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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陽光燦爛的晴好突然‘陰’雲密佈,整個天空黑壓壓的,白天清晨卻如半夜一般黑暗,雷聲如密鼓直擊耳膜,閃電霹靂照耀半邊天,‘花’園中的大樹在那電光下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二姑娘,進屋裡去吧,看樣待會兒還會下一場大雨呢。”靈‘玉’看着站在‘門’外走廊的初見,眼底很是擔憂,自從前日妃來找過二姑娘之後,二姑娘就一直沉默少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啪啦——天空閃過一道霹靂,初見嘴邊淡淡一揚,幽微嘆了一聲,“昨日靜容齋失火原由查出是什麼了沒?”
靈‘玉’被那霹靂閃電嚇了一跳,她擔憂看着在電光下臉‘色’顯得很蒼白的二姑娘,“聽說是有人故意縱火,但究竟詳情如何,卻沒有貼出公示,二姑娘,回屋裡去吧。”
初見斂下眼瞼,低應了一聲,回身緩緩走進屋裡,靈‘玉’和紫瑤趕緊把窗戶都關了起來,不到片刻,外頭大雨傾盆而下,沙沙雨聲,竟像是誰在哭泣,聽着如此悲涼。
她……應該如何做?
幫助淳于雱離開寧城?還是拒絕齊瑾的請求?不管是哪一個,她有一個理由拒絕,卻開不了口,她若是答應,那是非常不智的行爲,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不理智的人。
昨日齊瑾派人給她送信,信中無非都是說一些如果她不幫忙淳于雱,就再沒有人幫助他了。
她不知道齊瑾和淳于雱之間的故事,但撇開道德不說,齊瑾對淳于雱這種感情足夠令所有鐵石心腸的人感動,齊瑾的愛是自‘私’的,她的生命只爲淳于雱開放,齊瑾可以爲了淳于雱把一切都拿來做賭注,可是她不可以,她不能因爲感動而讓忠王府和‘玉’家陷入絕境。
“靈‘玉’,妃今日可還有送信來?”初見單手撐着額際,靠坐在師椅上,看着在摺疊衣裳的靈‘玉’,低聲問道。
靈‘玉’回道,“沒有呢,不過這種天氣怕也不會來了吧。”
初見微掀起眼睫,“這雨過一會兒就會停的,若是妃送信來,就原封不動讓那人拿回去。”
夏季多是雷陣雨,看外頭這大雨陣勢,過不了一會兒就會停的。
靈‘玉’一訝,她並不知道妃和二姑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以前她覺得二姑娘是很喜歡妃的,怎麼如今對妃卻有些冷漠抗拒了?“是的,二姑娘。”
初見頓了一下,又問道,“這幾日恆還啼哭嗎?”
最近不知爲何,‘玉’恆總是在半夜啼哭不止,母親爲了照顧他,常常半夜不得安眠,這小孩初來‘玉’家的時候,一點也不怕生,和‘玉’老爺和‘玉’夫人相處十分融洽,見到初見也會甜甜叫一聲姐姐,那玲瓏可愛的模樣叫‘玉’府上下都十分喜愛,但今日卻不知爲何脾氣有些暴躁,對誰也不理,每日只賴在‘玉’夫人懷裡,誰抱他都不行。
初見對這個弟弟並沒有多大感覺,但是她從來就喜歡小孩,倒也很疼愛他,只是可能因爲‘玉’雲生的關係,這種疼愛多少有些隔閡。
“夫人給少爺請了大夫,說少爺是體內有熱氣,喝幾帖‘藥’就好了。”靈‘玉’笑着回答。
初見微微頷,“這小傢伙也真夠折磨人的,那‘玉’雲生自己想要兒不自己去帶,反倒把人丟給母親,他自己倒是清靜了。”心疼‘玉’夫人的疲累,初見對‘玉’雲生很難不去抱怨。
“二姑娘,這種話還是小心些說,您也知道,老爺如今是將少爺當成了寶,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嚼舌根就不好了。”靈‘玉’趕緊對初見使了個眼‘色’,雖說攢眉園都是自己人,但還是要小心隔牆有耳。
初見不留痕跡冷哼一聲,‘玉’雲生和‘玉’夫人因爲這個‘玉’恆的原因,感情似乎也慢慢修復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相敬如冰,這段時間‘玉’雲生也常在秀和院過夜,聽說再沒去懷‘春’院了。
靈‘玉’見初見似乎有些不開心,也就不敢再多說,屋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偶爾窸窣風聲,不知過了多久,外頭沙沙雨聲逐漸變小,烏雲也漸漸散開,一抹金光擠破厚厚雲層,暈染出一道光芒。
“外頭雨停了。”紫瑤推開窗戶,笑道。
初見擡眸望去,只見窗外樹葉被大雨洗刷之後顯得更加青翠,空氣也清新帶着淡淡的溼土味道,她站了起來,“我出去走走。”
靈‘玉’和紫瑤放下手中的工作,“二姑娘,我們陪您去。”
初見阻止她們跟來,“我只是在這周圍走走,又不是要出去哪裡,你們還擔心我走失了麼?我想一個人走走就好,你們在這呆着。”
靈‘玉’和紫瑤面面相覷,只能依了二姑娘,“那二姑娘您小心滑。”
初見對她們笑了笑,便走出去了。
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想走去哪裡,從攢眉園出來,一直走到遠心湖,裙角已經染滿泥土和雨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煩惱些什麼,只是覺得許多許多的事情壓在心裡很難受,可是她不知道能找誰說,若是讓‘玉’夫人知道妃要求她幫助淳于雱,還不知道‘玉’夫人會不會對妃做什麼,而齊礡……實際上初見猶豫不想幫妃的另一個原因便是齊礡。
她……不忍心讓齊礡爲難!
