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嗚嗚嗚……”小白泣不成聲,黏在周陽身上。
忽然,它觸電般的抖了一下,緊張的擡起頭來。
“喂……你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是嗎。”周陽毫不在意的說着,擡起手放在自己胸口。
心臟開始有節奏的跳動起來,呼吸也恢復了正常,片刻之後,體溫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身體原本的機能開始啓動,但是周陽知道,那隻不過是表象,是一種無用功的機械運動,是一種身爲人類的僞裝。
他的細胞已經不需要消耗氧氣,而是以一種他並不熟悉的全新方式維持着生機,所以心肺的運動對他來說,已經變成一種毫無意義的浪費,但他依然將心肺功能啓動了起來。
周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無比清醒,當然,他也知道這只是習慣了的心理作用,深呼吸並不會給他的細胞帶來更多氧氣。
周陽坐了起來,凝望着遠方,變成銀色的瞳孔裡閃出一片流光溢彩的光芒,就像核心的光芒一樣,但隨即就被普通的黑色瞳孔掩飾,消失不見。
“咱們回去吧。”他說道。
小白嗷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然後,一動不動的怔了三秒。
“成分解析完畢。你是……”小白欲言又止。
周陽低頭看了看趴在自己懷裡的小白,小白兔呆萌的大眼睛裡眼淚汪汪,臉上的絨毛都打溼了。
“小白,我們越來越像了。”周陽笑着說。
“是哇!”小白開心起來,跳上他的頭頂。
小白懂得了喜怒哀樂的人類感情,周陽獲得了來自極寒之地的身體機能,到底哪一個是進化,哪一個是退化?沒有人說得清,也沒有必要說清。
周陽站起來,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穩很堅定,小白也很懶很安靜,但是在這平靜之下,他們的心裡卻都有着各自無法言說的波濤洶涌。
一人一寵的身影漸漸走下雪峰,被冰原的白霧淹沒。
所謂的主神已經看不到這一幕,天空也再沒有低沉的聲音響起,因爲它已經瞬間損失慘重,氣勢盡失,狼狽的退回到極寒之地的深處。
它根本就沒有想到,局勢會在一瞬間急轉直下。
按照它的預想,那個人類根本不敢踏入極寒之地,它的核心生物大軍會像捏死一隻小蟲一樣,把他殺死在冰原盡頭。如果他進入了極寒之地,那就更簡單了,雖然零下220度的超低溫會讓核心生物實力削弱,但卻絕對不會讓一個人類活過一秒鐘,即便這是個進化了的人類,也絕沒有可能撐得過三秒。
但是,它的致命錯誤就在於,在它計算的因素中,漏掉了小白。
是的,在擴張系統的目標裡,沒有同族。所以,它出於本能的忽略了一隻調查系統的同族個體。
雖然調查系統的個體都有比較大的自主意識權限,但這也太離譜了吧,它憤憤的想着,發出不甘心的咆哮。
它沒有意識到的是,自己的自主意識和情緒,也同樣在蔓延擴大,像一顆種子一樣,在意識的某個角落裡生根發芽。
……
周陽回去的時候,天色已黑。
按照事先的約定,如果中間有單獨行動,則各自脫險之後,在1號地下城的教堂會合。
周陽到達那裡的時候,殷茵正在進行她每晚例行的集會演講。
在這一天的時間裡,所有的主教和教會事務基本已經被鬼兵隊和殷茵安排妥當,有凌衣和凌風這種統籌和執行力超高的隊員,周陽根本不用擔心,只聽彙報就好了。
不過現在他連彙報都不想聽,他走到教堂下面,擡頭注視着殷茵。
殷茵站在教堂的高臺上,像女神一樣熠熠生輝,和周陽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看見的一樣。
“今天,七使徒從某些貪婪的主教手裡,奪回了原本屬於我們的東西,讓我們感謝主神的公正。”她空靈的聲音講道。
知道內情的人便會明白,這時的所謂主神,已經不再是指從前的那個主神,而是某種正義公平的規則。
一切正在被“主神的化身”潛移默化的領向正確的方向。
“不過,有些人還在戰鬥中。”殷茵換了一種擔憂的語氣,“希望大家跟我一起,祈求七使徒的平安歸來。”
她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再睜開之時,就看見了周陽正站在下面,朝她露出開心的笑容,雖然小白懶洋洋趴在他頭上的樣子特別滑稽。
……
晚上,六個人圍在一起開了一個正正經經的會議。
按照殷茵的建議,所有的主教都留了下來。
之前主動選擇陣營的主教,升級爲高階主教,協助管理所有第六大區的事務。其他被俘的主教依然是主教,因爲每個地下城都需要他們來穩定信徒,每個地表工廠也需要他們來維持秩序。
地表工廠繼續運作,調整爲合理的工作時間,不再向現有的合作商無償出貨,而是轉爲內用,餘下的部分將在不久之後向聯盟其他大區合法出口。
考慮到避免貧富分化的過早出現,工廠的產品由聖輝教會統一管理分配。
只是,不知道韓光和蘇萌萌跟到了哪裡,事情徹底曝光之後,就可以交由官方募集和調配資源了。
“你到底上哪兒去了?我跟阿樂腿兒都跑斷了也沒找到你。”正事兒說完之後,劉一明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嗎。”周陽笑笑,岔開了話題,“你跟阿樂兩個打醬油的,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明天跟我回去一趟,有事要做。”
“哦。”劉一明和阿樂心不在焉的答應着。
然而周陽剛纔那一絲奇怪的神色,早已被殷茵捕捉在眼裡。
夜深,小白早早佔據了牀頭,變成一塊手絹安靜不動,耐心的等待着它期盼已久的情節,卻始終沒有等到。
周陽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他心裡確實很想,而且只要他一個指令,身體裡的基本功能隨時可以開啓運行。
這聽起來是非常理想的,但是這種感覺很奇怪,不是通過本能的衝動,而是通過一條指令自由控制,就好像機械,控制終端和運行終端之間永遠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所以,他放棄了。
“你從回來就一直很奇怪呢。”殷茵在旁邊輕輕的說。
“是嗎,哪裡奇怪?”
“嗯,忽然變得看不透了。以前只看你的表情,就能猜得出來你在想什麼。”殷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