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哪位是周知縣?”
官驛門外,一個精瘦的中年人開口詢問周青書。??<a href=" target="_blank">周青書看看周世平,對着中年人說:“這位便是我家少爺。”
“德慶縣縣尉蔡明宣前來迎接知縣大人。”蔡明宣看着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知縣大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是蔡大人,謝謝蔡大人前來迎接。”
蔡明宣帶着德慶縣5名捕快前來迎接知縣大人,一路緊趕慢趕,用了足足3日,纔來到濟開州城。
“蔡大人,我對德慶縣情況不熟悉,今後還要有勞蔡大人指點。”
“周大人客氣了,這是下官的本分。”
周世平的行李不多,早上就已經準備好了,官驛前都是迎接進士上任的各縣衙役,全數都找到了要接的人。10餘進士互相告別,一一踏上路途。
德慶縣距離濟開州500餘里,是大周與大遼的交界處之一。
周世平用了4天時間纔到達德慶縣。一路上,周世平看見許多舉家流浪的百姓,大都是往濟開州的方向去的,這些人衣裳破爛不堪,面帶菜色,拖兒帶女,慘不忍睹,甚至有賣兒賣女的,價錢便宜,幾百個銅錢便可以買到活生生的人。越往德慶縣方向,流浪百姓越多。??<a href=" target="_blank">周世平發覺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冷漠,甚至是仇視。
蔡明宣一路囑託衆人,千萬不要離開大路,不要掉隊,否則遇上土匪,後果不堪設想。每日裡,隊伍辰時出發,酉時不到便找尋縣城或者集鎮住宿。
周世平的心越來越冷,從路上的見聞可以預見德慶縣的現狀。
3月20日,未時,隊伍到達德慶縣城。
儘管周世平有了思想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低矮破舊的城牆,麻木萎縮的官吏,幾乎空無一人的街道,破爛不堪的房屋。這樣的縣城,哪裡還需要知縣,看不見什麼百姓,官府有什麼作用,周世平真不知道德慶縣的官吏每天都在幹什麼。
德慶縣縣丞魯勁奎,50多歲,看模樣就是鄉村裡的教書先生,主薄施家恩,40多歲,白白胖胖,一臉微笑,彷彿一個成功的商人,捕頭黃開旺,30多歲,模樣淳樸、憨厚,一個可以信賴的鄰家大哥。九曹主事,禮曹、刑曹、工曹主事缺額,戶曹主事劉康,吏曹主事李光俊,兵曹主事鄒凱達。縣衙所有官吏27人,數額不及內地下縣官吏的五分之一。
周世平隨着衆人來到縣衙,德慶縣縣衙的房屋是縣城裡最好的,佔地50餘畝,分爲前院和後院,一應辦事機構齊全,可以看出德慶縣曾經的威嚴和繁華。
走進縣衙的周世平感覺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撲面而來。
德慶縣的官吏很是客氣和恭敬,隱隱透露出了冷漠和失望,周世平可以理解,自己太年輕了,德慶縣是被朝廷遺忘的角落,自己不過是一個倒黴鬼,被派來混日子的。??<a href=" target="_blank">
“知縣大人,德慶縣窮苦,讓大人見笑了,下官和同僚在縣城客來酒樓預備了酒宴,爲大人接風,還望大人賞光。”
“魯大人,不要如此客氣,令世平惶恐,世平年輕,今後還要依靠大人,世平看時辰尚早,不如等會再去酒樓,您看如何?”
