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換一劍。宮川宗司和鼠王的首度交鋒,表面看來似乎兩敗俱傷。實際嚴格計較的話,鼠尾的殺傷力,畢竟比不上菊一文字則宗。
東瀛天才劍道少年吃了鼠尾一記抽擊,頂多就是皮肉之傷罷了。但鼠王卻結結實實吃了一刀,傷口深入內臟。縱然它是通靈成精的妖怪,這下子照樣也要吃不消。非得自我治療不可。
灰仙體型龐大,動作卻靈活敏捷之極。它四肢發力,身影一動,眨眼間已經退到十米開外。赫然把那名石頭鎮派出所的警員,也一起拖了過去。
細長鼠尾活像鐵鏈鋼纜,把那名警員纏得結結實實,絲毫動彈不得。那警員嚇得面如土色,想要開聲呼救,可是才一張嘴,鼠尾乘機向內收縮,壓得他渾身骨骼都格格作響,胸腔遭受壓迫,更加連口氣都要喘不上來了,哪裡還能說話?
鼠王嘰嘰怪笑,左側鼠爪緊抓着剛纔殺人時得來的那顆心臟,把它丟進嘴巴里,三兩口咬碎嚼爛吞進肚裡。
心臟是生命之源。尤其心頭精血,更是最濃縮的生命精華。這顆心臟的主人。生前是名健康強壯的男子,生命力極旺盛。鼠王吃了這顆心臟,把其中生命精華盡數吸收消化掉。不過眨眼功夫,身上好幾條被九尾妖貓撕出來的傷口,已經盡數恢復如初。
鼠王意猶未盡,甩動長尾用力一摔,把那名警員重重摔在地上。這下用力極猛,那警員幾乎被摔得閉過氣去。眼看獵物再也無法掙扎,鼠王當即旁若無人地湊過去,張開血盤巨口,展露出兩排還帶着血絲的森森利齒,對準了那警員的腦袋,就要一口咬下。
“咻律律~”
千鈞一髮之際,笛聲響起。四周所有陰戾煞氣,瞬間全被笛聲凝聚起來,然後化爲無形之手,牢牢纏住了鼠王。
風門秘術——引煞陣。此陣能匯聚地脈煞氣,然後以神識爲引,鎖定敵人之後再釋放出去。雖無損形之力,卻有傷神之能。威力大小,則全看能夠匯聚到多少煞氣。
飛龍嶺中這片山坳,剛剛纔爆發過一場人鼠大戰。雙方死傷均多,陰戾煞氣自然也極盛。所以這一擊的威力,絕對非同小可。鼠王根本來不及閃避,立刻中招。這下子,就彷彿有口燒紅的尖刀,狠狠刺進它腦子裡用力攪動,猛然爆發出言語難以形容的激烈劇痛。
鼠王慘烈尖叫一聲,下意識鬆開尾巴,放脫了那名警員。隨即痛苦地滿地亂滾,希望能夠稍微減輕一下腦子裡的劇痛。
趁着這大好機會,齊東陽身形陡然一閃,早把那名警員搶救回來,輕輕安放在地下。隨即回頭問道:“玉翞,妳感覺怎麼了?”
顧玉翞面色發青,雙臂也似乎有些顫抖。她放下七寶如意笛,吃力地道:“沒、沒什麼。我休息一下就好。哎~這裡的陰戾煞氣太重,我幾乎凝聚不起來。只差一點,幾乎就要被反噬了。不過,能夠救回一條人命,總算值得。”
“不錯。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齊東陽淡淡道:“尤其我們華夏人的命,更加金貴。玉翞,妳好好休息一陣。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伸手在顧玉翞肩膀處輕輕拍了兩拍,齊東陽轉身回首,雙手揹負於身後,向鼠王望去。
目光所及,只見鼠王依舊滿地亂滾。不少野鼠走避不及,赫然被它一下壓過來,即刻壓成了肉醬。剩餘的野鼠驚慌失措,紛紛四散走避。原本針對新選株式會社和鄭少等人的包圍網,也當場崩潰散亂,變得處處漏洞。
“咭咭~咭咭咭~咭咭咭咭~~”
眼見勢頭不對。四周那些黃皮子立刻採取手段補救。陣陣怪異笑聲當中,神識匯聚,並且迅速滲透進鼠王腦海深處,化解侵入其中的陰戾煞氣。可是與此同時,鼠王本身意識也因爲受創過深,以至於深深沉眠。取而代之的,就是那羣黃皮子的意識。
換言之,此時此刻,四周那羣黃皮子便客串了一回陰陽師。而鼠王則成了它們的式神。緊接着,只見鼠王一骨碌翻身站起,調轉頭來,衝着齊東陽張牙舞爪,吱吱嘶叫。兩隻三角眼裡紅光燦爛,豔麗得彷彿是鮮血!
