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蕭子澄一臉怪異之色,朱瑱語速越來越慢,遲疑道:
“老蕭,你覺得我說的這些,行不通麼....”
“不不不。”
蕭子澄趕忙否認,開玩笑就朱瑱這發散思維能力,若是放到原來的世界,妥妥的科學家好不。
“你的想法很好,不過就是有些難實現。”
話雖如此但對於朱瑱的想法,蕭子澄還是分外讚許的。
“這有什麼難實現的,明日我便向父皇稟告此事,抽調全大周最頂尖的工匠來此。
我就不信了,有那麼多工匠在能實現不了?”
蕭子澄一時語塞,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向朱瑱解釋這件事情。
“我們還是一步一步來吧,再過幾個月,西線便要開戰了,就算抽調工匠研究,也是曠日良久。”
朱瑱顯然還有些不服,可一想到將要開戰的西線,便癟癟嘴不再說話。
蕭子澄卻是望着眼前的戰車,沉思起來。
說起戰車的發展史,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眼前這批戰車,大多是駟馬戰車,一般配備五人來進行操作。
可以這麼說,眼前這批看似已經是老古董的戰車,曾經代表了大周最爲頂尖的工藝。
不論是反覆油浸暴曬後的軸承,亦或是車輪兩側韌性極佳的利刃。
都是經過一代代工匠的改良、設計最終才投入使用的。
只可惜,現在的戰場早已不是戰車馳騁的天下了,這些戰車也便成了時代的回憶。
蕭子澄將劉通喊了回來,指着車輪兩側的利刃道:
“先把這兩側的利刃拆下來,再在輪子外側添設一塊擋板。
時間緊迫,來不及重新制作耐火板,便在戰車前方包裹一層鐵皮。”
劉通在一邊記錄着蕭子澄的想法,面色卻越發迷離起來。
照着蕭爵爺這番改法,這批戰車談不上重獲新生,面目全非是一定得了。
果不其然,當劉通召集工匠,按照蕭子澄的想法改造完成之後。
他是怎麼看怎麼覺着彆扭。
拉車的戰馬被隱藏在厚實的木板後方,加固的頭部活像個工程錘。
劉通眼皮挑了挑,忍住不提醒道:
“爵爺,似這般改造,哪怕是最爲精良的戰馬,也難以改善戰車的速度。
而且這麼弄,它...它轉彎也不好轉啊...最重要的是,戰馬體力定然難以爲繼。”
此時蕭子澄正指揮者工匠,讓他們將拆卸下來的利刃,安裝在戰車前段。
以至於劉通在正面瞧了一眼後,都不禁一陣膽寒。
朱瑱那廝卻是高興了,圍着戰車轉了幾圈,臉上盡是滿意之色。
這和他方纔所設想的戰車,除卻不能用火藥射釘子石塊外,其餘都是他想象中的樣子。
瞧着劉通欲言又止的模樣,蕭子澄卻沒有過多的去解釋。
本來他如此改動,就是以犧牲戰車機動能力爲代價,換取強大的殺傷防禦力。
他弄出的這個簡陋坦克雛形,爲的就是於陳國步兵陣型對衝。
或者可以說,以這些戰車抵禦住陳國步兵的衝擊。
要不是馬匹動力太過垃圾,蕭子澄恨不得直接木換鐵,將戰車按照移動堡壘去改造。
反正陳國也是以步兵爲主,根本不用擔心移動追擊的問題。
“瞧你那擔心的樣子,這東西也就是打個出其不意,用一次也便足夠了。”
劉通望着蕭子澄堅定的目光,最終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下官明白了...”
......
從軍器所出來,朱瑱揮退了跟在身後的護衛宮人,神秘兮兮的和蕭子澄說道:
“老蕭,我想上戰場,你得幫我。”
“???”
蕭子澄心裡咯噔一聲,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怎得就忘記了,這位太子殿下,最是武德充沛,成天想着上戰場砍人的...
“殿下這事兒我也說的不算啊,再者說你身爲儲君,怎能親赴險地呢。”
朱瑱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泄氣。
這麼多年以來,他心中所想就是上陣殺敵,可苦無沒有機會。
如今國戰將起,他自覺機會來了,怎料每一個知曉此事的人,給他的答覆都是大差不差。
什麼您是儲君,身系國本萬不可親赴險地之類的話。
這些天,朱瑱聽的都快起繭子了。
原本以爲和蕭子澄說完之後,能得到支持的答覆,沒想到依舊如此。
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朱瑱,蕭子澄心中暗自腹誹。
戰場有什麼好玩的,刀劍無眼血肉橫飛的,行軍更是艱苦萬分,呆在京都不好麼。
不過瞧太子這反應,怕是有些傷心了...小爺得尋個理由開導開導他才行。
想到這,蕭子澄拍了拍朱瑱肩膀:
“殿下,別說你了我也想上陣殺敵,不一樣也是去不了麼。
這事兒,最終還要陛下點頭才行。”
提起景平皇帝,朱瑱宛若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他想都不用想,這事兒若是被景平皇帝知曉了,定然又是要一通臭罵的。
瞧着朱瑱沒了下文,蕭子澄心中稍定。
心情不好的朱瑱此時也沒了遊戲的興致,匆匆說了幾句便先行回宮了。
等蕭子澄回到家中,卻瞧見蕭方智正在收拾行裝。
“父親,你這是...”
見兒子回來,蕭方智緊了緊身上戰甲,拍了拍蕭子澄的肩膀:
“兒啊正巧你回來,爲父有幾句話要交代。
西線戰事有變,陳國先鋒軍已越過鳳鳴山,已有率先發難之嫌。
眼下北境稍安,軍中正缺人,陛下便命我與趙國公統軍前往,今日便要出發了。”
一時間,蕭子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與蕭方智這個便宜老爹的關係,從最初的劍拔弩張,到現在的父子相得。
上一世便沒有父親的蕭子澄,第一次在蕭方智身上感受到了父愛。
眼下父親卻又要奔赴戰場,這讓蕭子澄心中頗有些酸楚。
許是察覺出兒子的異樣,蕭方智重重錘了一下兒子胸膛: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爲父乃年歲大了,許多回憶都只能在戰場上找回。
即便萬一馬革裹屍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蕭方智說罷,不再猶豫,豁然轉身朝着府外走去,奔赴他那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