“周大人,下官不敢當,您是下官的上級,下官不可失了禮儀,酒宴之事,就依大人的安排,不過請大人定下時辰,下官也好準備。”
“魯大人,就安排在酉時吧。”
兩人在縣衙大堂閒聊,主薄施家恩、縣尉蔡明宣在一旁陪同。
紫鵑帶着衆人進入後院開始收拾,衆多的官吏猶豫了一下,很快便幫忙開始收拾。
德慶縣上任知縣已經致仕一年多時間,縣丞魯勁奎主持縣衙日常事務,魯勁奎的家就在縣城裡,所以縣衙後院空了很久,也沒有人打掃,除了前院大堂、簽押房等日常辦公之處,其他地方看上去灰撲撲的。一行30多人,足足一個多時辰,才勉強將縣衙後院打掃完畢。
住處多的是,別說10餘人,就是百來人,住進縣衙,也不會顯得擁擠。??<a href=" target="_blank">
周世平已經恢復了從容,當初被派到德慶縣,就是準備吃苦的,不僅僅是吃苦,甚至準備着送命,朝廷中的那幾位,想方設法要置自己於死地,又怎麼會手軟,管他,總是一縣的知縣,放在後世,就是縣委書記兼縣長了。
周世平不知道德慶縣的具體情況,不過他想着德慶縣如此的蕭條和破敗,肯定不僅僅是邊關的緣故,沿途百姓仇視的目光,讓他體會到官民之間的矛盾很深,什麼原因還有待熟悉。
如何治理德慶縣,周世平心裡沒有譜,就算是周世平有這樣的能力,一個人也無法施展,必須要依靠一幫人,德慶縣地處邊關,最重要的是保全百姓,百姓感到安全了,才能從事生產,才能夠收穫糧食,才能夠活命。可這些看似簡單、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做起來肯定不簡單,否則,德慶縣爲何會一年多時間沒有知縣,爲何會如此蕭條,這中間一定有麻煩,而且是大麻煩。不過,周世平是知縣,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這樣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默默接過大印之後,周世平藉口洗漱,獨自到了後院。
酉時,衆人來到酒樓。
客來酒樓是德慶縣少有的幾個酒樓之一,生意清淡,勉強支撐,就是這次的接風宴,酒樓的掌櫃在收了訂金之後,才同意衆人來吃飯的。
周世平知道自己的亮相很重要,這頓接風宴,關係到他今後在德慶縣立足的問題。
德慶縣所有的官吏都來了,酒樓在一樓足足擺了5桌,周世平帶到德慶縣來的人,除了紫鵑姑娘和兩個守護縣衙的奴僕,其餘的都來了。
“諸位同僚,世平接受朝廷委派,來到德慶縣,定當與諸位齊心協力,治理德慶縣。今日世平在此立誓,日後世平與諸位同僚同甘共苦,相互扶持,盡力改變德慶縣之現狀。來,世平先敬諸位同僚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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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同僚,世平年輕,日後有失措之處,諸位儘可指出,世平感激不盡,來,世平再敬諸位同僚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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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同僚,德慶縣地處邊關,戰亂頻繁,諸位能夠堅守縣衙,盡心竭力,世平深感敬佩,來,世平再敬諸位同僚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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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同僚,我等做官,一爲報效皇上,二爲養活家小,三爲光宗耀祖,世平願意與諸位同僚一道,爲着這個目的盡力,我等都要過上好日子,來,世平再敬諸位同僚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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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平記不清喝了多少酒,反正和27個官吏每人都喝了,而且喝得很爽快,這些官吏見到知縣大人隨和,反過來給周世平敬酒,周世平毫不推辭,不過,周世平酒量再大,也頂不住,到最後,周世平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甚至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縣衙的。
半夜裡,周世平口渴得厲害,起身想喝水,發覺屋裡還點着油燈,一雙小手遞過一大杯溫水,周世平顧不上想什麼,大口喝下去,感覺舒服極了,擡頭才發覺是紫鵑姑娘。
“紫鵑、紫鵑姑娘,你怎麼還沒有睡,快去歇息吧。”
“少爺,您要保重身體,今日您喝得太多了。”
“我知道了,紫鵑姑娘,你快去歇息吧。”
“少爺,您快睡吧,奴婢一會就去歇息。”
周世平感覺頭還是有些暈,只能躺下了,不過,周世平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細緻照顧的好處,前世的周世平,想都不用想,稍不注意,便會被罵,現在想來,這古今的區別是太大了,模模糊糊之間,周世平再次睡熟了,不過,臉上帶着微笑。
卯時,周世平醒來,神清氣爽,絲毫沒有頭暈的症狀,扭頭竟然發覺紫鵑碰在牀沿睡着了。周世平眼眶有些發熱,他小心翼翼起身,還是驚醒了紫鵑。
“紫鵑姑娘,你快去歇息,今日沒有什麼事情,你就多睡會,我昨日喝多了,辛苦你了。”
“少爺,奴婢昨日給您熬的醒酒湯可是有用了,您還是躺着吧,奴婢給您梳頭。”
周世平深深看了紫鵑姑娘一眼,那白皙溫柔的臉龐引進了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