但是若是淳于雱出不去寧城,只怕真的是難逃一死,她又於心何忍?
哎,此時多想這些也是無用處,她既然已經打算將齊瑾的信原封不動退回去,其意思,齊瑾應該能明白的。
“二姑娘,總算找到您了。”初見嘆了一聲,轉身正打算繼續走下去的時候,卻見夏‘玉’氣喘喘地跑來。
“夏‘玉’?”初見輕挑眉,看着夏‘玉’。
“二姑娘,夫人讓您去一趟秀和院呢。”夏‘玉’對初見福了一禮,喘氣地說着,她方纔去攢眉園的時候聽靈‘玉’說二姑娘纔出來沒一會兒,她沿追出來,卻是找了許久才找到二姑娘。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想來她也有幾天沒有見到‘玉’夫人了。
初見用手帕拭去一般的泥土,便和夏‘玉’來到秀和院,還沒進屋裡,初見便聽到‘玉’恆清脆的笑聲。
“母親”初見走進內屋,‘玉’夫人坐在椅上表情柔和,‘玉’恆在軟榻上,麗娘和另一名照顧‘玉’恆的王大姑正在逗着他玩,這小傢伙笑得開心,看到初見進來,急忙想要從軟榻跳下來,“姐姐,姐姐……”
‘玉’夫人對初見柔柔一笑,“他這幾日一直念着你。”
初見輕輕捏住‘玉’恆白皙紅潤的臉頰,“臭小,聽說你這幾天總是不聽話,讓母親累着了是不是?”
‘玉’恆扁嘴,聲音嬌嫩地撒嬌,“纔沒有呢。”
“沒有?那誰晚上總是啼哭的?”初見笑着‘揉’着他的頭髮,這孩很聰明,難道‘玉’雲生很疼愛他,幾乎把他當時親生兒一樣了。
“姐姐,恆是晚上做了可怕的夢才哭的,昨晚都沒有了,不信你問母親。”‘玉’恆拉着初見的手踉蹌來到‘玉’夫人身邊,“母親,您快告訴姐姐,恆很乖的。”
‘玉’夫人笑道,“恆很乖,沒有不聽話,恆先和王大姑出去玩,母親有話對姐姐說。”
恆扁了扁嘴,“是,母親。”
王大姑過來抱起恆,對‘玉’夫人鞠身一禮,便出去了,“少爺,咱們到外頭蛐蛐去,來。”
‘玉’夫人對麗娘使了使眼‘色’,麗娘會意走到了出去,把內屋的竹簾放了下來,讓在外頭幹活的丫頭都出去了。
見到這樣的架勢,初見心裡有些不安,“母親,怎麼了?”
‘玉’夫人意味深長看了初見一眼,示意初見在對面的椅上坐下來,“坐下吧。”
初見心裡忍不住忐忑,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母親怎麼一臉沉重。
“初見,妃來找過你,對你說了什麼?”‘玉’夫人目光凌厲看了初見一眼,聲音依舊輕柔地問道。
初見心裡一頓,斂下眼睫,細聲道,“也……也沒有說什麼,就是說一些閒事。”
‘玉’夫人沉默了片刻,厲聲道,“她讓你幫助淳于雱出城了?”
初見臉‘色’一白,母親怎麼會知道?
‘玉’夫人本來只是猜測,看到初見的臉‘色’,她神情也凝重起來,“果然是這樣!”
“母親,您……”初見瞠大眼,難道母親知道淳于雱的身份?
‘玉’夫人嘆道,“看來你已經知道妃和淳于雱的事情了?”
初見僵硬點了點頭,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可是她不知道母親知道多少。
“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豈是你一個小姑娘說幫就能幫到的。”‘玉’夫人看了初見一眼,輕聲道。
“母親,我並沒有答應,我也知道這件事牽連甚廣,只是妃定不會因此死心。”初見說出心中憂慮,她不幫忙,不代表齊瑾會死心,齊瑾如果自己冒險救出淳于雱,只怕到時候忠王府要被她連累。
‘玉’夫人道,“你沒有答應那是最好,至於妃……只怕如今也是收到消息了。”
“什麼意思?”初見猛地擡頭看向‘玉’夫人。
“昨夜在城‘門’,淳于雱被士兵發現,後逃入靜容齋,今晨在已然成爲廢墟的靜容齋一處院中,發現兩具屍體,一‘女’一男,模樣皆認不出,那男左手尾指卻有淳于雱隨身所戴‘玉’戒,他……已經喪生火海之中。”‘玉’夫人低聲說道,眸‘色’奇異,不知是在想什麼,她說起淳于雱所戴‘玉’佩時嘴邊有絲淡笑,那男屍體身上尾指戒指究竟是不是淳于雱那個紫‘玉’戒指,只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初見聽了,卻感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臉‘色’蒼白,一時之間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