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陰戮妖刀威力無匹,可是與此同時,其修煉過程也無比痛苦,無比兇險。過程中只要稍有差池,這條性命立刻就要交待了。
蘇如海雖然橫練出一身鐵鑄筋骨,但究竟能否順利練成這門絕世神通,終究還要看他本身意志力。若有半分軟弱,恐怕今天將無法活着離開這座無名小島。只要一顆心稍微迷糊,立刻就是萬劫不復。
只見這頭橫練虎緊咬牙關,半聲不吭。把腦海裡各種前赴後繼紛至迭來的幻象,盡數視爲空無。周身不斷涌現的各種冰冷酷熱劇痛麻癢等感覺,也一概看作虛妄。任憑再大的衝擊,也如定海神針中流砥柱,徹底不動不搖。
星光籠罩,星煞侵體。丹田中那股冷意猛然衝上中府穴,然後闖入雲門穴,再向天府穴遊移而去。與此同時,卻又有另一股冰冷星煞,從右手拇指的少商穴闖入,蠻橫地撞向魚際穴。
這些穴道,都屬於“手太陰肺經”。星煞內外夾攻,正是要強行貫通這條正經。
星煞陰寒之極,內外交侵之下,蘇如海的手臂被凍得簡直完全麻木了,就連血管裡的血液也要隨之凝結僵硬。但另一方面,星煞又似無數熾熱尖針在各處穴道中亂鑽亂刺,如此酷刑,簡直能夠把人痛得活活昏死過去。
以元神溝通星宿,引罡煞上身,強行貫通周身經脈,講究不成功,便成仁。最需要那種威猛霸道,一去不回頭的氣勢。所以蘇如海知道,自己決不能昏倒。因爲一旦昏倒,不但前功盡棄,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
他絲毫不理會自己身體,全神貫注於溝通北斗星煞,斷喝道:“地陰借來好成功,二煉合氣更不同。須知玄天有妙法,刀訣揮處起陰風。”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上星光暴漲,星煞就似銀河落九天,洶涌傾泄倒灌。緊接着,肅殺凍氣把整條手太陰肺經的所有穴道,全部一舉貫通,然後半分不剩,直進肺臟!
罡煞橫行,宛如刀割,痛不欲生。蘇如海當場忍受不住,張口“哇~”噴出大口鮮血。血花尚未落地,早被其中所蘊含的冰冷星煞凍得化爲無數冰粒。
就在此刻,魏元武也同時斷喝。九杆旗幡齊齊應聲拔地而起,懸掛半空,環繞蘇如海盤旋飛舞不斷。環繞小島四周,洶涌澎湃的白浪,則陡然被攝取出一絲絲純陽水意,紛紛匯聚到陣法之中,形成一團水罩。
北斗星煞被這團純陽之水隔得一隔,其中的陰冷程度登時便下降了一個級別。儘管依舊極爲難受難當,但對於蘇如海來說,卻已經恢復到他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了。
這正是蘇如海和周公子不惜耗費重金,也要請魏元武出手佈置北斗七煞陣的緣故。這陣法不但能夠白日召喚北斗星宿顯現,同時也能對召喚星煞入體者造成一種保護。得到這種保護,蘇如海修成三陰戮妖刀的成功率,至少也要增加一成。
得到魏元武催動陣法加以援手,蘇如海精神大振。他當即運轉秘傳心法,把這股打通了手太陰肺經的星煞收攝在中焦。隨後迅速調動本身氣勁,貫注入已經破損不堪的經脈,以此進行修補。當即感覺自手到肺,冷意大減。
武道之中的“氣勁”境界,正是要以本身生命精華,鍛鍊成內家真勁。然後逐一衝開渾身經脈。此刻蘇如海吸納北斗星煞入體,以外力強行貫通經脈,快是快,但損害極大。哪怕再怎麼盡力修補也罷,這條經脈都絕不可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雖然平時無礙,但蘇如海知道,今生今世,自己都絕對沒有希望再進一步,真正修成武道中的“外相”境界了。不過與此同時,卻能把北斗星煞轉化爲威力無匹的刀罡,運轉殺敵之際,卻也和外相境界差別不大。變相算是“僞外相”吧。
修練三陰戮妖刀訣,前後合共有三大步驟。首先是“溝通星辰”。需要仰望星空,全神貫注地感受北斗九宿,並且以本身元神與之溝通。
緊接着便是第二步“三陰煉氣”。招引北斗九星降下星煞,吸納入體強行貫通三陰經脈。
最後便是最關鍵的“化煞煉刀”。 把吸納入體的北斗星煞儲存於三陰經脈中,煉成無形刀罡。
三陰經脈,就是手太陰肺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蘇如海現在僅僅只貫通了第一條經脈。當下稍做休息,他立刻再接再厲,斷喝道:“磨礪玄刀求神鋒,三煉合氣夜當空,自此超凡入妙道,護衛玄天隨升龍。”
