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兩名身材有些矮小,估摸才一米七左右的兩名青年,簇擁着一位老人與一位女子,走了過來。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司空樸!
老人瞥了一眼王啓星,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不同於衛修世事沉浮,幾次蛻變,身上氣質逐漸趨於圓潤,鋒芒內斂。王啓星第一眼雖然也會讓人忽略掉,第二眼也只會覺得是個普通人,然而真正行中人,卻能從王啓星身上看到刺骨的寒芒。
寒芒不至,永夜常隨。
‘這種人不做殺手可惜了!’老人心中想到。
衛修早就注意到司空樸過來,卻絲毫沒有反應,眼睛看着喧鬧的人羣,視野焦距在落到遠處建築邊緣的天空,春色漸濃的天空依舊白皚皚的一片鉛白,有些冷,有些寒。
司空紫藤看到衛修這般拿架子的姿態,氣憤的張口就要訓斥,不想卻被爺爺攔住,司空樸對她擺了擺手,走了過去站在衛修旁邊,看着那片鉛白色的天空。
好一會兒,衛修收回了視線對司空樸道:“前輩我這運氣還算可以吧?”
這句話一出口,便有兩人同時撇嘴,一個岑雪落,還有一位便是司空紫藤,兩人心中皆冒出‘臉皮真厚’的念頭。
司空樸卻笑道:“衛先生謙虛了,之前那宣言可是赫赫在耳啊!這怎麼又會是運氣?”
衛修笑:“二十不狂枉少年,小子狂妄之語也能當真?”
“你這人啊,講話太藏,被咱這文化影響太深了啊!我這久在國外呆着,回來都不太習慣。很多時候我不願意回國,很大原因就在這。”司空樸突兀的語言,令衛修微微一怔,這話與他說有點掏心窩子了啊,只好微笑閉口不言。
司空樸說完看着已經逐漸平靜下來,卻依舊熱鬧的人羣道:“那料子,可否轉手給我?”
衛修聞言搖頭道:“實在不好意思,之前已經和這賭石大會的主辦方談好協議了,這塊料子下午直接投放在拍賣會上。”
“這樣啊,那倒是我遲了一步。”司空樸老人露出一絲遺憾。
衛修瞥了一眼司空紫藤,道:“我手裡還有一批料子,近期就會組織私人交流會,前輩若有興趣可以參加,不過……”衛修說到這,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錢要帶足了哦,我可是要驗資的,最好是銀行承兌匯票。”
司空樸聽到衛修這話,頓時微微一愣。別說是他,就是他的孫女乃至剛剛趕過來,準備和衛修談論一下那塊玻璃種帝王綠翡翠的岑中天也愣住了。
將所有人表情盡收眼底的衛修,心中冷冷一笑,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來計劃着悶聲發大財的衛修,不得不隨着事情的改變而改變,但是經歷過那思緒飛揚的兩個多小時的衛修,這個人態度乃至思想都有了道不明的變化,正是這變化促使着衛修做出今日這般風頭盡出的舉動。
所謂相由心生,說到這的衛修,不自覺臉上謙卑的笑意散去,雙手背在身後,腰桿筆直看着遠處熱鬧的人羣,神色森然的道:“那塊料子,眼紅的人太多,腥風血雨之下,衛某勸司空先生還是不要參與競價。賭石大會六天時間,衛某屯了五天料子,司空先生若信得過衛某,不若再次拭目衛某的私人交流會,衛某保證讓您滿載而歸。當然,前提是您的錢得備足了。”
這番話可謂狂妄到了極點,尤其是一直知道衛修囤積毛料的岑雪落、岑中天等人,看向衛修的目光更是充滿了一種震撼的神色。
難道在賭石上,衛修真的有着千年不遇的超級天賦?一眼定乾坤!!
岑雪落想反駁,但是目光撇到不遠處那塊料子,所有的反駁之語是顯得那樣的無力而蒼白。
走過的橋比衛修走過的路還長的司空樸,聞言反倒並不驚訝衛修的狂妄之言,反倒意味深長的道:“我不參與競價也成,給我留塊好料子就好了。”
衛修聞言點頭道:“好說好說。”
隨即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衛修勸司空樸不要競價,與其說是爲了司空樸,還不如說還是爲了自己。衛修不太清楚司空樸的影響力,萬一司空樸競價之後,其他人畏懼或討好於司空樸而停止競價,那虧的可就是衛修了。
但是同樣的,這麼大一塊料子,對於司空樸的影響力其實還是挺具有考驗的。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說: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絞死的危險。
衛修對於翡翠深加工之後利潤率是多少並不清楚,但是這麼大的毛料,其產生的利潤足以令絕大多數商人眼紅到無視司空樸的存在,畢竟司空樸說到底終究是華裔美國人,而非生活在華夏這塊土地上。
就在衛修剛剛與司空樸不動聲色的約定好之後,圍觀翡翠的賭客,終於有人想起來找正主了,大家都不傻,這個時候拿下絕對能賺發了。
然而這些人剛剛將衛修圍起來,就聽到一個令他們措手不及的消息——這塊毛料將在下午拍賣會上拍賣!
