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片刻的驚詫後,沫沫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爲什麼阻止我報警?你剛纔爲什麼帶我走?你知道這裡會出事?這些人是你找的?”她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安諾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真是你讓人做的?”

她忽然覺得他很陌生,陌生得她完全不認識……

酒吧的門內傳來慘叫聲。沫沫顧不上其他,跑到酒吧的門前,用力地敲門,大聲喊着:“誠,你沒事吧?你回答我……”

裡面一片混亂,她什麼都聽不清楚。

驚恐,內疚,慌張,和心酸,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都會聚在一起,壓迫着她的神經。可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消化這些情感,誠還處在危機的時刻。

沫沫忙跑回來,對安諾寒喊:“你快讓他們停手!讓他們停手!”

他的手握成拳,他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怒火。

“誠怎麼得罪你了,你到底想幹什麼?”見他不說話,沫沫氣得揮起拳頭打他的胸口,他一動不動,由着她打。

以沫沫的力氣,即使用了全力也不會很疼,可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別再難爲小安了,是我讓他別插手的。”一個冷淡的聲音說。

“爸爸!?”沫沫用目光四處搜尋,一輛房車的門打開,韓濯晨從車上走下來。

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如同一個來自地獄的使者。

沫沫很快反應過來,跑過來懇求着說:“爸爸,你快點讓他們停手,我們講講道理好不好?”

韓濯晨對身邊的司機使了個眼色。他的司機對着手裡的對講機說:“停手!”

很快,酒吧的門鎖打開,兩個人推開門。

沫沫想都沒想就衝進酒吧,一進門,她就看見誠被打得渾身是傷,蜷縮着躺在地上……

這一幕把她徹底嚇傻了,她靠在門上,手腳冰冷。

在沫沫的記憶中,她的爸爸是個很有風度的生意人,利益得失極少跟人計較,有時候稍微霸道一點,稍微強勢一點,但她從沒想過,那個總被她氣到啞口無言的爸爸,有這樣可怕的一面。

還不到三分鐘,他就能把人打得血流遍地,而且面不改色。

很快,韓濯晨和安諾寒先後進門,門又被關上。

一個打手把誠拖到韓濯晨的面前,一路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

誠雖然傷得很重,還是撐着地,艱難地爬起來,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即使渾身是血,他的表情也是那麼驕傲。

韓濯晨俯身扶起地上的椅子,坐下,一條腿悠閒地放在另一條腿上。“我女兒總說我不講道理,好吧,我就跟你講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沫沫氣得渾身發抖:“叫救護車啊!”

韓濯晨看她一眼,見她急得兩眼泛紅,有些不忍,對他的司機說:“叫救護車吧。”

“是!”

見司機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沫沫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

“你知不知道我什麼打你?”韓濯晨果然開始和誠講道理。

“不知道。”

“你接近我的女兒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沒接近她……”誠嘲諷地牽動嘴角:“是她爲了和我學唱歌,主動接近我!”

韓濯晨顯然對他的回答非常不滿意,不過看了一眼沫沫,又看看安諾寒,語氣還是很平和。“過去的事,我不追究。從今天起,別讓我再看見你和我女兒在一起……”

誠站直,堅定地面對韓濯晨:“我對沫沫是真心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你再說一遍。”

“我愛她!”

韓濯晨微笑着點點頭,看了一眼誠身後的打手。

沫沫還沒明白他們的對白什麼意思,只見那個人走向誠,兩隻手握緊木棒,重重地揮向誠後頸。

“不要!”她尖叫着,眼看着誠一口鮮血吐出來,捂着流血的頭跪坐在地上。

見那人再次揮起木棒,沫沫不顧一切跑過去,從背後抱住誠。

他身上的血染紅了她的雙手,她的裙子。

誠對她悽然一下,金色的眼睛越來越恍惚。

“爸爸,他愛我,有什麼錯?!你爲什麼要打他?”

“你懂什麼?!你被人騙了,你知不知道?”

