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二刻,周世平穿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夜行衣,來到了前院。
徐義鬆大人、三名供奉、45名府兵,全部在這裡集中,沒有人說話,相互之間只是點頭示意,周世平強壓住心跳,走到了徐義鬆大人的身邊
。
“世平,一定小心。”
聽見徐義鬆大人的囑託,周世平用力點頭,雖然對徐義鬆大人過早致仕有些不明白,不過,周世平相信,徐義鬆大人並非真正致仕了。
子時三刻,攜帶兵器的衆人離開徐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韶康州大牢位於府衙的北側,頗爲偏僻,平日裡沒有什麼人到這裡來,都認爲這地方晦氣,大牢裡的犯人不多,韶康州屬於富裕之地,一般人是不願意惹事的,到了大牢裡,不死脫層皮,還要花費重金,賄賂獄卒、牢頭,否則,進去是好人,出來可能是殘廢。
因爲周世平、周歸平是重犯,這些天,大牢戒備森嚴,不過,10多天過去,沒有出現任何情況,獄卒也有些鬆懈了。知道周世平、周歸平身份的人不多,只是知府大人發話,兩人不能夠有任何閃失,亦不準任何人探視。
獄卒們很不耐煩,這兩個犯人,無人探視,意味着衆人得不到任何好處,辛辛苦苦守候,卻沒有好處,誰碰上都叫倒黴,所以,到了後來,衆多獄卒進行了分工,每兩人負責一日,輪流守候,至於其餘人,該幹什麼幹什麼。
今日是李四和劉天守候,兩人早早從外面買了宵夜,就着一壺老酒,長夜漫漫,無酒無肉,兩人還真無法支撐。
大牢戒備還算可以,一共有三關,第一關是高牆和大門,有軍士守候,牆高5米,一般人無法翻越,第二關是內院,進入大門後,中間有10米的空曠地帶,一隊軍士在其間巡邏,內院有一個崗樓,所有情況都看得清清楚楚,內院的門由獄卒守衛,進入內院便是第三關,牢房,牢房亦有很大不同,關押一般犯人的,在最外面,關押重犯的,在最裡面,越往裡面走,牢房條件越差。獄卒一般認爲,進入大牢最裡面的,沒有機會活着出去了。
周述平、周歸平便被關押在最裡面。
丑時二刻,周世平一行離韶康州大牢還有200米距離。徐大人的府邸距離大牢並不是太遠,可是,衆人都穿着夜行衣,不能夠讓任何人發現,所以,一路上非常謹慎,儘管夜間城裡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小心沒有壞處。
一個時辰,衆人才到達大牢外。
周世平不可能從大門進入大牢,好在劉禮雲大人早提供了大牢的地圖,衆人只能從側面翻牆進入大牢,大牢外面,留下5名府兵守候,第二關內院門裡,留下5人守候,牢房外,留下5人守候,這些人萬萬不能讓巡邏的軍士和獄卒發現。好在是深夜,留在大牢的獄卒大都歇息了,可是巡邏的軍士是最大的麻煩,必須避開他們。
供奉很快離開,衆人蹲在原地等候。
兩刻鐘後,供奉回來,告訴周世平,巡邏的軍士巡查整個外院,中間間隔的時間是一刻鐘,也就是說,周世平等人從翻越院牆到進入內院,不能超過一刻鐘。周世平稍微思索,迅速調整計劃,連同供奉,一共6人進入大牢,其餘10人等候在外面。
供奉再次離開,囑託衆人耐心等候。
這次等候的時間有些長,半個時辰後,供奉回來了。
已經是寅時二刻,不能耽誤了,周世平帶着挑選出來的5人,跟隨供奉到了大牢側面
。繩索已經準備好了,供奉首先抓住繩索,上了高牆,速度快得出奇,接着是周世平,速度就慢多了,不過,周世平估計,所有人上下高牆,不過用去了5分鐘,高牆上留下一人,負責守護好繩索。
周世平來不及觀察周圍的情況,想看也看不清楚,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他跟着供奉,穿過一片空地,來到一處牆外,這院牆就矮些了,依舊有準備好的繩索,衆人沒有費什麼力氣,便翻越過去,牆上依舊留下一人。
進入內院後,周世平身邊只有3人了,供奉和兩個府兵。前面已經沒有什麼障礙,不過,不能驚動被關押的犯人。
周世平跟在供奉的身後,緊張和勞累,夜行衣已經全部汗溼,衆人走路沒有一絲聲響,周世平必須緊緊跟着供奉,否則走錯路,便會發出聲響。
四周充斥着鼾聲,無形中幫助了周世平等人。
很快,周世平到了牢房的盡頭。
“周大人,裡面的兩個獄卒已經睡下了,您有半刻鐘時間,切記,不要超過時間。”
周世平用力點點頭,輕輕推開低矮的木門,進入了牢房裡。牢房裡依舊點着油燈,兩個獄卒躺在地上,看樣子,不是睡了,是昏迷了。牢房裡面用手臂粗的木棒隔了兩個關押重犯的小單間,黑黑的,看不清楚,一陣陣的惡臭傳出來。
“周述平、周歸平。”周世平連續小聲呼喊。
不一會,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音,兩張已經變形的臉靠到了木棒上。周世平雖然看不慣兩人,不過,見到兩人的慘狀,還是有些不忍。
“周述平、周歸平,我是周世平,你們不要出聲,聽我說話,明白嗎,你們若是明白,就點點頭。”
兩人似乎有些恍惚,好一會,才明白過來,很快,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出現了神彩,俱是用力點頭。
“周述平、周歸平,這次你們闖下大禍了,就是父親和我,明面上都無可奈何了,你們犯下的事情,足以埋葬周家莊,韶康府衙已經問了你們的口供,你們說什麼我不關心,不過,日後有人再問你們,一律往劉三身上推,就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劉三策劃的,是劉三迫你們乾的,你們受騙上當,無可奈何之下,允許劉三動用府庫的銀兩,具體數字你們不知道,其他的什麼都不要說,你們兩人的口供要統一,還有,從現在開始,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對任何人說實話,一定要堅持住,父親和我想辦法救你們出去,明白嗎?”
