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休沐日,周世平在府中歇息,關於主考的事情,周世平單獨覲見了皇上,得知了這的確是皇上的意見,所以,主考的事情很快便定下來了。
管事遞上書信:“老爺,王爺捎來書信,言只能王爺獨閱。”
周世平顧不上洗漱,拿着書信來到書房,拆開看起來。這是姬羋頊的來信,開平9年,姬羋頊出任龍武軍主帥,同時,兼任中軍統領,朝廷自然免去了他中書令的職務,直到現在,中書令的職位還是空着,皇上一直沒有任命,周世平明白,這是皇上在收權,皇上長大了,需要乾綱獨斷了,所有朝廷中的重臣,需要自覺交出過大的權力了。這幾年,周世平時時刻刻注意,很多事情都是稟報皇上之後,才做決斷的。
姬仁皝和先皇不同,自主性似乎很強,周世平熟悉皇上,豈能不知道其中的奧妙,皇上身後還有一個太后,有關太后的種種行爲,周世平聽見皇后娘娘說了一些,這些年,只是苦了周怡慧,皇上的女人多,不可能獨寵周怡慧,周怡慧身爲皇后,一面要母儀天下,一面要應付皇宮中的諸多事物,一面還要忍受皇上的
。
周世平擔心的問題最終還是顯露出來:皇上對他已經產生疑慮了。
姬羋頊身份不同,又是皇上的長輩,所以,在朝廷中、軍中,都有很高的威信,得到的消息也很多。姬羋頊在信中,明確提出來皇上的態度問題。姬羋頊指出,皇上考慮已經很久了,背後有太后的支持,周世平身爲太傅、尚書令,已經是皇上或者說太后專權的最大障礙,這些年,皇上慢慢清理朝政,朝廷中的老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很多提拔起來的,都是皇上、太后身邊的人,據聽說,皇上這次的目標,不僅僅是他周世平,還有穆仁舟,穆家這些年,集聚了巨大的財富,一般人不敢眼紅,可不代表皇上不能眼紅,至於劉禮雲,年紀大了,老邁昏聵,是老人中間,最好的代言人,皇上不會免去劉禮雲的職務,讓這樣一個大臣處在政事堂裡面,可以堵住天下人的嘴。
姬羋頊最後提醒周世平,一定要有思想準備,一定要對目前的局勢想好應對的辦法,否則,結局堪憂。
周世平暫時也沒有好辦法,搬遷正在慢慢進行,如此大的舉動,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倭國距離大周不遠,必須要有好的應對辦法,令大周不會攻打倭國,這些事情,都不是短期內可以做好的。
“大人,可否令將士出戰,征伐吐蕃、回紇、突厥?”譚振提出了看法。
“不可,如今大周第一要務乃是養精蓄銳,軍隊不動則已,動則必以雷霆之勢剿滅對手,再說,吐蕃、回紇、突厥都已經臣服大周,師出無名。”袁自立否決了,他早就準備在適合的時候,政事堂集議中提出軍隊開始征伐,不過,依照現在的局勢,皇上或者說是太后一定不會同意的。
“大人,下官亦無好的對策。”
“我知道了,沒有萬全之策啊。”
兩人陷入沉思中。
“老爺,顏親王來府中拜訪。”管家親自來稟報,臉上的神情不佳,看樣子對顏親王的印象不是太好。
“請顏親王到會客室吧。”周世平有些無奈,因爲太多的官員上門拜訪,周世平已經吩咐管家,一般的官員由管家出面應付。可顏親王來了,周世平還沒有暈頭到叫管家出面應付的境地。
周世平收拾一番,走出書房,趕到會客室。奴僕早已經泡好茶,顏親王正端着茶杯品嚐。
“王爺大駕光臨,世平真是受寵若驚啊。”
“周大人,你就不要說客套話了,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到你府裡來,有要事相求。”
“王爺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只要世平能夠辦到,一定盡力。”
“周大人,我的事情你可以辦。”
“王爺請說。”
“周大人,我是直爽人,說話不饒彎子,以前喜歡玩耍,做個京兆別駕倒也舒坦,如今已想着總這麼混下去不行,既然身爲皇室子孫,總是要報效朝廷,建功立業,周大人,你說是不是?”