就在許多人神色大變之際,暗自擔心荷包不太充足之時,衛修忽然宣佈道:“衛某知道玻璃種帝王綠料子的珍貴,爲了能讓大家都有機會,我決定將這塊料子切成數塊,分開拍賣!”
“什麼!?”此言一出,令場間衆人臉色再次一變,有人歡喜有人擔憂。
對於財大氣粗的商人來說,這無疑是個壞消息。切成數塊,就意味這拍賣門檻的下降,其他一些中小型商人也有機會參與競爭,這無疑會擡高翡翠的價值,這個衛修真是好心機!!!
面對一羣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衛修大步流星走到切石機面前,找到負責人,讓他找幾位熟練的切石師傅。
負責人聞言,趕緊去忙活。
此時以衛修切出玻璃種帝王綠的聲望,找幾個師傅那是隨叫隨到。
幾個老師傅很快找到,逐漸平息的人羣又重新聚在一起看着衛修如何切這塊料子。
衛修指揮工作人員先擡下去一塊,然後圍繞餘下半塊料子觀察了半天,在石頭上畫了一個圈道:“把這裡皮殼擦掉。”
“好嘞!”立馬有師傅磨刀霍霍擼起袖子上去開幹。
衆人耐着性子等着那皮殼一點點被抹掉,才驚訝的發現那裡赫然有一條比較大的裂隙,頓時衆人看向衛修的眼神頓時變了。
活都做到這一步了,衆人如何還不明白衛修的意思?
這是要沿着裂綹切,最大限度的保證翡翠的完整度,提高整塊翡翠的價值啊!
幾位經驗老道的師傅在衛修的指揮下,或磨皮,或切石,忙活了一中午終於將這尊水牛般大小的料子全部料理出來。
一共分成了八塊,三塊大號個頭,瞅那體積起拍價至少都得在一億以上!餘下兩塊中型料子,三塊小型料子。
雖然說是小型料子,但是起拍價至少都得兩千萬以上。
實在是衛修這幾塊料子可不是那種暴力切成塊的存在,而是沿着較大的裂綹切開,最大程度上利用了石紋,保存了翡翠的最大價值。
這邊剛剛忙活完,下午拍賣會就要開始。立馬有工作人員緊張而小心翼翼的搬運這些翡翠,忙活起來。
因爲這突然出現的玻璃種帝王綠,明標下午場人流大增,不知道多少人跑去報名。
下面沒衛修什麼事情了,衛修放下袖子,倪紫君走過來幫他穿上外套,然後細心的幫他整理着。
難得享受美人服務的衛修,懶洋洋的微微張開雙臂享受着美人的服侍。
岑雪落在旁邊看着,忽然感覺心裡好酸,算得就像澀澀的青梅一般,真的好酸。
倒是岑中天此時卻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衛修將翡翠切成了八份,他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整理好衣服的衛修走過來低聲道:“有件事還請岑先生幫個忙?”
岑中天精神一震,道:“衛先生客氣了,什麼事你說。”
衛修左右瞥了瞥道:“這次拍賣,我那八塊料子,麻煩岑先生能幫我擡個價,當然若是岑先生有意拍下,我自然是舉雙手歡迎。”
說到這,衛修又繼續道:“岑先生還記得你來沙市之初時我的說的話嗎?我手中已經爲你準備了一些毛料,這些毛料我可以以市價轉手與你,還請岑先生到時幫我邀請足夠的珠寶商。”
岑中天聽着衛修語焉不詳的話,眼睛卻陡然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衛先生仗義,岑某佩服!”
“都是朋友,這話見外了。”衛修笑着迴應。
下午場的拍賣與上午場的完全相同,不同的是人流競投商陡然增多。更加不同的是,突然出現的八塊玻璃種帝王綠翡翠,徹底打亂了許多人的計劃。
而此時最鬱悶的恐怕就是主辦方的馬老闆了,他和衛修的賭約不知道讓他損失了多少錢。
或許是賭氣,下午場一開始並不是大家期待的衛修料子,反而是主辦方的毛料。不過,令馬老闆措手不及的一幕發生了,大家似乎是爲了積攢資金,剛開始的幾場拍賣竟然反響平平,很多表現很不錯的開窗毛料,竟然都是以底價成家,幾個豪商竟然一個沒出手。
事情鬧到這程度,馬老闆如何還不知道自己搬磚砸了自己的腳?無奈趕緊讓人將衛修的翡翠安排上去,也算是早死早超生。
衛修的八塊料子編號都是以英文X開頭,最先上去的乃是三塊小號編號X-301的翡翠。這塊翡翠,底價兩千萬,最終以兩千八百二十萬成交。
隨後,兩塊小號翡翠分別以三千兩百萬、三千六百五十萬成交。
而後兩塊中型翡翠,引起一陣激烈競價,最終分別以六千七百萬以及八千萬整被同一位珠寶商拿下,堪稱豪氣。
然而等到最後三塊大型翡翠上臺之後,現場氣氛熱鬧程度陡然上了一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