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秘術鬥法

片刻之後,齊東陽已經跨過門檻,走進了大雄寶殿之中。大殿內正中央處,當然是供奉着如來佛祖。左右兩側是坐獅子的文殊菩薩與坐白象的普賢菩薩。另外還有四大金剛和十八羅漢。每一尊雕像,都塑造得栩栩如生。

此時此刻,大殿裡燈火通明。但或許是因爲剛剛連殺三人的緣故,齊東陽總覺得這裡每尊雕像,身上都籠罩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霾。甚至原本神態安詳,理應是大慈大悲的佛祖雕像,也顯得很有幾分……猙獰?!

齊東陽皺眉搖了搖頭,不再觀望殿中雕像。他快步向前,走到大殿內四名人質身邊。彎腰俯身,伸手抓向張安寧,要第一個替他解除身上束縛。

“茲啦~茲啦~”

眨眼一霎,奇變橫生!刺耳電流雜音之中,大殿裡所有電燈同時閃了幾閃。光暗明滅,陰陽交錯之際,齊東陽心頭猛然一跳,靈覺自發,意識到致命的危險即將出現。

他不假思索,立刻繃緊全身肌肉,全力扭身側肩,做出一個閃躲避讓的動作。儘管這個時候,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閃避些什麼。

他馬上就知道了。隨着“呯~”一下極沉悶的槍聲響起,大殿內的沉寂被徹底打破。凌厲子彈呼嘯破風,不偏不倚,直取齊東陽眉心要害。這一槍,好準,好冷,好要命!

白駒過隙之際,子彈恰好緊擦着齊東陽額角飛射掠過。緊接着,他腳邊一塊地磚,已經“啪~”地應聲四分五裂。赫然成爲了齊東陽的替罪羔羊。

雷霆金剛身煉體小成,普通的小口徑手槍,根本傷不了齊東陽。但此刻,齊東陽卻也感覺額角皮膚之上,隱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顯而易見,剛纔那顆子彈,絕對不是從普通手槍裡面發射出來的。假如當真被打中,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大雄寶殿雖然宏偉寬敞,但以齊東陽神識之敏銳,假如有人埋伏其中的話,原本也不難發現。偏偏黃楊山上環境特殊,到處都瀰漫了凌厲煞氣。即使金臺寺內煞氣稍顯緩和,卻也絕不能輕易展開神識探查四周。否則便很容易會驚擾八方煞氣,情況就和站在加油站裡面吸菸一樣,絕對危險萬分。

大雄寶殿雖然宏偉,但對於齊東陽來說,迴旋餘地還是太少了。就連半分猶豫也沒有,他雙足點地,立刻倒退飛縱,第一時間就要退出大殿之外再說。卻沒想到身形才動,背後原本敞開的大殿大門,卻突然間“嘭~”重重關閉。

兩道黑影隨即從門後衝出。他們手上各自握着一根短杖,不約而同,揮杖衝着齊東陽憑空一劃。

雙方距離還有十多步之遠,這兩人手裡所握持的短杖,也並沒有發射出什麼暗器。然而黃楊山上無處不在的凌厲煞氣,卻突然間被這兩根短杖所引動了。

空氣於一瞬間變得模糊扭曲。只因爲在外力刻意牽引之下,凌厲煞氣形成了無法以肉眼所見,只能以神識進行感應的巨大圓錐,無聲無息地衝着齊東陽的後腦撞過來。既有傷神之能,又具損形之力。

正在倒退飛縱之際,齊東陽當然看不見背後的情況。但靈覺神識雖然不能放出體外查探,卻仍然充斥體內,完全運轉無礙。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先前他才能及時察覺到危險,躲過那致命一槍。

煞氣巨錐的速度也很快,但當然不能和子彈相媲美。所以齊東陽同樣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他足下一撐,硬生生定住身形。左手同時舉起一揮。剎那,五龍鎮煞環之上的龍子椒圖玉雕,雙眼奇光閃爍,自然而然運轉地氣,形成一道無形圓環護住全身。

煞氣地氣,兩相沖擊。無形圓環並不硬拼煞氣巨錐,反而不斷迅速旋轉,活像陀螺一般,把外來攻擊力量盡數挪移卸開。煞氣巨錐的筆直飛行軌跡,因此出現了約摸三十度左右的偏移。它斜斜飛出,重重打中了普賢菩薩的雕像。

煞氣屬於無形之物。即使擊中雕像,雕像也依舊紋風不動。但凝聚成巨錐的煞氣隨即崩潰化散,直接侵染普賢菩薩。不過眨眼工夫,這尊雕像彷彿已經渡過了千年歲月,迅速腐化朽壞,以肉眼能見的速度,變成一堆塵土。

