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已經是要過年了。
初見因爲崔子音心情低落了好幾天,最近纔想通了,或許,崔子音這樣的結局,對他而言,纔是最好的。
太子已經開始對徐貴妃一派的人開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打擊,齊礡也忙得常不見人影,他忙的是什麼事,初見也沒去多問,只是猜大約和太子爭位有關。
初見剛吃完早飯,大夫人就來了,靈玉她們相視一笑,對初見道,“王妃,大夫人終於還是忍不住來找您了。”
“都快一個月了,大夫人的忍耐力也是夠好的了,如果那錦兒不是在王妃院子裡當差,只怕大夫人早就殺過來了。”紫瑤眨了眨眼,笑道。
初見嗔了她們一眼,“走吧,到大廳去。”
出了內屋,那張氏已經站在大廳上,臉上已經有絲不耐煩,看到初見出來,她扯了扯嘴皮,尖聲道,“王妃您可終於出來了。”
“大嫂”初見淡淡點了點頭,從首位坐了下來,“大嫂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快過年了,該是有許多事情忙吧?”
張氏笑了笑,從下首坐下,“能有什麼事兒忙的,家裡又不是我在做主。”
初見在張氏眼底察覺到一絲深藏的悻然和不服,這個張氏,也是想當這個家的吧!
“杜姨娘確實能幹,家裡一切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人很是放心。”初見淡聲道,她絕口不問張氏究竟有何事來找她,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位張氏可是自從聽到關於錦兒和大爺的事之後就不曾踏進過馨院的。
“就算杜姨娘再怎麼能幹,最後能當家作主也是王妃您吶。”張氏討好地道,她懷疑那個勾引齊珉的錦兒是王妃派去,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責問,只好慢慢旁敲側擊,看能不能問出一點端倪來。
只是她一直納悶,這王妃怎麼會讓丫環去勾引齊珉,那對她有什麼好處?想要挑撥她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嗎?齊珉本來就使酒漁色玩耍遊蕩令人失望,王妃沒必要添一筆來惹自己的怨怒纔是。
王妃如果想要奪回杜姨娘手中的大權,本應該是來拉攏她一起對付杜姨娘的啊。
“說什麼讓我當家作主,我哪有杜姨娘能幹呢。”這王府有一半的丫環都是杜姨娘的人,經過她這些日子的觀察,那些丫環都是將杜姨娘當主子,眼裡哪有她這個王妃的存在呢。
“您是王妃,名正言順的主母,她算個什麼東西。”張氏本來就對杜姨娘不服,她一個姨娘竟然能成了王府的當家,她卻只能靠着那杜姨娘的無用兒子才能在王府生存。
初見淡淡一笑,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什麼時候當家她自有主張,這個時候她還不想和杜姨娘有直接的衝突。
張氏以爲初見是怕了杜姨娘,所以纔不想去爭回原本屬於她的權利,她心中忍不住對初見多了三分的鄙夷,果然是商賈出身的,骨子裡就是有一股自卑所以纔不敢去爭去搶。
“夏玉,去把昨日王爺帶回來的那些橘子拿來給大嫂嚐嚐,聽王爺說是朝廷的貢品,很是新鮮,大嫂試試。”初見忽略了張氏眼底的失望,她想讓自己去和杜姨娘斗然後收漁翁之利麼?
張氏看到那些顏色鮮豔特別的橘子時,眼睛一亮,“這是何種東西,樣子好生別緻奇怪?”
寧城地處北方,橘子只有在南方生產,而且產量極少,一般只有宮裡纔有這東西,初見自然是不會覺得這橘子多稀奇,以前她是吃了不少的。
“這叫橘子,酸甜美味,對女子肌膚還是極有滋潤作用的。”初見道。
張氏抑制不住心中的嫉妒,爲什麼她嫁的丈夫只是王府的庶子,如果是嫡子,那她也能享受許多的榮華富貴了。“對女子肌膚還有這樣的作用啊?”
