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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和院,外屋。
‘玉’夫人正聽着各個執事總管彙報着內院裡和其他莊園的情況,她有些頭疼地‘揉’‘揉’額際,這一年來的賬目有些含糊不清,這當中貓膩究竟何人所爲,她不用想也是明白的。
不過是離開一年,家裡內院執事便換了人,在寧城城西最大收成最好的莊園總管也不知爲何告老還鄉,所換人手皆是她不熟悉的,本來這執事總管要換人,一般都是將第二把手提上來,如今換的一些她不瞭解不知其‘性’如何的人當執事總管,她也沒有什麼意見,可偏偏賬目有問題的都是這些人。
“江總管,這家裡的人事變動是誰的主意?”‘玉’夫人平靜的目光看向站在前頭的江總管,她最是信任的人便是江總管,他打理整個‘玉’府的事務,所有賬目在‘玉’夫人未對賬前他都必須管理着,如今家裡賬目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也是逃不開責任的。
江總管擡頭,難堪望了‘玉’夫人一眼,低下頭不敢直視。
‘玉’夫人又嘆了一口氣,讓其他人先回去,獨留下江總管,然後低聲對身邊的丫環道,“夏‘玉’,將賬本拿給江總管看。”
‘玉’夫人旁邊的夏‘玉’應了一聲,將賬本遞給江總管。
“內院一共換了個執事,之前我給負責採購食物的李執事是一個月五兩,如今這個王執事一個月用了八兩,所購東西也不必李執事的好上多少,還有這林執事,所支出的銀兩是不合理,在城西莊園的呂總管所呈上來的收成賬目,以往每年那莊園收成最少都有八千兩,去年還是個好年,風調雨順,怎的收成只餘下五千兩了?江叔,這些人錄用的時候,您就沒仔細些嗎?”說到最後,‘玉’夫人感到一陣疲倦。
江總管滿頭大汗,他其實早就知道賬目上有問題,半年前他曾想陳姨娘說過的,偏那陳姨娘卻說要他莫要多管他人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在‘玉’府安享晚年,如今‘玉’夫人重新掌管家裡事情,他若是說他受了陳姨娘威脅所以半睜眼不去理會,‘玉’夫人定認爲他不夠黑白分明從此以後怕不會再重用他,他若是隱瞞不說,‘玉’夫人也會認爲他辦事不力,左右都不是,他如今是如坐鍼氈。
“夫……夫人,這,我……”支支吾吾開口,江總管將頭埋得更低,他雖身爲下人,卻一直得到主尊重,這麼多年來,從未想這一刻這麼難堪窘迫,‘玉’夫人愈是溫柔平和,他心中愈感到內疚。
‘玉’夫人不看他,只是望着桌案上那‘花’紋繁複的茶杯,半句也不說話,安靜等着。
“這……夫人,是小的該死!”江總管突然擡起頭,滿頭大汗看着‘玉’夫人,伸手一把抹去汗水,心中暗下決定,就算被趕出‘玉’府,也不想在年老時候得個壞名聲,“夫人,小的半年前查出賬目有問題,跟陳姨娘提起過,可是……這些新換的執事都是她安‘插’進來,我開除不是,責罵也不是,我……”
‘玉’夫人輕輕舉手,阻止江總管繼續說下去,她閉目細想了一下,良久才睜開雙眸,眸中一片平靜。
“這些……都是陳姨娘的人?”陳貞惠……究竟想要做什麼,不過是一個妾,竟敢安排起內院的人事來。
江總管點頭,“夫人,是小的辦事不力。”
‘玉’夫人搖頭,“這也不能全怪你,怕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威脅的話吧。”
江總管心裡的委屈似乎突然得到解脫,看着‘玉’夫人的眼睛有些紅了起來。
“罷了,你去將這些人攆出‘玉’府,若是不服者,也不必來回我,直接將證據和人都送到老爺那兒去,讓老爺去處置。”‘玉’夫人白皙的手指在‘花’紋繁複的桌沿細細摩擦着,也不去看江總管的表情,聲音一貫的清淡。
“是,小的立刻去辦。”江總管見‘玉’夫人似乎沒有要辦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更加感‘激’。
“至於您……就別再有下次了。”‘玉’夫人眼緣輕揚,對着江總管淡淡一笑。
“是,是,小的明白了。”江總管提在半空的心終於安然落地。
“下去吧。”‘玉’夫人淡聲道。
江總管離開外屋,站在‘玉’夫人身邊的夏‘玉’忍不住開口,“夫人,這幾個人既然都是陳姨娘的人,爲何不直接送去衙‘門’?咱們不是有證據嗎?”