周述平和周歸平拼命點頭。
“今日的事情,你們就當沒有發生,明白嗎?”
兩人依舊拼命點頭。
“好,我走了,你們保重。”
周世平轉身離開時,看見兩人都留下了眼淚。
周世平一行離開大牢時,已經是卯時,天快亮了。
徐義鬆大人準備好的兩頂轎子適時出現了,周世平和供奉分別上了轎子,至於其餘的府兵,已經換了衣服,韶康州城的人並不認識他們。
卯時三刻,周世平一行回到了徐府。
其餘的人早已經回到了徐府,周世平發覺書房裡,整齊擺放着不少的黃金,書房的桌上,有一個包裹,看樣子,誰都沒有動過,他明白,所有人都成功了
。
“世平,你不能歇息,馬上出城,其餘事情老夫來辦,現在就離開,老夫帶着你出城,其餘的人,韶康州無人熟悉,大大方方出城就可以了,老夫估計,一會巡撫衙門就要加強城門的盤查了。”
“世伯,出城後,我帶來的人在哪裡集中?”
“世平,你不用心,所有人都有老夫府裡的人帶着,在城外集中後,聽你的安排,這些黃金,今日夜裡,老夫會派人送到劉三的屋裡,你就放心吧,世平,上谷郡,可能會有人時刻監視周家莊,你一定要小心。”
“世伯,您放心,世平一定注意,世伯的大恩大德,世平永世不忘。”
“好了,世平,不要多說,現在你就隨老夫離開,坐在老夫的馬車裡,不要出面,一切有老夫應付。不要忘了帶上包裹,韶康府衙的所有證據都在裡面,怎麼處理,你看着辦。”
周世平拿着包裹,跟在徐義鬆後面,他很想銷燬包裹裡的所有證據,但是,現在還不行,一是要從證據中找出蹊蹺,便於下一步救出周述平、周歸平,二是要讓大娘親眼看見這些證據,打破大娘的自大、僥倖心理,這樣,周家莊今後一段時間纔會度過難關。
李四和劉天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辰時,兩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怎麼的,就睡過去了,看着桌上的酒壺,裡面已經沒有一滴酒,兩人以爲是酒喝多了,也不敢說出睡覺的事情,準備着交班。
不過,兩人還沒有來得及交班,大牢裡忽然來了很多捕快,將外面團團守住,錢大鈞進來了。
看見知府大人進入大牢,李四和劉天嚇壞了,趕忙跪地磕頭,好在知府大人只是詢問有什麼異常情況沒有,兩人忙不迭說沒有。
錢大鈞心中已經是忐忑不安,今日早間,周述平、周歸平案件的所有證據,在巡撫衙門的簽押房內室消失了,這件事情還在保密階段,沒有傳揚出去,不過,東、南、西、北四處城門處已經加派了軍士,嚴格盤查所有出去的人,凡可疑人等,一律抓獲。
錢大鈞不報任何希望,對方計劃如此嚴密,怎麼會等在韶康城裡等着被抓,錢大鈞更爲擔心的是,這件事情從頭至尾都非常保密,知曉原委的不超出10人,什麼地方泄密了,錢大鈞可以肯定,是周元凱、周世平做的,周元凱、周世平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要知道,巡撫衙門本來是準備今日上奏朝廷,然後令上谷郡監押柳氏的。
所有證據消失,錢大鈞感覺失去了希望,而且,關鍵證人劉三已經歸天,錢大鈞幾乎無計可施了,不過,周述平、周歸平還被監押,錢大鈞認爲,還沒有完全失去希望,只要兩人認罪,依舊逃不脫,雖然暫時無法收拾柳氏了,但總算是能夠解決周述平、周歸平。
錢大鈞第一時間來到大牢,看見大牢裡一切依舊,總算是放心了,只要周述平、周歸平認罪,一切都好說。
“將周述平、周歸平押到州衙候審,不要出現任何意外,不準任何人見他們,明白嗎?”
錢大鈞快步離開大牢,這裡的氣味使他感覺很不舒服,一路上,錢大鈞都在思索,如何審理周述平、周歸平,兩人被關押了許久,和外界失去任何聯繫,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只要想辦法讓兩人認罪,就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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