雖然頗爲觸目驚心,齊東陽卻並沒把這異像放在心上。煞氣的損形之力,對付那些無生命的物質,確實效果驚人。但用在活人身上的話,那就要大打折扣了。

不要說齊東陽這種修仙者,哪怕只是像方楚楚這種武者,因爲生命力強大,血氣旺盛,所以也不怕被煞氣損形。

這無形的煞氣巨錐假如打在方楚楚身上,頂多只會讓她在一瞬間感覺四肢無力,彷彿大病初癒一樣而已。齊東陽的生命力,比方楚楚更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就連瞬間的四肢無力感覺,也不會有。

雙方同樣運轉神識,引動地脈煞氣交相攻防。恰似一石激發千層浪,原本安靜祥和的整座黃楊山,當場變得活似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激烈沸騰。積聚千年的怨戾煞氣就似錢塘怒潮,向金臺寺這邊怒涌狂飆。彷彿不把寺院中所有生靈盡數埋葬,便決不罷休。

張安寧和楊婷等幾個普通人,並未能掌握靈覺神識。然而陡然之間,強大的兇戾煞氣爆發瀰漫,彷彿萬鈞巨石沉甸甸壓在心頭,讓他們就連呼吸一口氣,也感覺無比困難。緊接着,神魂被煞氣纏繞衝擊,張安寧等幾人如墮冰窟,渾身發冷,頭痛欲裂!

齊東陽神色凝重,再度舉起左手,“五龍鎮煞環”一晃。龍子狻猊的玉雕當即目射神光,猛然發出一下威猛雄壯之極的咆哮。

這不是真正的咆哮。無論使用任何儀器進行測量,都絕對測不到半個分貝的音量。然而大殿之內的所有人,又都同時“聽”到了。

張安寧和楊婷等人,精神應聲一振。感覺頭痛減輕了不少,身上也不再發冷,連呼吸都顯得順暢許多。但與此同時,那揮杖引動煞氣進行攻擊的兩個人,則渾身劇震,彷彿被魘鎮住了。一時之間,竟是動彈不得。

狻猊一吼,兇邪辟易。齊東陽憑着法器之助鎮壓煞氣,不但在黃楊山的驚濤駭浪之中,硬生生開闢出一片風平浪靜之地,暫且庇護了張安寧等幾人。同時也鎮住了兩名偷襲的風門秘法高手。可謂攻守兼備。

狻猊吼聲只能暫且震懾住兩名偷襲者的心神,卻不能真正對他們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因爲風水秘法的真正用處,在於滋養形神,卻不是拿來傷人殺敵的。所以若要解決這兩人,還得真正動上拳頭才行。

齊東陽更不猶豫,頓住的身形再度倒退飛縱,向那兩人迅速接近。只要欺身貼到近前,那兩個人就絕對死定了。

可是就在此刻,異變又生。一度被鎮壓住的煞氣,陡然瘋狂反撲。齊東陽感覺四肢彷彿陷入黏稠膠水之中,哪怕原本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也忽然間變得無比困難吃力。原本快如閃電的動作,一下子慢了下來。與此同時,只聽得耳邊又是“呯~”一聲槍響。凌厲子彈依舊瞄準了齊東陽的眉心,呼嘯擊射。

電光石火之際,齊東陽心念轉動,立刻作出了兩個判斷。第一,隱藏在暗處打冷槍的這名槍手,和剛纔三名斌道拳師肯定不屬同一路人。但其次,他和背後那兩名手持短杖者,則絕對關係匪淺。否則的話,這槍手不該眼睜睜看着苗倫等三人被打殺,卻又在一個並不完全合適的時候,開槍阻擾齊東陽殺人。

轉念同時,齊東陽立刻收懾心神,以本身神識激盪手腕上的五龍鎮煞環。狻猊和椒圖兩尊龍子玉雕,也同時釋放出本身神通。

剎那,鎮壓地脈煞氣的力量,陡然增加了數倍之多。那顆子彈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用力捏緊,雖然沒有停止,但速度卻減慢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另一方面,纏繞在齊東陽身上那種沉重的感覺,卻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完全恢復了正常狀態。

動作完全不需要有任何改變。說時遲那時快,齊東陽如閃電般闖到那揮杖偷襲的兩人中間,連回頭多看他們兩眼的興趣也沒有,提起手掌左右開弓,猛地一抓。

這一抓迅若奔雷,那兩人根本防不住,避不開。呼吸之間,呼吸一窒,脖子早被牢牢抓住。

別看這兩人能施展風門秘法,凝聚煞氣傷神損形。但論及近身搏擊,格鬥殺人的本事,他們卻差得遠了。一驚之下,兩人本能地用力掙扎,卻哪裡還能掙扎得脫?齊東陽嘿聲冷哼,猛然雙臂發力,抓着兩人的脖子向中間一合。

“呯~”

怪異裂聲響過。這兩名風水秘法高手腦袋撞腦袋,當場撞得顱骨粉碎,天靈破裂。紅的白的黃的……到處橫飛亂濺。濺落地面牆壁,就似萬點桃花紅。

親眼目睹了這既美麗又殘酷的一幕,張安寧和楊婷等幾人,當場雙眼翻白,身體發軟,直接被嚇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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