩個主任是神經外科和胸外科的。”楊先明忙解釋。
術業有專攻,或許在開腹探查和開顱這一塊,兩位教授能玩得飛起,但是,創傷外科還真的骨科的人來,否則的話,動脈飆血的時候,其他人可一般管控不住。
旁邊正在幫忙的人問楊先明:“就是他吧?小楊。”
“是!”
在旁邊,仍然有兩個消防員在嘗試着能不能把大塊的混凝土給撐開,但似乎!
這太重。
而且其中的鋼筋,還有承重的作用,若是切了,其他被困的人,就很有可能遭受到二次傷害。
不可能做這種爲了救一隻手,去搞這樣冒險的事情。
“我要做什麼?現場截肢嗎?”吳邪左右看了一眼,大腦就開始在飛速地分析了起來。
“現場截肢,我先打個神經阻滯麻醉!那邊有器械包,做完手術之後,就轉去附近的醫療車隊,裡面有臨時的手術室!”楊先明說。
緊急的醫療隊到達現場之後,來的可不是那種普通的120,而是大型的中巴。
改造之後,裡面有簡單的急救室設備,可以進行無菌的手術操作。
恩市這樣的醫療車很少,但有附近市的醫療車開拔而來!
吳邪緊接着便看到,被砸壓的地方,還在流血,雖然已經有紗布在緊緊地把傷口給綁住了,然而似乎沒有完全達到止血的效果!
而楊先明此刻必須兩隻手去完成麻醉的操作。
吳邪看完後,馬上就到了楊先明的對側,然後突然說:
“消防大哥,你們能不能把這塊鋼筋翹起來一點?露出點空隙直接把手給抽回來?”
“不行,他的手啊,在前臂那裡被釘住了,抽不動。”旁邊的消防大哥就說,“如果能抽動的話,我們就把這兩邊的混凝土給弄掉,然後把手給取出來了。”
吳邪大概就明白了受傷的機制,難怪要截肢,原來是手被釘住了。
吳邪則繼續說:“那我先把血給止住,你們看嘗試能不能把這裡的鋼筋想辦法給打開點,然後把穿透的鋼筋連帶着手一併抽回來可以不?”
“你要怎麼弄?”旁邊的鐘英愣了愣。
他剛剛和楊先明都確定過了,這裡不是手術室,拖不了那麼久,必須早點轉醫院才行。
“把近端的動靜脈都扎掉。不會浪費很多時間。”
“楊先明,你麻醉打好了沒?”吳邪深吸一口氣問,同時眼睛已經瞥向了楊先明打開的清創包裡面的刀和鑷子、血管鉗等器械了。
“快了,再等等!這個位置不太好定位。”楊先明此刻臉上有細汗在緩緩流淌着,動作很慢。
“那就打皮膚浸潤麻醉吧,能麻醉一會兒就好了。”吳邪一邊在穿着無菌手套,一邊讓楊先明更改麻醉方式!
如果要截肢,的確是要神經阻滯,但是如果只是要把動靜脈給扎住,留出來更多時間的話,只要把入路位置的麻醉打好就可以了。
“你行嗎?這局部浸潤麻醉的範圍不大啊,我現在可以出針了。”楊先明看向吳邪,再次確定,如果吳邪確定的話,那他後續的麻醉都不用打了。
“可以試一試,操作範圍不用很大。”吳邪目光微動,回着。
楊先明立刻就把針抽了出來,顯然也是對吳邪頗爲信任。
旁邊的鐘英與另外兩個主任,看到這一幕,頭皮都有點麻!
這兩個小夥子怎麼回事啊?一個比一個虎?
他們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