初見讓靈玉給張氏剝開一個橘子,“大嫂,你試試。”
張氏接過靈玉手中的橘子,吃了一片,讚歎了許久,又說了許多奉諛的話,語氣間盡是嫉妒和羨慕。
只不過張氏今日來找初見本來就不是爲了來吃什麼貢品,她是來打聽那個小賤人錦兒的事情的,雖然齊珉的小妾很多沒錯,但是那些小妾都是從外面買回來的,要打要賣她都能做主,可要這個錦兒被齊珉納進屋裡,她可不能隨便對她怎樣,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吧,這錦兒可是馨院的丫環。
她看了初見身邊的幾個丫環一眼,笑道,“王妃身邊的丫環不僅是伶俐醒目的,樣子也都是嬌俏可人啊。”
“大夫人過獎了。”夏玉她們連忙一禮,不敢受這位張氏的誇獎。
“王妃不止身邊的丫環靈透,就是在小廚房的丫頭也是俏麗聰慧的,這馨院的丫頭在王妃的調教下真是大不一樣呢。”張氏語氣已經有些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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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淡淡淺笑,“大嫂怎麼連馨院小廚房的丫環也識得了?”
不用說,張氏所指必是錦兒,那在一旁奉茶在茗兒聽到張氏的話後,臉色極難看。
張氏笑意漸冷,“怎能不識得,那錦兒姑娘名聲可大了。”
初見這時便不好再裝糊塗,畢竟錦兒和大爺的事情在這後院裡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她再怎麼足不出戶也是會有所耳聞。
她爲難地嘆了一聲,夏玉便找了個藉口拉着茗兒下去了。
張氏有些納悶,怎麼王妃會一臉爲難。
初見道,“讓大嫂見笑了,在我這屋裡要說些話實在不方便,如今這都是自己人了,我也不能在與大嫂裝糊塗,這錦兒的事情我是聽說了,哎,如此不安分的丫頭,也着實可惱,只是我想爲大嫂出一口氣也是不行的,畢竟不是自己的人。”
張氏訝異瞠大眼,“那錦兒不是王妃的人?”
“在馨院當差的不一定就會將我視爲主子,大嫂難道這其中詳情你會不知曉?”之前張氏他們屋裡也是有杜姨娘的人,這點不必初見明說,張氏定當理解。
果然,張氏聞言,氣得咬牙切齒,“一定又是那個杜姨娘!總是往自己兒子牀上送女人,也不知安什麼心,這次居然還在王妃您這裡安插了眼線,哼,我看她就是故意要咱們妯娌之間生出間隙來,讓我誤以爲王妃您對我們大房不安好心,真是可恨啊!”
初見也是無奈道,“這倒也許不是杜姨娘故意的,想來她也是不放心我初來咋到,對王府不認識,才使了丫環放在我屋裡吧。”
“王妃,您就是太心善了,您對這個杜姨娘肯定是不熟悉,我和她相處了幾年,是將她看透了,這錦兒和茗兒就是她的眼線,如果她是有心要爲您,那爲何不明說?之前不是還有那個什麼雲錦和雲瑟嗎?王妃,您聽我的勸,這王府不能再讓杜姨娘當家了,您看她給每個院子的份例也都是不一樣的,就她那份最多,您說她一個人能用得着那麼多嗎?明的已經是不少,暗地裡貪墨的還不知是多少。”張氏是氣過了頭,趁着火頭將心中這些年對杜姨娘的不滿全倒了出來。
其實她不過是嫉妒杜姨娘能當這個家罷了!
初見自然是不會去答張氏這樣的話,杜姨娘究竟有沒貪墨她是不知道,畢竟她從未經手過昀王府的賬冊,但份例嘛,大房那份也是不少的,只不過大房妾室多,且那大爺驕奢無度,自然過得要拮据一些,如果不然,憑大爺自己的那份俸祿,就足夠他們大房用度了。
“大嫂,也許這錦兒和茗兒不是杜姨娘的人呢,哎,我也都是胡亂猜測,只是如今我能信任的也只有身邊的夏玉她們……”初見聲聲嘆息,充滿無奈,好像她真的不知道錦兒和茗兒是杜姨娘的人,而是張氏這麼一提醒才知道的。
“不是她的人會是誰的人?她這些年來在王府裡呼風喚雨習慣了,哪裡捨得將當家的位置讓出來?哼,如果不是當初老夫人要一心照顧重病的老王爺,這當家能輪到她來做嗎?”張氏真覺得這個王妃是扶不起的阿斗,自己都已經說得義憤填膺了,她怎麼還一點憤怒都沒有,難道她就不怕杜姨娘以後欺到她頭上,不,是已經欺到她頭上了。
杜姨娘會將這個王妃放在眼裡嗎?張氏實在很懷疑,她覺得杜姨娘應該不會怕這個王妃會鬥得過她,那她將這個錦兒和茗兒安插在馨院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爲了對付自己?
