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剛剛覺得軟軟的好舒服喲,就被一隻手飛快的拎了起來,只見周陽黑着臉:“你幹嘛!”
“不不,你誤會了,我是在看核心!”小白晃着腦袋掙脫出來,“好奇怪,她身體裡有兩顆核心。”
“嗯,我吃了兩顆。”殷茵說道,“不過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它們兩個都在工作嗎?”
“沒有,只有一個在工作。”小白說,“另外一顆很奇怪,沒有結合,卻也沒有休眠。它在觀察。”
“觀察?”
“是的,它一直都在看着你,好奇怪……”
小白忽然安靜下來,不再活蹦亂跳,也不再聒噪賣萌,老老實實的自動鑽進周陽的包裡,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好奇怪好奇怪!讓我想想……”
“該休息了呢,你們都累了吧?”殷茵站起來說道,“明天我就帶你們去別的地下城,七使徒儘快給信徒們顯個神通震懾一下呢。”
大家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你就不要去了,我們自己能應付。”周陽說。
“沒關係。”殷茵摸着胸口,平靜的微笑道,“即使我不付諸行動,主神大概也會意識到,這個人類已經無法挽回了。”
……
極寒之地的那道意識沒有咆哮,它陷入了沉思。
自從二十年前它的擴張勢力被鬼兵隊一掃而光之後,它開始傾向於從外面找一些“更厲害”的人來做主教,實力強勁,頭腦聰穎,感知敏銳的進化者,成爲它的首選。
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漸漸出現不穩定的因素。
它偶爾會驚奇的發現,有些人並不會按照它灌輸的想法,去選擇最有利的行動。
爲什麼?
越厲害的生物,難道不是行爲選擇越明智,行動越有計劃性,執行效率越高的嗎?
他一直都沒想明白。
不過,當時這對於它來說,並不算很大的困惑,因爲他們只是極少數,根本對整體毫無威脅。
直到這個它選中的女孩出現。
它曾經很看好她,冷靜的思考能力,高級的規則類技能,難以動搖的堅定,自然的親和力,所以它給了她最高的榮譽和地位。
現在,它毫不懷疑的感覺到了她的威脅。
到底是哪裡錯了?
它沉思着,卻永遠也不會明白。
因爲在它們的社會形態裡,不存在與生俱來的道德,也不存在難以割捨的感情。
阿米巴族並不是細胞生物,但社會形態卻是一個細胞型社會。每個生命都像是人類身體裡發揮功能的一個細胞,多個生命的集合體組成了一個身體機能,分佈在各處的身體機能又組成了一個完整的身體系統。
每個生命都被賦予了初始的不可改變的功能,以及不可改變的協調或服從關係。
每個系統也被賦予了不可改變的精確的目標,獨立運行,各司其職,不可取代。
而存在於這一切之上的,也就是相當於大腦部分的,則是阿米巴族客觀而絕對的自然法則。
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精確而機械的社會模式上。
當然每個生命體,也會有一定的自主意識,但是被限定在功能允許的範圍之內的。就好比小白,它有幾乎全部的自主意識,但是它卻無法虛報事實。
再好比核心,即使有再強的自主意識,也無法違抗擴張系統的自毀指令。
……
第二天清晨,當大家驚醒之時,發現已經被團團包圍。
三位穿着鑲金服飾的高階主教,帶着十餘位普通主教匆匆趕來,在教堂外一字排開,嚴陣以待。
這樣的陣容,把地下城裡的信徒們都嚇壞了,全都跑出家門匍匐在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謊稱七使徒的人,是我們的敵人!”一位絡腮大鬍子的高階主教向信徒們高聲喊道,“他們是來毀滅聖輝教會的,已經有好幾位同仁死在了他們手上!”
那人講着,扭過頭來指着周陽:“他們就是二十年前,殺盡主教奪走聖物的鬼兵隊!他們手裡的聖物,就是曾經從我們這裡奪走的!”
周陽只是看着他,渾身散發出的不容抗拒的壓力,壓的大鬍子嚥了口唾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地下城的空氣裡充滿了質疑的寂靜。
畢竟初來乍到就想要俘獲人心,還是有些困難,況且對手是個聰明人,一開口就提到了聖物,讓小白變得難以拿出手。
這時,薩米主教從後面走了出來,對着自己的同僚們說道:“你們之中,有我曾經的同志。這次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他們在做的正是我們曾經想做而無法做到的。那些被我們懦弱的放棄了的希望,現在我想交給他們點燃……”
他的聲音顫抖着,卻很堅定,一位在旁邊沉默着的高階主教明顯開始猶豫。
片刻之後,他和薩米交換了一下眼神,雙眼中似乎流露出一絲希望,但卻依然壓不住深藏在背後的絕望。
“唉,算我再賭一把吧。”他輕聲嘆氣,走到周陽的陣營這邊。
後面那羣紅帶黑衣的其他主教裡,也有兩個人猶豫不定的觀察着局勢。
薩米主教緩緩走到前方,向着不明所以的人羣們舉起雙手,喊道:“信徒們,你們……”
只可惜,這句話並沒有說完。
那一瞬間,他的胸口驟然噴出大量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地面,人羣裡發出一陣尖叫。
核心自毀了,連帶毀滅它所控制的行爲生物。
薩米主教的背影頹然倒下,整個胸腔幾乎都被撕碎,慘不忍睹。一些亮閃閃的齏粉從他的胸口飄散,在地下城這渾濁的空氣中化爲烏有。
幾乎是同時,剛剛變換了陣營的那位高階主教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就在周陽身邊,溫熱的液體甚至濺在了他的臉上。
周陽的心臟驟然緊縮,他彷彿看到了殷茵的結果。
剩下的主教們都嚇得瑟瑟發抖,誰也不敢動。
“看到沒有!”剛纔那個大鬍子主教用高了八度的聲音扯開嗓子,不顧形象的大吼起來,“看到沒有,這就是背叛主神的下場!”
人羣裡的尖叫聲停息了,呼吸着漸漸蔓延的血腥味兒,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再也不敢擡頭。
大鬍子自己顯然也嚇得不輕,用顫抖不止的手指着周陽,“這幾個謊稱七使徒的人,就是罪魁禍首!主神的信徒們,讓我們一起消滅他們吧!”
愚昧又虔誠的信徒們毫無被人當了炮灰的自覺,紛紛跟着騷亂起來。
周陽把手放在刀柄上,擡起頭來,一雙鮮紅的眼睛掃過眼前的十幾個敵人。
眼睜睜的看着身邊兩個人慘死,已經讓他出離憤怒,尤其是,那有可能是殷茵隨時面臨的結局,想到這個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凌厲的殺氣在他腳下形成一陣微弱的旋風,猶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只等能量爆發的那一刻。
忽然,教堂頂部的高臺上傳來一個聲音。
“大家都安靜,請聽我說。”
殷茵像每次集會時那樣來到了高臺上,華麗的服飾在她身上金光閃閃,小白變成的大水晶球漂浮在她手中。