沫沫又看了一眼誠,他已經閉上眼睛。

“他不會騙我!我相信他!”她相信誠,因爲歌聲是騙不了人的,他的歌聲那麼純淨空靈……

韓濯晨轉頭對安諾寒說。“小安,帶沫沫走。”

安諾寒猶豫一下,脫下外衣搭在沫沫肩上,摟住她的雙肩,將她從誠的身邊拉開。

她眼睜睜看着無情的棍棒打在誠清瘦的身體上,這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殘忍的一幕。

做這一切的又是她最愛的兩個男人。

她瘋了一樣,掙脫安諾寒的雙手,從地上抓起半個破碎的酒瓶,在空中揮舞。

“別過來!都別過來!”

她看了一眼躺在血泊裡的誠,咬咬牙,把尖銳的玻璃斷口對準自己的咽喉處。“停手!你再讓人打他一下試試看!”

“沫沫!”

她的手一抖,玻璃刺進她嬌嫩的肌膚,真的很痛。“停手!”

她含着眼淚,充滿哀求的眼神看着安諾寒。

“幫幫我……”她哭着說。

忽然她眼前一晃,安諾寒一把握住一個打手的手腕,搶下他的木棒。再一閃身,擋在另一個打手身前,一拳將他打得退開……

其他的打手都停住動作,看向韓濯晨。

安諾寒走到沫沫身邊,拿走她手中的瓶子,用手指托起她的下顎,細細審視她的傷口。

“以後遇到什麼事都別傷害自己。”他沙啞地說。

“小安哥哥……”受驚的沫沫伸手去摟他的手臂,想要從他身上汲取點溫暖和安慰。安諾寒退後一步,避開。

“我該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灑脫地轉身,走出酒吧。

沫沫呆呆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她有一種錯覺,這一次他走了,再不會回來!

“沫沫……”韓濯晨走到她身邊,撫摸着她的頭髮,想要安慰她。

她氣得狠狠推開他。“你以爲你是我爸爸,就能爲我做決定?!你錯了!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決定我的未來!”

“爸爸也是爲你好!我知道你想嫁給小安……”

“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傷心,失望一起涌上心頭,她大喊:“你什麼都爲我安排,你有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她是想的,想有什麼用?!

一個始終無法愛上他的男人,一張薄薄的結婚證書能拴住他麼?即使拴住了,她就真的快樂嗎?就像薇說的,他的人屬於她,他的心屬於別的女人,受傷的是三個人!

“你不願意嫁給小安?”

“我……”她閉上眼睛。“以前我小,不懂事。現在我長大了,我明白什麼纔是我最想要的。”

她終於說出來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看見有警車駛來的安諾寒匆忙回來通知他們,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他只說了一句:“晨叔叔,警察朝這邊來了,你快點帶沫沫從後門走,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韓濯晨因爲身份背景複雜,不能進警察局,他帶着沫沫從後門離開。

沫沫被帶走時,回頭看了安諾寒一眼。“你救救他!”

他點點頭,走向誠。

沫沫走後,安諾寒讓那些打手開車從正門走,引開警察。他關上酒吧的門,反鎖,不慌不忙取出酒吧監控錄像的錄影帶,收好,又從吧檯後面找到一些殘留的半融化冰塊,倒在誠的臉上。

由於冰冷的刺激,誠呻吟一聲,清醒過來。當他看清眼前的安諾寒,充滿恨意地瞪着他,雙脣動了動,發不出聲音。“……”

他半蹲在誠身邊。“你是聰明人,一會兒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應該知道。”

誠扭過臉,不看他。很明顯表示拒絕。

“如果你在警察面前說錯一句話,我保證明天讓你爲她收屍……”他的聲音陰寒入骨。

誠本就蒼白的臉,驟然變得毫無血色,他驚恐地瞪大眼睛,費盡氣力才從齒縫間逼出一個字:“不!”

外面的警笛聲越來越大,安諾寒看了一眼門口,又問:“你愛上了沫沫?”

誠坐起來,擦擦嘴角的血,笑了。“誰能不愛一個爲他連命都不要的女人?”

安諾寒一把揪住誠的衣襟,眼神裡殺氣騰騰。

誠毫無畏懼地看着他:“你對付自己的情敵除了用拳頭,還會用什麼?”

他拳頭在誠的面前頓住。

誠笑了,嘴角滲着鮮血。“想留住一個女人的心,用拳頭是沒用的!”

安諾寒鬆開手,拿起手絹擦擦手上染的血跡,站起來,“要讓我知道你傷害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從後門走出去,在路口處,有人開着他的車過來接應他,載他開往機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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