“王爺所言有理,世平佩服,王爺可以找皇上直接稟報,將要求如實說出來啊
。”
“周大人有所不知,皇上認爲我好玩成性,斷斷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所以說,今日我就來求周大人了。”
“王爺的意思,世平明白了,只是世平無能爲力啊。”
“周大人,你是尚書令,怎麼能說無能爲力呢,只要你鼎力舉薦,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爺,您是朝廷一品親王,世平怎敢隨意爲您安置官職,再說了,朝廷中三品以上官職,需皇上直接提名啊”
“找哦大人,你這話不中聽,我既然想到爲朝廷效力,哪裡在乎官職的高低,只要能爲朝廷做事,我就滿足了。”
“既然如此,世平倒不好推辭了,只是世平不知道王爺有些什麼想法,可否透露一二。”周世平心裡暗罵,顏親王明顯是來找麻煩的,什麼不在乎官職的高低,我倒是想讓你做小官,可我敢嗎,你是親王啊。
“周大人,既然你如此爽快,我就直說了,我想如門下省做左散騎常侍,或者入中書省,最不濟也要到六部。”
“王爺,您不要取笑世平了,您所言的官職,不是世平可以決斷的。”周世平臉色有些嚴肅了,顏親王哪裡是要做官,分明是要找麻煩。
“周大人,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讓你向朝廷和皇上建議,周大人應該可以做到吧。”
“王爺太高看世平了,您說的這些官職,只有皇上可以決斷,世平是無能爲力的。”
“周大人怎能如此說,向朝廷舉薦官員本就是你的職責,我不過說出心中想法罷了。”
“王爺,世平沒有駁斥您的意思,中書侍郎、門下左散騎常侍、六部尚書皆是朝廷三品大員,您若是想做,只能求見皇上,世平實在是無能爲力。”
“周大人,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幫了。”
“世平不是不幫,是無法幫。”
“好,周大人,那你說,你能夠怎麼幫。”
“王爺,您是朝廷親王,對朝廷事務比思瑜還要熟悉,世平能夠做到哪些事情,您是知道的。”
“周大人,好一張厲嘴,我說不過你,不過,我聽說大理寺卿尚缺,不知周大人以爲我怎麼樣?”
“王爺,世平請您體諒,王爺既然想爲朝廷效力,世平一定將王爺的意思如實稟報皇上和,至於其他的,世平無法承諾啊。”周世平心裡已經憤怒了,這顏親王一而再、再而三提出不合理的要求,爲難自己,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是想戲耍自己嗎,他一個親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怎麼有這樣的膽子。
“周大人不必焦慮,我不過想爲朝廷效力,心情迫切罷了,聽說龍武軍後軍還有職位,這後軍駐守京城,責任重大,我還想去見識見識呢。”
周世平開始警惕了,顏親王雲裡霧裡說了一大通,難道最終目的是想插手龍武軍嗎,前不久,統領譚振遭遇彈劾,不長時間,顏親王居然直接提出了駐守京畿的龍武軍,究竟是什麼意思。
“世平一定將王爺的想法如實稟報皇上。”
“好,周大人如此說,我也放心了,不打擾了,告辭
。”
“王爺好不容易到府上,用過飯再走也不遲啊。”
“不了,周大人的心意我領了,我的想法還請周大人多考慮,到時一定成全,告辭了。”
顏親王走後,周世平心亂如麻,難道顏親王有了什麼依靠,口氣如此肯定,要知道顏親王大大咧咧、爲人豪爽,連皇上都認爲其不是什麼突出的人才,說白了,就是沒有什麼本事,如果他真的到軍中,譚振定會萬分爲難的。
不行,這駐守京城的龍武軍位置太重要,不能出現不和諧的因素,如果人爲折騰,以前的一起努力都白費了。可這話很不好說,顏親王的話語是有所指的,皇上心中不會沒有忌諱,讓一支勇猛的軍隊遊離在外,駐守京城,誰也不會放心的。
周世平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老爺,鄧大彤求見。”
“叫他進來吧。”周世平眼睛亮了,鄧大彤近些日子身體不適,周世平安排他靜養,這麼久,因爲事情太多,倒將他忘了,今日遇見難題,不是正好試一試鄧大彤嗎。
“下官參見周大人。”
“大彤,快起來,你已經是尚書右丞,日後不要行大禮了。”
“下官明白。”
“大彤,這些時日調養的如何了?”
“周大人,下官調息這些時日,早好了,謝大人關懷。”
“大彤,我遇見了一件爲難的事情,剛纔顏親王來了,要求我爲他安排實實在在的官職,我是尚書令,不能直接拒絕王爺,不過,王爺的想法有些古怪,我不是太明白,說出來,你幫着我分析。”
周世平將剛纔的過程大致講了一遍,鄧大彤聽的很仔細。
“大人,下官承蒙您的擡舉,身居要職,光宗耀祖,感激不盡,剛纔,大人的話語,下官仔細聽了,下官曾經遭遇坎坷,對所有事情的看法,總是偏向於悲觀的,下官以爲,這件事情,反映出來了兩層意思,一是顏親王是有所依仗的,至於是依仗誰,下官不敢妄自猜測,大人久居高位,一般情況下,尋常王爺不會自找晦氣的,何況是在朝廷中,名聲不佳、地位一般的顏親王;二是龍武軍後軍的譚振統領之職位存在麻煩,後軍駐守京畿,護衛京城,如此重要的職位,尋常人是不可能擔任的,譚振將軍和大人之間的關係,滿朝皆知,故譚振將軍纔可以穩駐京畿,這些年,朝廷中間從來沒有聽見過譚振將軍的傳聞,而顏親王忽然提出了到軍中的想法,不得不令人思索。大人,下官就是這些看法。”
“大彤,不錯,你的能力,我是清楚,你才思敏捷,計謀突出,只要用心,今後前途不可限量。”
“大人,下官是九死一生之人,若非大人,下官已是孤魂野鬼,榮華富貴於下官如過眼雲煙,下官早就抱定心思,爲大人出力,萬死不辭。”
“好,大彤,既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這件你回去好生思索,想出妥善的對策,要快,我的時間很緊。”
鄧大彤聽見這話,眼睛裡突然迸發出光彩,儼然又是當初山寨那個足智多謀的軍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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