凶煞氣氛,隨之瀰漫全場。哪怕並非首當其衝,但就是那一點點餘波,已經讓新選株式會社的衆人渾身冷汗淋漓,寒意直侵骨髓。
“哦,居然還有這麼一招?厲害厲害。你們這羣畜生,看來還真有一手。”
齊東陽讚賞地點點頭,伸出左手,向鼠王招了招,淡淡道:“來吧。就看你們這尊扯線木偶,究竟能把我怎麼着。”
“嘰嘰嘰~嘰嘰嘰~”
被操控的鼠王尖聲嘶吼,多年苦修的妖力,赫然全無保留地盡數釋放爆發。彈指之間,原本已經大如牛犢的鼠王,體型竟再度暴漲,變成活像一頭成年犀牛般巨大。
醜陋的鼠臉之上,儼然展現出一個充滿了殘忍意味的獰笑。笑容未斂,鼠王四爪發勁,陡然向後一蹬。登時升騰出數千斤的大力,推動身體,猛然破空狂飆,
“嗤啦~”的尖銳怪響爆發。空氣被狠狠切出一道裂痕,鼠王以九牛衝陣之勢蠻橫衝撞,矛頭直指齊東陽。這一擊之力,甚至足以媲美炮彈!
電光石火之際,齊東陽輕輕吐氣,向前踏出一步。緊接着,便是渾身筋骨齊動,爆發出滾滾天雷霹靂之音。又似沙場戰鼓,轟轟發發,動地而去。乘此威勢,他高舉右手,五指一握,把那無與倫比的爆破性暴力盡數握入五指之間,隨即迎面發拳,當頭怒轟!
天心五雷手——雷霆萬鈞!
“呼~”
拳勁未到,拳風先至。一瞬間,遍地枯枝落葉全被狂風揪起,宛若暴雨冰雹,齊向鼠王身上打去。就彷彿整個天地的所有力量,都被凝聚起來,要一起協助齊東陽去狠狠摧毀他的敵人。
原本連工兵鏟和登山刀,也斬劈削刺不開的鼠王皮毛,赫然被這些枯枝落葉劃出了道道傷口。不過剎那,鼠王渾身鮮血淋漓,皮肉翻卷,彷彿活遭千刀萬剮。一雙三角鼠眼之中,更驚覺那個迎面轟來的拳頭越變越大,終於鋪天蓋地,充塞乾坤。衆生萬物,全在這一拳籠罩之下,要誰生便生,要誰死就死,霸道得一塌糊塗。
這一刻,齊東陽性命雙修,以秘寶黃泉壤淬鍊所養成的精純神識,終於爆發出了空前未見的絕大威能。拳頭上的狂暴打擊尚在其次,真正最厲害的,是其中所蘊藏的拳意大勢。那是一種誓要掌握自我命運,操縱生死,絕不再被任何人所左右的狠絕決心。
生死權柄,命運禍福,從來不由人自主。齊東陽要顛覆這天地鐵律,決心之大,堪比阿彌陀佛四十八大願。難度之高,更勝過登天萬倍。可是假如真能辦到,便等同於硬生生把整個天地翻轉。可想而知,那究竟是多麼的恐怖了。
這霸道無匹的拳意,縱然還遠未大成。但要用來對付胡黃灰柳白等五顯大仙,卻絕對已經足夠可怕。說時遲那時快,齊東陽拳意分化,沿着鼠王和黃皮子之間的精神連接,悍然侵入過去。
四周那上百頭黃皮子,陡然同時嘶聲慘叫,一蹦三丈高。過分強烈的侵略性殺意,更讓這羣狡詐的東西承受不住,以至於眼球爆裂。上百眼眶之內,同時應聲流淌出殷紅鮮血。飄蕩於四周的無數點熒熒鬼火,也應聲同告熄滅。
一彈指爲六十剎那。短促的兩個剎那之後,齊東陽這泣鬼驚神的一拳,悍然轟上了鼠王的眉心。
“轟隆~”
巨響炸裂,活像九天驚雷,誅邪懲奸!鼠王中招,赫然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登時向後倒退激飛。比起它剛纔撲過來的時候,速度更快了至少三倍!仍在半空,拳勁已然瘋狂爆發,把它由內而外,徹底炸了個粉身碎骨。
霎時間,只見血肉骨頭漫天暴灑,活像一場大雨。不少聚集在附近的野鼠,被鼠王的鮮血灑在身上,竟然好似被濃硫酸淋到一樣,發出嗤嗤聲響,登時皮開肉爛。新選株式會社衆人看見這情景,不禁齊聲譁然,本能地向後縮開。眉宇間盡是一派恐懼。也說不清究竟是恐懼死亡的鼠王,抑或恐懼齊東陽多一點。
暴雨未歇,齊東陽已經收起拳頭,探手入懷取出樣東西,衝着鼠王被炸碎的方向一晃。剎那,那漫天血肉碎屑之中,紛紛飄出一絲輕煙。無數輕煙相互聚合,凝成一頭有形無實,依舊栩栩如生的鼠王。緊接着,它如磁攝鐵,自動向齊東陽飛去。“滋溜~”一下,鑽進了齊東陽手裡那東西之中,再也沒有動靜了。
齊東陽滿意地一笑,收起了手裡的“水晶吊墜”。實際上,這並非什麼吊墜,而是極難得一見的舍利天珠,具有吸聚陰魂戾煞的能力。鼠王這頭成精通靈的妖物雖死,但其殘魂仍在。對於齊東陽這種修仙者來說,卻可以有大用。現在沒空閒處置,暫且用舍利天珠收了。等到日後有空,再慢慢炮製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