想到這點,張氏猛地震一下。沒錯!那杜姨娘就是爲了對付她來的,她想要利用那個錦兒來勾引齊珉,讓齊珉聽她的話,然後疏離她這個正妻,哼,這杜姨娘真是好毒的心啊,因爲自己是妾室,所以就一直偏心齊珉的那些小妾,她心裡從來就沒她這個兒媳婦。
張氏在思緒千迴百轉的時候,初見也是微感訝異,老王爺重病?難不成老王爺是病逝的?不是說老夫人是在老王爺過世之後無心打理王府,所以纔不當家的嗎?難道實情不是這樣的?
“大嫂,老王爺當初是病逝的?”初見不想和張氏討論當家不當家的問題,她不認爲張氏在她真的當家王府之後就會消停下來。
在初見看來,張氏只是因爲長期受到丈夫的冷漠對待,在心理和身理上都擠壓了一定的抑鬱,然而她卻得不到宣泄,所以抑鬱扭曲了她的心理,造成有些狂躁,偏執,憂慮,疑心重的性子,甚至對周圍的人和事都生出一股不正常的控制慾。
“我進門的時候老王爺已經走了,聽那時候府裡的老人說,老王爺得了一種怪病,全身都是不能動彈,只會眨眼睛,連話也不會說了,老夫人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老王爺,家裡的事情便讓杜姨娘去打理了。”張氏回想幾年前的事,許多已經模糊了,所以說的也不甚清楚。
“全身不能動彈?莫不是內惹風邪了?”風邪分外風和內風,外風指的是傷寒感冒,而內風,則是現代老百姓常說的中風癱瘓。
“大夫也診斷不出究竟是什麼病,說是風邪嘛,也不像,那真是一種怪病,老王爺意識還是清晰的,就只是不能動不能言語而已。”張氏搖頭,都說了是怪病,就不會是風邪了。
“不知大嫂是聽哪位老人說的?”初見聽得眉心緊皺,潛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
“說來奇怪,當年那些照顧過老王爺的奴僕都在這些年離開王府了,當年與我說這些的幾個婆子也都辭工回鄉了。”張氏道。
“啊,原來如此啊,莫怪如今家裡和外頭的人都不知老王爺原是病逝的。”初見只是略作訝異,心中卻深覺此事不若表面看到簡單。
“哎,說這些無用的作甚,這時候也不早了,王妃,那我就先回去了。”張氏站了起來,她怕她再不回去,那妖媚丫環又要到齊珉屋裡去了。
初見本來就希望張氏這個時候回去,她站起來相送,“靈玉,去拿幾個橘子讓大夫人帶回去,這東西本來就不多,大嫂莫要嫌少纔好。”
張氏笑不攏口,“哎喲,這哪裡好受王妃的情啊,這橘子可是珍貴的東西呢。”
她說着客氣話,雙手卻從靈玉手中接過用小竹籃裝着的橘子,和初見又客氣阿諛了一番,才快步離開了馨院。
這時,夏玉也回來了,她走到初見耳邊道,“王妃,那錦兒不在小廚房裡呢。”
初見清亮的雙眸微眯,笑容染上嘴角,“雪停了,天氣確實不錯。”
夜幕降臨,天色分外的黑,月色星辰分外的明亮,夜風颯颯,吹面刺冷。
初見和齊礡剛吃完晚飯,兩人本來打算到院外走走,但夜風寒冷,初見不願踏出房門一步,兩人便回了屋內,齊礡在看書,初見在一旁看那些衣裳的設計圖。
沒多久,紫瑤便悄聲走進來,在初見耳邊道,“王妃,大夫人打了錦兒三十大板,讓人給拖回她屋裡去了。”
初見深吸一口氣,提聲呼叫,“三十大板?”
這也太重了吧,錦兒一個嬌小女子,如何能承受那三十大板,這還不把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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