喝聲傳,星煞落。剛纔那種直教人感覺生不如死的酷烈慘痛,再度降臨。已經有過相關經驗的蘇如海,則不驚不亂,沉着地把剛纔做過的事,依樣畫葫蘆再做一遍。
也不知道究竟已經過去多久,終於,蘇如海感覺三陰經脈已經全部貫通。存在於這三條經脈之內的內氣真勁,完全匯聚在一起。浩浩蕩蕩,滾滾流動。宛如一條堵塞許久的溝渠,所有淤泥突然全被清理乾淨,整個人也感覺豁然開朗,似乎周身上下都通暢了許多,說不出的舒服。
蘇如海再也忍耐不住,愜意地開口縱聲長嘯。聲若龍吟千山,虎吼神州,隨着海風遠遠傳播開去。縱然在這空曠之地,但乍聽之下,仍然擁有一股教人爲之驚心動魄的威力。
單單聽到這聲音,魏元武和顧玉翞兩師叔侄就知道,蘇如海已經成功了。恰好,他們運轉神識催動陣法,也已經到達極限。當下兩人不約而同,把神識一收。
騰空迴旋飛舞的九杆旗幡受其感召,當即齊刷刷地往下一墜,不偏不倚,恰好迴歸原位。九道沖天光華,隨之徐徐消散。九枚價值連城的風水寶石,則各自發出“沙~”的輕響,分別散碎成灰,徹底損毀。
失去陣法感召,純陽水意也好,北斗九星也罷,都先後隱沒,終於完全消失。但天空依舊黑沉沉地,並未恢復光明。原來,剛纔這番用功,竟是從正午時分一直延續到午夜。看看手錶,赫然已經過了零時,算是第二天了。
魏元武和顧玉翞兩師叔侄,雖然未被星煞入體侵擾。但長時間運轉神識,同樣疲累之極,當下更不說話,就地坐下。默默行功以滋養形神,恢復體力。
另一方面,蘇如海也同樣盤膝而坐。他感覺自己的中焦之內,到處一片陰冷冰凍。按照刀訣鎮壓住體內的北斗星煞,在呼吸吐吶之間,不斷帶來宛如利刀切割肌肉似的疼痛,而且永無休止。在外人看來,則見蘇如海臉上似乎罩了一層幽幽青氣,乍看之下,十足就像大病不愈。
北斗星煞無形無質,只是一股肅殺酷寒之氣,時時刻刻也與肉身相互排斥。即使有刀訣法門收攝鎮壓,但儲存在體內,依舊危害極大。短時間內還沒事,天長日久積累之下,必然損傷本源,折損壽命。所以古往今來,所有修練三陰戮妖刀的武者,極少有人能夠活過四十歲的。
可是既爲報周公子的國士相待之恩,又爲替兄長蘇如山報廢功之仇。即使明知道修練三陰戮妖刀後患無窮,蘇如海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他運轉本身氣勁,緊緊裹住體內星煞,不停壓縮淬鍊。經歷百鍊之後,這股北斗星煞終於被收攝起來,凝聚成合共十二枚青色小球。
蘇如海驀地睜開雙眼。眼簾開闔間,隱隱有青芒閃爍。他呼出一口濁氣,伸手翹起拇指,凌空一捺。
“咻~”
伴隨着幾乎微不可聞的細碎破空聲,半空中隱約劃過了道青色刀光。緊接着,就見地面的堅逾精鋼的岩石,竟活像豆腐一樣,被應聲割出一條筆直長痕。切口處光華無比,就連半點碎屑也沒有。正是玄刀之威!
蘇如海再作感應,體內的十二枚青色小球,已經只剩下十一枚了。至此,修練三陰戮妖刀的三步功夫,徹底大功告成。他心中感嘆不已,隨之長身站起,回首向周公子點點頭。凝聲道:“公子,幸不辱命。”
周公子大喜,急急追問道:“怎麼樣,已經練成三陰戮妖刀了嗎?”
蘇如海點點頭,凝聲道:“練成了。不過我初練玄刀,暫時只能發出十二刀。十二刀過去之後,吸收入體的星煞用盡,這門神通也就沒用了。非得再行功請煞,化煞爲刀,然後才能第二次施展。好在現在已經修煉玄刀成功,之後再溝通星煞,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用又佈置什麼大陣。”
周公子怔了怔,皺眉道:“距離決戰沒幾天了。還來得及嗎?”
蘇如海淡淡道:“來得及。不過這幾天,我要各種大補的藥品來熬製藥膳。什麼人蔘,鹿茸,燕窩等,越多越好。只要本身精血充沛,我就能吸納更多星煞轉化爲玄刀,威力也越大。按照刀決中記載,這門神通練到最高深處,能煉成一百零八團玄刀罡煞。一旦催動,周身百丈內玄刀滾滾,無堅不摧,無物可擋。人若中刀,碎屍當場,必死無救。”
“這樣厲害?好,好得很啊!”
周公子狂笑道:“燕窩人蔘算什麼?買,本公子多多也買得起。如海,這幾天你就好好進補。等到約戰日子那天,就上擂臺用這玄刀給我砍死齊東陽那個冚家鏟!哼,竟敢當真本公子的面,殺了本公子的女人?這筆債,就拿你的命來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