‘玉’夫人斜了夏‘玉’一眼,這丫頭是她房裡的大丫頭,平時很是靈通,對賬本事也不錯,通常‘玉’夫人每一月的賬目都會‘交’給她去對。
“畢竟老爺是一家之主,先問過他的意思,還是比較好的。”那‘女’人既然能安排這麼多人手進了內院,若沒有他點頭,也是不可能的。
“夫人,有時候,有時候奴婢真覺得您仁慈了,才讓那陳姨娘如此囂張。”‘春’‘玉’爲‘玉’夫人添了熱茶,還不忘嘆息。
‘玉’夫人聞言,只是擡眼一笑,“難不成要去爭麼?”如何爭?爭什麼?爭來何用?他的心……已經不是她想要的了。
“至少也要讓那‘女’人知道,究竟誰纔是這家的正主兒。”夏‘玉’也覺得‘玉’夫人仁善了。
“什麼這家正主兒?”突而,初見的小腦袋從‘門’外探了出來,笑嘻嘻看着‘玉’夫人。
夏‘玉’見到是初見,鬆了一口氣,還以爲她的話被誰聽了去,她會心一笑,睨了初見一眼,“這二姑娘真是越來越神出鬼沒了。”她們幾個秀和院的丫頭自小就照顧初見,不管初見任‘性’也好乖巧也好,她們對初見都是一如既往的疼惜和愛憐。
“夏‘玉’,你可是在跟母親講我壞話?”初見笑‘吟’‘吟’走了進來,對‘玉’夫人行了一禮。
“你有什麼壞話可讓別人講的?”‘玉’夫人嗔了她一眼,揮手要初見走到她身邊。
初見微微一仰頭,一副驕傲一副不可冒犯的模樣,“我聽話乖巧,善良可愛,誰捨得講我壞話?”
‘玉’夫人笑了出來,“今日怎麼不練字?”
“就是機器也得點油呢,‘女’兒今日就休息休息,不練字了,陪母親講話。”初見甜笑着道。
“什麼是機器?”‘玉’夫人挑眉問。
“咳嗯,‘女’兒胡‘亂’掰的,母親,我方纔見江叔臉‘色’不好離開,可是家裡有什麼事情?”初見轉移話題,其實她剛纔已在外面停留了一會兒,聽得不多,但詳情如何,她大概也能猜個一二的。
“也沒什麼大事,不必擔心,你今日若沒什麼事情做,就在屋裡陪着母親用膳,可好?”‘玉’夫人順着初見的黑髮,柔聲道。
“爲母親再唱個小曲兒又如何?”初見嬌聲應着。
“哎喲,二姑娘,您這不是來折磨奴婢們嗎?您那琴彈得可真是繞樑日呢。”一旁的‘春’‘玉’掩嘴輕笑,揶揄着初見。
正走進來的麗娘聽了,含笑瞪了‘春’‘玉’一眼,“死丫頭,竟敢這樣說二姑娘,活得不耐煩了,夫人該給‘春’‘玉’好好掌嘴。”
‘春’‘玉’呀了一聲,“麗娘,這不是您說的嗎?奴婢可不敢隨便調戲二姑娘。”
初見聽了,只覺得一陣羞窘,“今日一定叫你們刮目相看。”
屋裡的人聞言,都笑了出來。
‘玉’夫人讓夏‘玉’和‘春’‘玉’重新整理賬本,自己則與初見回到內屋,麗娘服‘侍’着準備吃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